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只要小茯子在的地方就格外闹腾,他一走,整个皇宫便安静下来。她缓步走到瑞清面前,伸手弹去他肩上残留的雪,动作轻柔婀娜,他一把抓住她略显消瘦的手腕,语气强硬声音却异常温柔:“才好一点就开始不安分了,万一病情复发我该如何跟皇上交代?”
数落间她已被他小心安置在旁边的方椅上,她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的上官瑞清,他面目冷峻,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迷样的神采,靠的那么近她却无法看清,他——真的是那个人吗?
“你是担心我病情复发,还是担心皇上怪罪?”她瞥开视线,他转身在她身边坐下,执意寻觅她躲闪的双眼。
“你说呢?要不是你坚持留下来,我会毫不犹豫的带你离开,离开长安,离开中原,哪里都行,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在等你……”
她突然用手掩住瑞清的嘴,神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要这么说,这儿是未央宫,你就不怕被人听见?”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你之前执意要求我带你进宫时的胆量去哪儿了?”
“那是因为……”她一时语塞,他紧紧抓着她冰冷的手心,语速极快的说道:“是因为你发现刘禁跟你想象中不一样,还是你真的担心我们的事被人发现,或者,是被刘禁发现?”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早就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你以为他为什么派你来照顾我?”
“你不认为他在试探我们?”
“他是在保护我们!他是皇上他何必试探我们?他只要把你派离长安就什么流言都平息了,可他没有这么做,他还任你为兵部大人的副手……”
“那又如何,他的城府之深完全超出你的想象,为了得到你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不要忘了你的初衷。”他凝视着目光闪烁的嫣城,她被他严厉的眼神震住了,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样的凝视坚持了很久,最后她败下阵来。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错了……”她呓语着,无助的用手捂住颤抖的嘴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很少会败下阵来,唯独在瑞清面前,她可以自然而然的展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他霎时就起了恻隐之心,刚才那些话确实太过沉重,她的病才刚有起色,他就不适时宜的给了她那么大的压力,就算她平时表现的多么坚强,可到头来,她还是一个需要别人安慰的可怜女子,而他,就是那个可以收拾起她所有悲伤的靠山。
他起身到她面前,单膝跪下,虔诚的就像换了一个灵魂:“是我带你进来的,你的一切我都会负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收拾残局。刚才我说的太重了,我跟你道歉,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怎么还能置疑你,是我太心急了。”
“瑞清,真的是你吗?”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唏嘘中走出来,他的歉意,她没听清,他的虔诚,她也没看见。
“瑞清,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她问满脸糊疑的他,他不禁皱起双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
“很久以前……”他说话的时候看不出丝毫犹豫,可他的内心却如万马奔腾,他根本就知道嫣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但是他已经一发不可收的爱上了这个迷一样的女人,他要保持这个谎言,他要一直陪她演完这场戏,所以他只能尽量模棱两可的试探着她的语气。
“是的,很久以前,但你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我记得,你和你爹进宫演奏,那天,是皇太后的六十大寿,那晚,我们看了烟火。”他说的断断续续,嫣城只以为他在回忆,却不知这是他的猜测。她抿嘴一笑,眼泪已经收干,那充满睿智和灵气的光芒重新回到她迷人的双眼。
“你真的变了很多……”
“是吗?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是出于对现实的恐惧,她回答了他的问题:“你很开朗,比现在开朗的多,你爬到假山上救一只猫;你跑到房梁上,你说你在和侍卫们捉迷藏;你带我钻到拱桥下面玩耍,我一直都没告诉你,那时候的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太阳。”
“你都记得,真抱歉我快忘得差不多了,还好你一直都没变,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说谎……”她魅惑似的瞥了他一眼,说,“是我先认出你的,你还一脸茫然,你肯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承认我确实花了很多时间才想起你。”
“是因为上官大人一表人才,气宇轩昂,追着你跑的姑娘不计其数,你当然不会格外留意一个红尘女子。”
“你在说笑,只要你一个人追着我就够了。”
“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半个人。”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线,是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微笑,瑞清已经站起身,一手捧着她美到窒息的脸庞,她先前的悲伤已经被他趋散,剩下的,是亘古不变的诺言。
“是的,除了你,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人,所以我要你也只看着我,可以吗?”
美丽的女子不置可否的眨了下眼睛,就算是对瑞清的回答,随后她不再说话,而是用略显黯淡的双唇柔软的贴上了瑞清的脸颊,这一幕戏,她必须演的认真,不止是给外面那个人,更多的,还是为了欺骗自己。
因为即便如此,她内心强忍不拔的山已经发生了偏离,只有身体不停的靠近,她才能抚平心中泛起的涟漪。
终于等到了,就在皇上回宫的前一天夜里,终于被他等到了,嫆妃命他死也要找到的证据!
藏在暗处的断元手持利剑,猫腰凝视着烛光下的两个人,他在此埋伏多时,幸好那两个人没有让他失望,可是他该如何收集下这个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