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荨玑,一株天地间极不寻常的荨草,确切来说我有意识时天地间还没有分开,那时候没有天空与大地,唯有一人能在这混沌中来去自如,那时候那个人还没有名字,只后来被人称为盘古。
盘古说我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绿色,他说他看着我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希望,他说我的名字应该叫荨玑,意味荨草中的最为珍贵的珍珠。
就这样,我陪着他等了许久,久到我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枯了,我已经从盘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恹恹的样子。
那一日,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盘古不知从何处得到一把大斧子,他说自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说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不理解他的那种痛苦,直到后来我经历与他相似的孤独后才知道一个人的可怕。
混沌中,我看见盘古尽全力挥出了手中的斧子,而原本混沌的空间倏地变得清澈起来,天空那么蓝,白云那么白,连我身边也不知何时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花。
“盘古,你看,现在有好多人陪着你了。”我欣喜的朝盘古喊去,可是盘古的身影却永远消失在我身旁,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我知道他一定是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天地初开后,我一个人四海八荒游荡着,不管我到了哪里身边都是寂静,那静的可怕一切让我的心发慌,原来这才是盘古心中最痛苦的事,太阳升起又落下,我呆站在原地再也不肯走动,其实,我知道再走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希望。
于是从彻悟的那日起,我开始潜心思索,思索为何这美好的天地间只有我一人,这般美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才对啊,我思索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自己呆在原地思索的原因是什么。
一日,风和日丽,太阳同往常般从东方缓缓升起,我看着那明亮的光芒眼睛开始发痛,我突然想知道为何那太阳要不断升起又落下,一定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会有另一个如我一般的人也在思索等待吧。
那一日,我开始追逐太阳的脚步,可是它却是不断的变换方向,我累了却不愿休息,因为我生怕一不小心错过那个也正在寻找我的人。
我追逐太阳许久,直至我来到拂塔山,那高耸如云的山脉挡住我追逐太阳的视线,我不顾一切爬上那座高山,可等我爬上山时太阳却已经不见踪迹,我满脸倦意坐在树下沉思,为何我的速度越来越快还是追不上太阳的脚步?
“盘古,如果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请保佑我也找到自己的幸福吧。”我做在树下呢喃自语。
太阳从东方重新升起,我看着那丝光亮却是没有任何兴奋,这样的时刻我经历太多次。
习惯性的抬头寻找蓝天中的白云,我却看见比蓝天白云更令人惊讶的东西,原来我靠着的这棵树上挂着两个人,不过,确切来说那只是两个同我很像的果子,小小的脑袋上是小小的眼睛和嘴巴,还有那小小的腿与身子,我这时一定满脸兴奋。
“咦,好奇怪”我抬头望着树上的果子满是惊讶,为何这两个果子一个头朝上挂在树上,另一个则是头朝下挂在树上。
“不想这么多了。”我一甩手仍是满脸的兴奋,“你这般高高挂在树梢就叫渺凡好了”这是我给那颗头朝上的果子取的名字。
“你就叫潜渊好了”我模了模那触手可及的果子满脸笑容。
也许这就是盘古所说的希望,每当我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时,虽然心中仍旧有些失落,可是看着那两颗果子,却又是瞬间消散忧愁满心欢喜。
日子这般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有时候等待真会令人感到疲倦。
我在树下等着那未知的希望,我每日讲些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与他们听,我希望他们有一日同我一般可以动可以同我说话,可是我错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我哭了,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眼睛原来除了看东西还可以用来流泪。
“荨玑……”耳边传来微弱的喊声,我擦干泪水满脸惊喜,是谁在喊我,盘古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这般喊过我的名字。
“荨玑”那声音又低低传来,等我低头去看时,却见一白衣男女圭女圭坐在地上朝我招手,我看着触手可及的果子还在,便知眼前的孩子是渺凡。
“渺凡”我欢快的将他抱进怀中,我想那时候的我一定笑的很幸福,原来我没有白等,渺凡会变成与我一般的人,潜渊也一定会。
“哈哈……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我抱着渺凡正转圈转的开心,却不知被什么推了一下,我努力站直身子避免摔倒。
“你怎么可以抱别人”另一个男女圭女圭瞪着眼睛怒冲冲看着我,我放下渺凡笑的更欢,“潜渊,你也醒了。”我扑过去将他紧紧拥在怀中,他那么小,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就这样,我的孤独终于有渺凡和潜渊来替我驱逐,我带着他们俩个一起去了很多地方,起初他们陪着我一起追逐太阳,只是在看到一个叫夸父的人死于逐日后,他们便再也不准我去逐日。
于是我带着他们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世界还是那般孤寂除了茂盛的草木再无他物。
“我们回拂塔山吧”我终是厌倦了这游荡的生活,渺凡和潜渊兴许也是这般,在我提议下我们很快回到了拂塔山。
拂塔山的风景很美丽,我回来这里的时候,竟然发现这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种会飞的东西,那东西开口的时候声音很清脆,可是,我却听不懂它说的话,潜渊说这些东西应该和之前的他们一样,只不过要等到一定的时间才会变成有手有脚的我们。
闲来无聊,我便和渺凡潜渊他们分享自己这漫长岁月思索的东西,有些东西我想通了,有些没想通的东西则让他们帮我一起去想。
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思索的东西竟是这般的有用,潜渊说那是一种力量,可以用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那日我想了这话很久,竟在忘忧树下修炼出了苍穹,那平和的心境是用来保护我最想要保护的人。
时间过的很快,也许快乐的日子总是给人快的感觉。
我和渺凡潜渊在拂塔山生活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个秃头模样的人来到拂塔山打破这里的平静。
我初见那秃头人时已经没有了什么激动,毕竟有了渺凡和潜渊后,其他人对我来说在没有原先重要的意义。
“你的徒儿有一劫难”那秃头人一开口就这般说道,虽然他眼角带着笑意,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他有丝毫的开心。
“哪个徒弟?”我急忙问道,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怀疑。
“两个”秃头人笑吟吟开口,可是我却愤怒了,“是你要伤害他们?”如果不是这人和我们一样有手脚,我一定会动手将他打个稀巴烂的。
“不是”
“那是谁?”
“不知道”
“那我要怎么救他们?”我有些急了,我不可以没有渺凡潜渊他们,如果回到以前独身一人的时候,我一定会死的。
“黑山黑森的最西边有一片黑海,你需要去那里一趟。”秃头人应声回答。
“就这样?”我惊讶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还有……来了”秃头人缓缓应声,恰在这时渺凡从一旁走来,手上捧着一株青莲,那幽香的芬芳我老远便闻到了。
“师父”渺凡看了我又看了秃头人一眼满是紧张喊道,“没事”我忙开口安慰他,原来不知何时开始我竟然习惯渺凡他们喊我师父,一个代号而已我没有很在意,不过,比起师父,我更喜欢他们叫我荨玑。
“还有……这青莲我收了,用来救你徒弟的命。”秃头抬手抢过渺凡手中的莲花依旧满是笑意。
“你不是说去黑海就能救我们的命?”我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渺凡忙开口想找秃头要回那莲花,却不想秃头模着青莲摇着脑袋,“方才那件事只能救一个,加上这青莲正好救两个。”秃头说完便离开拂塔山。
我忙随手摘下一旁的花塞到渺凡手中,“渺凡不哭,这朵花给你。”
“可是,那朵花我是要送给师父的。”渺凡指着秃头消失的方向已经哭了出来。
“这朵花你也可以送我,我也喜欢”我急忙开口安慰渺凡。
“恩,送给师父。”渺凡破涕为笑。
我准备要去黑海了,可是渺凡和潜渊却是抱着我的腿不愿放手,无奈,我只得带上他们一起,其实去黑海又不难,一去一回也就是眨眼功夫。等我到达黑海时,便见到眼下漆黑一片,而那中心处的深海更是像一颗黑珍珠般嵌在黑海中心处。
“潜渊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我看着还在我腰处的小人小心翼翼问,潜渊就是喜欢这般绷着一张脸,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他到底为何与渺凡这般不同,明明是同一棵树上结的果子。
“去吧”潜渊许是也看出我的好奇,点点头同意我过去。
那颗嵌在黑海的黑珍珠其实也是黑海的一部分,只是颜色比周身跟深黑些,我们到达黑海时正见一个女圭女圭仰在岩石上奄奄一息。
那秃头是叫我来救人的?来不多想我便已经出手。
那女女圭女圭叫离妖,是我取的名字,潜渊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幸好我为他取的名字还算好听般。
我带着离妖回到拂塔山继续原先平静的生活,可是生活原本就不平静,至少不久后再也没有平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