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赵永年在早朝上与上官鸿进行激烈争辩不到几天,刘禁就收到了由赵永年亲自签字画押的请辞书,不是他亲自呈上的,而是崔公公在早朝前清理大殿时,在圣殿前的台阶上发现的,他随即就交给了刘禁。《》////
他通体看了一遍,不由得诧异,怎么才过几天,赵永年的态度就发生了彻底转变。并且今日的上朝也没看到赵永年的身影,刘禁只觉得事有七窍,他完全不信他在请辞书上所说的由于自身的原因而请求卸任,在他看来,赵永年应该是那种即使双眼昏花也不愿放下工作和头衔的人。
早朝结束,他故意留下上官鸿进一步说话,他把赵永年的请辞书拿给上官鸿看,那只老狐狸微皱双眉,看的极为认真。
“赵大人终于想通了,不错。”上官鸿阖上请辞书,交还给刘禁。
“上官大人不觉得奇怪吗?赵大人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还能做好几年,今天却突然请辞卸任,是不是有点不符常理?”刘禁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硬气,似乎在当面逼问上官鸿什么,对方用一流的伪装回敬道:“有何不妥呢?赵大人回家之后冷静细想了一下认为请辞对他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所以上书给皇上,微臣认为合情合理。♀”
“依赵大人的性格来看,他应该会亲自上书给朕,而不是这样不告而别。”
“皇上所言极是,这样吧,微臣一会出宫立刻去拜访赵大人,亲自听一下他的说法,也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刘禁目光锐利的望着一脸谦卑的上官鸿,说:“不必了,朕已经派人去调查,只是想听一下上官大人的看法。”
“皇上,微臣虽然是第一个提议让赵永年卸任的人,但是微臣向来尊重他老人家,每个人都会衰老,微臣也是,所以微臣也相当为赵永年感到可惜。”
“可惜就不必了,既然赵大人已经请辞,那么总有人该顶替他的位置,上官大人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依微臣看……”上官鸿略微沉思了片刻,说,“目前为止,宫中还无人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刘禁微微点了下头:心想这个老狐狸都还没想好让谁接上,就千方百计赶赵永年下了台,还是他心里有着更深远的打算,这一点刘禁尚且无从知晓。♀“有劳上官大人了,没什么事您就早点回府吧。”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这边刚结束与上官鸿这只老狐狸的对话,那边太后娘娘带着嫆妃又悄然而至。看到刘禁,嫆妃行了一个异常婀娜的礼,娇柔的身姿像是不长骨头似的。刘禁只看了她一眼,平静的唤她起身,她只觉心一凉。
起初刘禁还以为她们是为了云月阁发生的画眉鸟被人毒死一事而来的,刚要解释他已找人去调查,谁知太后却先发制人的问道:
“听说皇上把未央宫以西的整座宫殿都赐给那个刚进宫的姑娘了?那可是皇上你的母亲曾住过的宫殿,皇上岂能随随便便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住进去?岂不是有辱皇室?”
真不知道这风竟吹得如此快,这么快就吹到了太后的耳里。
刘禁望了眼脚尖,然后抬头说道:“她不是来历不明的姑娘,她父亲是当年首屈一指的民乐坊的创始人。”
“哀家不管她父亲是谁,哀家只知道她出于红尘,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正是因为朕的错误才导致她迫不得已走上红尘,如果命运可以自由选择,谁会愿意以卖艺为生?”刘禁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认真而恳切,这是嫆妃从来没见过的表情,这让她开始坐立不安。
太后对于皇上的解释极为不满,她深锁双眉,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一次严厉的开口:
“先不管史上没有此种先例,一个民间女子被赐宫殿就是在侮辱皇室威名,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皇上不懂吗?就算那位姑娘琴弹得多好,曲唱得多妙,她始终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民间女子,她入宫连一个月都没到皇上就赐她宫殿,这事要是传出去可是会被人耻笑的呀!皇上向来明辨是非,怎么今天就……就那么不明事理呢?”
是啊,在遇到她之前他确实明辨是非,冷静如常,但是在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
“倘若朕娶她为妃……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住在那里了。”
“皇上要娶她?”太后冷不防笑了下,仿佛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是刘禁却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他是真的想要娶她为妃,只要她愿意,不管天下人的看法。
“母后不是经常说后宫人太少,如今朕愿意娶妾纳妃,为您充斥后宫,不好吗?”
太后不由得闭上眼睛,看刘禁的样子不像是闹着玩,事实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闹着玩的人,不管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一国之君,他始终条理清晰,做事得体,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刘禁居然开口说要娶一个进宫不到一个月,没有任何名分的乐师为妃,着实让人费解甚至让人气愤。
“哀家确实希望皇上可以庞大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但是皇上执意要娶一个乐师为妃未免太儿戏了,这件事哀家绝不允许!”
刘禁没有接话,双目凝视着窗边不知在想什么,太后叹了口气,气呼呼的带着嫆妃出去了,宫里立刻又恢复了宁静。刘禁全身无力的靠在龙椅上,手里拽着全天下百姓的命脉,却拽不住一个深爱的心,这是多么可笑的现实啊。这才赐予嫣城一座宫,连宫名都还没有想好,这边就已经雷雨交加,他若是真的要娶她,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模了下隐隐作痛的胸口,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全是因为他的身份。他不想要的非要给他,他念念不忘的却又遥不可及,如果命运可以自由选择,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是。
可是他不能说,不能说有多难,有多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秘密深埋在心里,因为他不想输,不想让列祖列宗辛苦建立起来的江山毁在自己手里,于是就只能用单薄的身体撑起这片磅礴的天,藏起疲惫,暗自舌忝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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