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翼辛的那根舌头,在京城也只有公羊文涛能跟他打个平手,可公羊却没有他的圆滑和经历。
舒翼辛的理论是:得民心,得天下。
他算是直接用了公羊文涛的理论,也说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没有百姓,天下将无从谈起。
没人敢上来跟他争辩,爱出风头的人,刚才就已经被丢出去了,剩下的人就更不敢随意乱说了,都在等着看情况。
然后朗斯平出来了,朗斯平辩驳舒翼辛,他说天下为有德者的天下,百姓,不过是有德者成功的基石。
这是一场计划好的辩论,只是为了在明战的面前,表现出他们超群的智慧。
果然,两个本来就聪明绝顶的人,又经过这么一番精心的策划,轻易的震慑了全场,下面的众人哑口无言,台上的明战也终于被打动了,他惊喜的站了起来,快速的步下了高台。
云逸的目光其实一直都注意着站在后面的闵挚,他失魂落魄的一直盯着上面的云逸,好几次不得不被卢梓给挡一下,不然这么一直看下去,非出事不可。
明战下来,一手抓着一个道:“泰安城果然还是卧虎藏龙之地,两位先生哲思,着实让本王佩服!”
舒翼辛谦虚的抱拳弯腰:“大王过奖了,其实老夫所说这些,还是和一位青年交流得来的,他才是真正的才德兼备之士。”
“哦?还有比先生更睿智的人么?他叫甚么?”
“他叫公羊文涛,因为前些时日,为民请命,想早日让天下安稳,让百姓月兑离苦海,和大王的队伍有所冲突,现在还被关在督查衙门的大牢中。”
云逸在上面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公羊文涛,曾经的督查衙门都司,没想到如今居然被关进了督查衙门的大牢,不知道是不是周树正知道了他的身份,故意把他关那里的。♀
台上的周树正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站起来道:“妹夫,那个公羊放不得!他是前朝余孽不说,还总是大放厥词,诋毁我们大郑军队。”
舒翼辛保全道:“周大人,请听老夫一言。”
周树正哼了一声,正想说话,明战已经说了:“先生请说。”
舒翼辛谢过明战:“老夫以为,百姓安好,大郑才能安好,大郑安好,明氏家族和周大人才能安好,而那个能让百姓安好的人,正是公羊文涛,因为他的心中,只有黎民。”
明战深以为然,回头就对周树正道:“舒先生说的对,你快去把公羊先生放了。”
“可是,妹夫……”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自己去放。”他说着想了想:“算了,就由本王亲自去请。”
明战真的就这么出门去了,朗斯平和舒翼辛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云逸原本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把公羊文涛给救出来了,甚至都还没等到自己的云组动起来。
她没兴趣跟明战过去,反正有朗斯平和舒翼辛在,相信事情能轻易处理得圆满的。
她倒是有些想去看看诗意姐姐了,她有喜应该有六个月了吧,应该已经挺着大肚子了。
明德更是巴不得躲得老爹远远的,主动的找了个借口,自己带着侍卫跑去了城外,他要狩猎去了。
甑妮犹豫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撇下了云逸,跟着表哥跑了。
身边没了明德和甑妮,虽然还有青龙军的近卫,可她就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等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云逸带着赵莹,在惊鸿院的一间偏房里找到了刘炳威,卢梓和闵挚。♀
闵挚看着云逸,一言不发,却依然那么看着,赵莹都觉得他可怜,主动问道:“闵公子,你没事吧。”
闵文若一声长叹,低下了头去。
刘炳威在一边解释道:“去年破城,闵大人誓死跟随曹大人守城,结果城破了,曹大人身亡,闵大人没过多久,也郁郁而终了。”
云逸看着闵挚,心底其实已经在可怜他了,原先的闵挚是快乐的,他没有甚么心机,虽然游览了天下,却看不懂人心。
她也看不起他,他太脆弱了,甚至比不过自己,她没有去问他为甚么,直直的看着他道:“若是觉得伤心,那就换个地方,你和我三哥以前都是穆厥的侍读,不如去他那里吧。”
闵挚终于说话了:“你看不起我,对吗?”
云逸摇着头:“别人看不看得起,又有甚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又何必在意别人是否看得起呢!”
闵挚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她:“我确实配不上你!”他说着站了起来:“我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走。”
人和人,终究不能一概而论,云逸能在接连的打击下越来越坚强,未必别人都能做到,这个世上,大多数人,终究是普通人,他们拥有的,都只是一颗普通的心,受了打击,必然萎靡。
看着闵挚落寞的离开,云逸没有阻拦,拦了她也不知道该说甚么,然后她看向刘炳威道:“长陵,还要麻烦你写封信给你父亲,最好劝劝他,别太固守抚山城。”
“为甚么?抚山城固若金汤,城里存粮丰厚,又有水师可以自由出入,郑军想要打下来,只怕不太可能。”
“抚山确实能守,但是守着抚山,却只会放任江南的半壁江山继续糜烂下去,到时候大郑越来越欣欣向荣,抚山却孤立无援,守着有甚么意义?”
“可,大宛国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刘炳威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云逸却肯定的一点头:“长陵,你也出任了户财衙门都司那么长时间,就以你知道的来说,穆厥,他要真的想恢复江山,又该拿甚么来恢复?”
刘炳威哑口无言,穆厥在的时候,他管着全国上下的钱财税赋,如今的天下,是多大个烂窟窿,他甚至比云逸,比穆厥都更清楚。
云逸叹息:“江北失陷,穆厥只能困守东海郡,可是现在百姓离心,群臣离德,他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那斟茶的意思?”
“你的身份在京城实在太敏感了一点,以前当过户财衙门的都司都不说了,你爹爹现在还据守抚山城,搞得白虎和朱雀两军焦头烂额,一旦让明战和周树正清楚了你的身份,说不定就要拿你做文章了。”
刘炳威心知肚明:“这个我知道,所以这次渗透惊鸿院的计划,我都只能在一边看着,就怕被他们知道了。”
“嗯,我建议,你也去南方吧。”云逸想了想,干脆把所有对江南的计划都告诉了他,曹家兄弟有勇有谋,又有曹家运过去的那么多钱财,只要舍得抚山这块小地方,以迅雷之势冲入江南水网密布的山川之间,绝对能有一翻大的作为,如果这种条件下,又能得到刘正泽的支持,想要一统江南,都不是难事。
刘炳威听得动容,站起来对云逸拱手道:“谢斟茶大人指点迷津,否则家父死守抚山,令兄又转战了江南,等待我刘家的,就该是城破人亡了!”
云逸也站了起来:“不必谢我,你回抚山之后,一定尽快的做好令尊的工作,郑军这边用不了多久就该能掌控住江北的地区了,万一穆厥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江南都别想去!”
她想了想,回头对赵莹道:“即刻通知胡祥琪,让他将手下利刺全部交给陈啸魁,明天一早就跟着刘炳威和闵挚去往江南,建设南方利刺,以后云组利刺,以蓝江为界,江北归陈啸魁统领,江南就归他。”
赵莹担心的道:“这,会不会让胡大人不高兴?毕竟京城的利刺,他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云逸回头盯着赵莹道:“没有甚么高兴不高兴的,你直接告诉他,我们的财神队会跟着他一起去江南,只要是这天底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我云组的手就要伸过去,他若懂事,就给我在江南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协助二哥和三哥打好天下,若是不愿,尽可以试试我曹云逸的手段!”
房间里众人噤若寒蝉,都没人敢吱声了。赵莹正要转身离开,云逸又说道:“通知胡祥琪后,给唐旭写一封信,就告诉他,把生意给我往江南,往天下的每个地方做,逸文商行可以开在任何地方,但是,财神队的钱,只能给我。”
算起来,刘炳威现在还只是一个外人,即便旁边的卢梓,也在云组担任着职务的。
刘炳威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该听,有些事情,听了未必就是好事,可惜云逸没给他回避的机会。
刘炳威此时略显尴尬,想走,又不好走。
云逸看着他,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长陵。”
“斟茶有甚么吩咐?”
“我云组的手将触及天下,我们将在背后,掌控整个天下,即便天下纷乱,我们也会高高在上,你可知道我甚么意思吗?”
刘炳威慌张的跪了下来:“长陵不知,还请斟茶明示。”
云逸上前一步,盯着他的后脑勺道:“我们将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帝国,我们做事不择手段,只为了达到目的,你若聪明,去江南的路上,好好的和胡祥琪计较一下,若是你认真协助我两位哥哥,我就会在暗中不断的帮你,你甚至可以在江南组织云组的一个分支,到时候名面上你可以是个大人物,暗地里,更是一个只手遮天的人,你意下如何?”
刘炳威浑身颤抖,郑重的道:“我刘长陵在此发誓,此生,定当以斟茶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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