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鹭的伤口被重新上药包扎起来,脸色还是有些泛白,不过已经很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李四端来了水盆和饭菜放在院子里,害怕打扰燕十一解毒,不敢进去。站在门口偷偷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便出去了。
正堂里,朱老爷和主簿正好回来,两人神采奕奕。
“老爷。”李四简单地施了一礼,见到他们的神色无异,也放心了,笑着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朱老爷一笑,还未开口,主簿就激动的白胡须飘飘,道:“朱员外不行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估计熬不过明天了。”
真是大快人心。
李四和两个小衙差都大吐了一口恶气,额手称庆,差点没有放鞭炮庆祝了。
“我已经对百姓们宣布了,燕少侠已经带着劳姑娘离开了。”朱老爷说着,坐下喝了口茶。
“大家都相信不?”年幼的小衙差是高兴坏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探着脑袋问道。
刚刚说完,就被年长的小衙差拍了一下后脑勺,他也高兴,笑着骂道:“你傻啊,现在咱老爷是族长,说得话谁都得信。”
朱老爷含笑点头,一双小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他任人唯贤,成功将危害朱门镇的两个僵尸消灭了,受到镇中绝大多数百姓拥戴,现在朱员外也已经不是威胁了,镇子里的人当然都听自己的。
“明日就要回复集市,一开始可能会有些混乱,你们去管理一下。”朱老爷道。
两个小衙差大呼快活,“这下就不会有人不服我们了。”
朱老爷又道:“我想将衙署继续办下去,要多召几个新人,你们带着做事。”
两个小衙差一听,更是高兴。恨不能马上出去找小弟。♀
他们都痛快地商量憧憬着以后的生活,这真是扬眉吐气。朱老爷第一个注意到李四没有完全融入进来,恐怕劳鹭那边还没信。
他朝李四招手让他过来。安慰道:“四子,这尸毒不是好解的。但是燕少侠的神通你也是看到的。我相信不出几日,一定能救回劳姑娘的。”
李四点头。
大事全部落定,所有人都散了,回家吃饭。不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李四一人。周围越是安静,他越是觉得坐立不安,一种不知缘由的焦虑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哚。哚。哚……”
远处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似乎很有频率。李四不确定是真的有声音。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心焦产生幻听。他站起来盯着院门,声音就是从院子外传来的,好像有人敲着墙朝自己家走过来。
声音忽然停止了,李四却更加紧张起来。因为那人好像已经走到了大门前,因为大门刚刚被自己锁上了,所以不能前进。
李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手锁好的门就这样慢慢打开了。他明明一直看着,却没有发现门闩是在什么时候掉了的。
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第一个看到的是她手里握得那一根拐杖,敲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哚。哚。”的脆响。
等李四看清来者的长相时,恐惧感一下子将他整颗心吞没。
劳鹭曾经让他去贞坊镇查一下枯树皮老太婆,没有找到这样的人。但是今天这个在贞坊镇根本不存在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家。一张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脸褶在一起,似笑非笑的感觉让人恶寒。
“后生,不要怕。”枯树皮老太婆沙哑地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拐杖“哚哚”地往里走。
李四听着这声音,只觉得她一定很久没有喝水了,嗓子才会干成这样,似乎每每发出一个字,就会磨破嗓子吐出腥臭的鲜血来。♀
他虽然很害怕,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慢慢地向后移动,靠在桌子边。手慢慢地模到了桌上的那把宽刀,握住手中。
触模到了兵器,就是有了保障,他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我来找一对奸/夫/yin/妇,与你无关。”枯树皮老太婆用眼角看了一眼李四,慢吞吞地从他身边走过,朝耳室的院门走去。
频率完全不变的步子和相应发出的“哚哚”响声,李四听得有些心慌,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的,好像被拍了花子一样。
他想要坚持住,至少要大喊一声,好让燕十一早作准备,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还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枯树皮老太婆看了看他,一笑,嘴里露出不全的焦黄色牙齿,“后生不错。”
耳室的房间里,泓不君和燕十一守在劳鹭身边。
燕十一忽然感觉到后背发凉,下意识警觉地望向窗外。
泓不君见状,嘴角微微往上一勾,“学的不错。”
“哚。哚。哚……”声音传来过来,一步一步逼近。
原本锁着的门一下子开了,一声黑色斗篷的枯树皮老太婆站在外面,毫无表情,就真的和个枯死的老木桩子一样。
燕十一举着自己的长剑,警惕地盯着她。
她一双细长的眼睛,一颗发黄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扫了一眼十一,开口:“不是你。”等她的视线扫到躺在床上的劳鹭和伏在床边的泓不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你们,奸/夫/yin/妇,跟我去见祖宗。”
泓不君一双凤眼微微一转,心说,这老太婆还是有些本事,竟然可以知道在祠堂的是借了燕十一身体的我。
想着他又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劳鹭,想着着如果她醒着会是什么反应。
她肯定暴跳如雷,狠狠拍一下桌子,大喝:“你才是奸/夫/yin/妇,我长得哪里像奸/夫/yin/妇了?我做了什么奸/夫/yin/妇的事情了?你才是奸/夫/yin/妇吧?”
想着劳鹭盛怒的样子,泓不君一笑,倾国倾城。
燕十一将一切看在眼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嫉妒。不过还是严阵以待,生怕老太婆动什么手脚。
老太婆也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忽然她将拐杖举了起来,离地面一尺,狠狠往下一杵。
燕十一和泓不君只觉得眼前一道刺眼的亮光袭来,眼睛瞬间就盲了。
泓不君将劳鹭一把从床上拉起来,揽在怀里。燕十一也在盲眼的前一刻移到他们前面挡着,凝神辨声,以防不测。
等他们再次能看见的时候,枯树皮老太婆不见了,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
贞坊镇的祠堂。
两人检查了一下劳鹭,见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泓不君干笑一下,转头对燕十一道:“你说我们到底出去过没有?”
燕十一不语。
“朱老爷、朱员外、李四……你说他们存在吗?”
燕十一还是不语。
“我怕等她醒来,会弄不清现实和幻境的。”泓不君怜惜地看了看怀里的劳鹭。
燕十一道:“不会的,她比你想象地要坚强很多。”
泓不君一愣,苦笑了一下:“我的确不了解她。”
燕十一放下剑,在泓不君身边坐下,伸手握住了劳鹭散落下来的头发,轻轻拂过,深情款款,道:“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瑰宝。”
“谁说不是呢?”
原本一见面就应该你死我活的两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说话。主要是燕十一说,泓不君听。不知不觉中燕十一竟然将他和劳鹭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
泓不君脸上透着淡淡的羡慕之情。
“你还能活多久?”燕十一忽然道,显得有些跳跃。
泓不君倒是不在意,好像在说别人的生死一样,淡然道:“几个时辰。如果熬不到她醒过来,你直接用灵力将我化了就行。”
燕十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们来说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泓不君仔细地看了一圈,“你说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因为这里的诅咒。”
“总是觉得很奇怪。那老太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到底是人吗?”
“应该不是阴灵,刚刚完全感觉不到她的阴气。”燕十一道。
泓不君深受安慰地一笑,“你和适应这些灵力,好好用吧,只要是保护她的事情。”
“自然。”
泓不君失去灵力之后,将整件事情串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东西。
“我活了一百多年,人鬼妖兽都见了一些,而那个老太婆却什么也不是。”他一顿,“关键在这座祠堂,我觉得那个老太婆可能就是这座祠堂。”
燕十一没有听懂,皱着眉头。
“祠堂由于某种原因开始汲取山川大地的灵力,产生了生命,有了自己的意识。而那个老太婆就是它意识化身成的人。”泓不君耐心地解释。
“你说这房子成精了?”燕十一一副了然的样子。
“咳咳咳。”泓不君干咳几下,“也可以这么说。”
“它产生的意识就是要让进贞坊镇的外来男女变成所谓的‘奸/夫/yin/妇’,然后把他们困死?”燕十一觉得很不合理。
“产生的意识肯定和它开始汲取灵力的原因有关。”泓不君缓缓道:“你还记得李四打听来的那个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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