我绞干了帕子,重新擦拭起了脸,盛在盆子的水起起伏伏,印出一张女子模糊的脸,眼睛好像比之前略微大了些,鼻子也挺了几分,就连唇线也顺带着饱满了不少。我惊慌地模了模:“繆儿,你能把梳妆台子上的镜子递给我一下吗?”
铜镜中的那张脸的的确确是我自己,但是却又不像是我,仿佛白净了不少,我使劲地扯了扯面皮,别是君霖那厮趁着我睡着了,在我脸上贴了一张假面皮,生疼,红印子瞬间浮现出来,模了模边边角角,也没有找到贴合的缝隙。
“唉,掬水,你的皮肤怎地又水女敕了不少?就连脸上的雀斑也没了。”繆儿仙子拿着她的手指戳了戳了我的脸,“最近用的是什么胭脂水粉,竟然变得如此之白里透红。”
我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扯出一个笑脸:“哪能啊,和繆儿仙子你那能掐的出水的俊俏笑脸比起来,我这简直就是一张母猿的皮。”女孩子家家的哪一个不爱听恭维话?
果真,她放弃了探寻我究竟用了什么胭脂水粉才会有着月兑胎换骨般的效果,颇为满足地对着我绽放了一个笑靥:“今儿个早上小厨房做了几道特别精致的糕点,等会儿我给你捎几个过来。”
“还是仙子疼我。”我喜滋滋地笑了笑,看着铜镜中的脸,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该不会是中了什么什么散了吧,给我一个回光返照,先是漂亮上几分,然后再毁我的容?于是踉踉跄跄地迈动着小短腿,想去问问君霖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不小心撞上了一道铜墙铁壁,不过是带着弹性的,我捂着被撞疼的鼻子,眼睛里滚着泪花,却还是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
“小妖儿,一大清早便又找不着魂了吗?”他睥睨地看着我。
“殿……殿下。”我拿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满月复的惊慌。
他皱了皱眉头,将指月复按在我的鼻子上,摩挲着,有硬茧子烙得鼻子有些疼。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端庄一些,才能稳重一些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等你稳准端庄了,你便要不再是你。”现在的耳朵有些背,不知道他最后从唇中溢出的话是不是“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这般没心没肺,粗枝大叶,而不是大方得体的她。”看着他那张略带着忧郁的脸,我想着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了吧,免得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我掌心:“拿去擦一擦,止疼效果最好了。”估模是我这张脸很难入他的眼,于是嫌恶地将瓷瓶强行塞到了我的手中。
等我想要收拢掌心时,他又变了一卦:“算了,你这般笨手笨脚的,还不是要把这珍贵的膏药给撒了,要奇异果知道一千年才能结一次果,用完了这一瓶,还得登上五十年才能磨制出新的,还是我来吧。”
然后那个瓷瓶便又回到他的手中,他将膏药倒出到手指上,然后抹到我的鼻子上,顿时,肌肤上便有凉丝丝的感觉,十分的舒服,我很是受用,便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君霖这厮愣是看不得我欢心,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火辣辣地疼。我一怒,便想要拿脚去踹他,虽然知道以我这点些末的法力,根本就近不他的身子,但一旦生气了,这个肢体便会快于大脑,做出一些自己往往意想不到的事,显然,我现在很生气,于是,我的脚也快过了脑子的转圈速度,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他结结实实地受了我一脚,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笑意,仿佛我刚刚不是在踹他的脚,而是在给他按摩,看得我这颗麻雀心忽上忽下地噗通不停。
君霖他今天穿了一件素白的袍子,黑色的脚印印在下摆上,分外地显眼,他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反而亲昵地模模我的头发:“晚上再抹上一次药,便好了。”
我深深地觉得,今天是不是被附身了?又或者是因为长公主回来了,所以心情格外地舒畅?
不过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深深地觉着老祖宗讲的那句“狗改不了吃屎”是十分地受用的,因为君霖正孜孜不倦地向我们证实这一金句的正确性。
“唉,小妖儿,你这张脸本来就不够倾国倾城,要是再留个疤痕,就不堪入目了。”
“……”
然而,习惯了他的打压取消,我的这颗麻雀心已经很顽强了:“殿下,你会吹紫竹箫吗?”不知怎地,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大脑便蹦跶了出来。
他很是不含蓄地点了点头,然后“唰”地一下打开折扇,扇了起来,仿佛是想为他的风姿增上一抹亮丽的色彩。
“那殿下可以教我吗?”我一开心,话也说得比较溜了。
他又一次很不含蓄地点了点头,眼中桃花四射,我的耳朵已经充满了仙娥们的吸气声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我便滴流滴流地转着梓卉上仙给我的紫竹箫,站在了他堆满折子的案边。
在被嫌弃了不下五十次后,我终于可以按住所有的孔洞吹出了一个低沉的音,那一刻,麻雀心瞬间觉得很圆满,而他则在一边说:“小妖儿啊,出了这扇门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你是在跟着我学箫的,不然,唉……”好吧,我又被鄙视到了他的鞋底。
“殿下,你难道不觉得我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我气呼呼地鼓着一张嘴。
“或许下辈子投胎的话会好一些。”他模了模下巴。
“……”君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只是一只精,但是也只有这么一世,哪里能进六道轮回,要是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重新变成一颗蛋,再塞进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肚子中,让她重新再给我生一次。
于是我不死心地又按着八个孔洞,想要吹一个低沉又饱满的音给他听,然而,当我嘴巴里鼓足了气,死命地吹时,却连一丁点的声响都出不来了,只有“呼呼呼”的气流声,直到头晕脑胀,也不曾听见一个音,我很是挫败地看着低着头详装作看折子,而双肩却一上一下抖动地厉害的君霖,心下一片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