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颜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公主自小刁蛮,不告状才是不正常。悫鹉琻浪
云凰只笑不语,上前将地上的詹台青青提起,照着那夜对詹台域名做的,只片刻,她便闭眼睡了过去。
“走吧。”云凰轻声道。
王玉颜望着地上被打的面无人色的人儿,随即拉着王玉郎着手紧跟上云凰。
等这条小道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地上的詹台青青ding着一张肿如猪头这才悠悠转醒,浑身就像是被人拆解然后又组装的一般梵。
刚才云凰的那几下打在她的肋骨下面,云凰打得很有技巧,除非本人能感觉到,否则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哎呦。”她刚刚直起了腰便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种骨头的咔咔声窜进她的耳朵铌。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躺在这里,有着这样的感觉。
詹台青青努力地回忆,却丝毫不记得自己到了这路上遇上了什么人,遭遇了什么事。
疑惑的起身艰难地扶着腰离开。
这边,云凰与王玉颜带着玉郎来到了凉亭边上做的,二人逗|弄着玉郎,将他逗得笑声连连,刚才的不快也忘的差不多。
凉亭对面正是今日的宴会地点,梅园,听说太后年轻时格外喜爱梅花,于是先帝便将此处赐名为梅园,更从别国引来品种精心栽种,一到时节,满园的梅花飘香,乃是一绝。
因为还未到时节,院中还种了些别的花木,一片春意盎然,十分宜人。
梅园曲径通幽,不远处便是一处水榭,此刻早已在上面搭建了戏台。
太后喜欢看戏是出了名的,皇上投其所好,果然是孝子。
云凰正望着一处景致发呆,便听对面太监的传唱:“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下跪,黑压压的一片。
王玉颜见赶不及过去,连忙拉着玉郎跪下。
云凰是不喜这些礼节的,料想他们也看不见自己,借着繁茂的枝叶,索性就倚靠坐在了凉亭边上看着对面的众人。
黑压压的一群人,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路口处,一行人渐渐朝着主座而去。
皇上威严地行在最前面,龙腾虎步,云凰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身后瞧去。
只见太后今日一身的绿色宫袍,胸前挂着醒目的佛珠,右手亦是一串,左手正由人搀扶着,身后又跟着几名长相中等的女子,正恭敬地跟在她身后,排场极大。
而身后的皇后娘娘则是相对低调得多,随即是贵妃娘娘,云凰认出这正是她曾经医治过的詹台锐的母妃,这还是她在宫宴上第一次看见她。
随即又有几名宫装女子紧跟在后面,云凰料定她们应该也是皇上的妃子。
一个皇帝有那么多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几个女人是真心喜欢他的,云凰撇嘴。
正想得出神,只觉得一道视线直直地在自己脸上扫视,云凰抬头,正与百里琰一双冷眸对上,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云凰心中一悸,迅速低头,随即又想,自己为何要怕他?于是迅速抬头朝着他的地方狠瞪了回去。
百里琰原本进园时目光便在搜索她,见她正在对岸,大不敬地并未下跪,并且盯着头正在发呆,想着提醒一下她。
谁想她看了他一眼后迅速低头,心中有些诧异,以为这女人是难得害羞了,正在此时却收到了女子带着威慑性的目光。
他不由得嘴角抽|动,是了,那个脸比城墙拐的人怎么可能害羞,他想多了。
待皇帝说了平身,众人这才起身入座。
云凰三人偷偷momo地窜了进来,并没打算跟詹台域名坐在一起,而是坐在稍远一些的丞相一家的席位上。
因为她的到来,原本排好的位置只能往后移一个,过了没多久,传来几个小姐不满的声音。
“自己不是有位子么,怎么还来抢我们的,真是讨厌。”
“本来还能看到前台的,这下好了,什么都看不见了,该死的。”
“哼,多半是八皇子不要她坐在那里,所以她只好来这了,可是也不能抢我们的吧。”
后面的几个小姐不满地碎碎念叨,碍于面子并不敢大声喧哗,可那声音还是清晰地落进了云凰的耳中。
正说得兴起,突然一个女子正张口说着什么,突然一个东西迅速she进她的嘴里,她只觉门牙一疼。
用丝帕捂住嘴,待放下之时,上面躺着一颗沾着血的白牙。
接下来接连几个女子都是如此,再没有了议论不满之声,一个个双chun紧闭,就算是家人跟她们说话她们也闭口不言。
云凰把|玩着手心的几粒花生米,笑得莫名。
高台上,百里琰自然看见了云凰的小动作,眉毛扬了扬。
“啊琰也喜欢这出戏?”太后看出身边的义子心情不错,不由得笑着问道。
百里琰抬头看着台上的戏,正是太后最喜欢的大闹天宫,里面的孙悟空正在表演后空翻的绝技,那娇憨的姿态引的众人捧月复。
他嘴角抽了抽并未说话。
倒是太后身边的女子温婉体贴的道:“太后姑姑,怕是您老人家弄错了,王爷自己就是个高手,怎么可能会被这种雕虫小计逗笑。”
这么一说,太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还是你了解他,看来这戏也只有我老太婆自己看了。”
“太后姑姑您怎么会是老人家呢,您啊,风华正茂,这戏,绾秀也喜欢得紧。”女子抱着太后手臂撒娇地说着,目光却是若有似无地扫想一旁没有什么表情的百里琰,见他并未瞧自己,脸上划过一抹失落。
太后老人精地洞悉着眼前的女子的心思,笑道:“每年都是看戏,连哀家也有些烦了,绾秀丫头,你给哀家弹首曲子听听吧,正好你表哥也在这里,指点指点你。”
她有心撮合二人,若他们二人在一起,对周家家族来说可算是好事一桩。
百里琰手握重兵,在北齐拥有不可撼动的实力,周家若是能得他的庇佑,必定是如虎添翼,说不定能一跃成为第一世家族。
她虽身为太后,儿子又是当今皇帝,可她总有老的一天,她也不敢保证以后的帝王能不能照拂周家,所以这想法早已经在脑海中酝酿了许久。
闻言,周绾秀面色一红,却还是得体地起身,冲百里琰腼腆的笑了笑,随后俏皮道:“若是绾秀弹得不好,还请表哥多多见谅。”
很快便有人送来了古琴,搬来了椅子,周绾秀颇有大家风范地坐下,试了试音,一手流畅的琴声就这么流淌出来。
琴声清越,曲意深长,就连云凰都忍不住要为其鼓掌。
一手完毕,周绾秀脸色微红,目光偷偷瞄着百里琰,从椅子上站起,做了个请的手势,打算让百里琰指点一二。
“指艺娴熟,渲染不够。”百里琰双手放出腿上,并不看周绾秀,淡漠地评价道。
“哈哈,啊琰就是厉害,光是听就能听出好在哪差在哪,既然绾秀想让你指教一下,那你就去吧,也让大家欣赏一下你的琴艺,朕也好久未听你弹琴了,甚是想念。”
皇上自然知道太后的意图,百里琰若是与绾秀结亲,他也是乐于见到的。
百里琰闻言,并不答话,只是从椅子上站起,众人以为他要开始弹琴了。
周绾秀见高大英俊的男子朝着自己走来,心里激动得无法言喻,双手来回绞着:“表哥,您坐。”
她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情感,温婉的说道。
站到立女子还有三步远的地方,百里琰转头,目光扫向家眷席的某个地方,随即低沉的声音唤道:“安凌若,你上来。”
瞬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刷刷刷地顺着男人的看向云凰,皆是mo不着头脑,下意识反应都是那个公主莫非又是惹什么祸了。
此时的云凰正将一块芙蓉糕放在嘴里还来不及咀嚼,冷不防听到那人如同催命音符的声音,顿时清咳了起来。
王玉颜被她这样子吓住,赶紧为她倒了杯水。
等终于将那芙蓉糕咽下,云凰这才抬头看向百里琰,忍不住翻他个白眼。
他是故意想要害她被噎死是不是,随即又看向四周好奇的目光,她无语。
“若儿,你快上去啊,王爷叫你呢。”王玉颜小声催促道。
云凰这才站起了身子,上前远远地冲高台上的皇上一行行了个礼,这才走向百里琰。
用眼神示意他找她干嘛。
百里琰并不答话,只是拉过她将她按在适才周绾秀坐过的椅子上。
云凰有些惊讶,抬头看他,却听他道:“弹琴。”
清嗓子道:“王爷,您是不是找错人了,小女才疏学浅,怕是污了大家的耳。”
她下意识地拒绝,并不打算在皇宫出这风头。
高台上的太后原本脸色异常难看,但听到云凰说自己才疏学浅,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原本严厉的话转了个弯道:“不碍事,哀家就是图个热闹,就算再不济也应该差不到哪去,况且这里还有平南王与周小姐在,一会让他们指点你一二,你也就足够受用终身了。”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却是让四周精明的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看来这太后真的是很不喜欢这个孙媳妇儿啊,想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谁不知道周家小姐的琴艺如何,太后此举明显就是要羞辱她。
詹台域名瞧见云凰,自然是不相信她能弹得好的,想要为她求情:“皇祖母,孙儿”
“瞧瞧,这还没拜堂呢就开始护短了,不过就是玩闹而已,你担心什么。”太后不耐地挥手,将他的话堵住。
詹台域名瞧了云凰一眼,只得坐下。
“锐儿,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曹贵妃望着身边一脸悠然自得的儿子,嘴角挂着清淡温暖的笑。
她素来知道自己的儿子与这女子交好,正奇怪他怎么没有求情,她并不知道她的病是云凰救的,只因詹台锐答应过云凰不与任何人说这件事。
詹台锐悠然喝了一口茶,摇头晃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儿臣根本想不到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说完坐等云凰一会的惊艳全场,他可是还记得她上次在天香楼弹的那首曲子,现在都还觉得十分激昂。
“哦?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曹贵妃惊讶地将目光再次落到云凰身上。
“您且等着瞧吧。”
云凰自然知道太后的心思,可她并不打算赌这口气,正要站起身来,却被百里琰一把按住了肩膀。
“百里琰,你给我放开。”云凰压低了声音道。
百里琰并不受她威胁,而是转头道:“将本王的琴取来。”
“什么?王爷要用那把琴?”
有几个人低呼。
周绾秀面色也是一白,适才她弹琴时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琴,而现在,眼前这个女子,竟可以用那把琴。
琴被一人恭敬地托着上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上。
身后紧跟着宫女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净水,香炉。
百里琰将包裹着的绸布掀开,云凰无意中扫了一眼,立时双眸瞪大,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这是伏羲琴?”云凰话音里都打着颤。
虽是问百里琰,可是一双眼睛粘在琴上舍不得离开半分。
传说“伏羲见凤集于桐,乃象其形”削桐“制以为琴”。
音律时而高亢,时而低昂,或悲戚,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悲痛欲绝之时,音律中爆发出极高杀气,使人头痛欲裂,五脏俱焚而死。
传说开天辟地之时,有三大神族以人类为食,这时身为人类的伏羲砍伐了神族的神木,制作出一把长四尺五寸的琴,唤伏羲琴,终于打败了三大神族,使其退出人界。
这虽只是传说,却为这把琴增添了许多奇异色彩,更是令无数爱琴之人疯狂追捧。
想不到这把琴竟然在百里琰手里。
净手,焚香,抚琴,一系列动作犹如祭祀一般庄严神圣。
不再等旁人催促,云凰仿佛入了魔怔一般,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
高山流水,除了峨峨泰山、洋洋江河还有皎皎明月、徐徐清风、袅袅炊烟、潇潇春雨……
一张绝尘的脸,迷|离的眼神,沉醉,琴上的弦,正被她那双细白而纤长的手,拨|弄。天人合一,物我两忘。
众人深陷其中,无可自拔,有的人甚至还端着酒杯,忘了放下。
不知何时,箫声响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云凰终于抬头,望向身侧的男子,一身黑袍衣袂翩跹,一头青丝墨法被风吹乱,不安分地荡到胸前,让她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一只通体碧绿的萧在他修长的指尖与chun瓣中跳跃,一双黑沉的眸子深凝着她。
;她淡淡回他一笑,回头,深吸了口气,唱到:“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
如悲啼
叹的是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一声声如颂如歌
如赞礼
赞的是
将军拔剑南天起
我愿做长风
绕战旗……”
歌声清越飘渺,犹如一袭白练将青山辟为两半,带着骄傲的表情轰轰烈烈地向一池春水飞奔而去,雨雾便有如那一帘帘的幽梦。
天地间仿佛只余二人,立于高山之巅,畅谈理想,名利全抛。
一萧一琴,一坐一站,仿若时间最契合地存在,在没有什么可以插足其间。
曲终,余音回畔。
云凰收回手指,颔首道:“献丑了。”
好半天,终于有人回神,却没有人敢说话,生怕破坏刚才好不容易萦绕出来的氛围。
离得最近的周绾秀四肢冰冷,面色惨白,目光无措地望着眼前的二人。
只见男的星目剑眉,长身玉立,一手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绿萧,嘴角淡淡含|着笑弧度,似千年融化的雪山,女的清贵绝艳,低目敛眉,目光留恋地望着面前的伏羲琴。
就像一个耳光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她只觉得自己恨不得找一条缝钻下去。
什么指点一二,什么才疏学浅,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脚步一转,她奔出了大殿,与她擦肩的宫女依稀见她眼中凝了一层水光。
尴尬在上空蔓延,太后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原本想让云凰出丑,没想到出丑的却是自己的侄女。
无人敢击掌,无人敢赞叹,更是无人敢提及这一曲旷世曲目。
戏台子上此时上演的是《八仙过海》,众人该饮酒的饮酒,该吃饭的吃饭,谁都不敢对刚才的表演做任何评价。
他们知道,一旦赞了云凰刚才的表演,便是在间接的讽刺周家,讽刺太后。
云凰保持着平和的态度,并未因刚才的表演有任何自傲,也未因四周的目光而不适,她本就是骄傲的,不用刻意,便已经散着冷傲之气。
云凰坐回在了詹台域名的旁边,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或惊艳或嫉妒或不甘的目光。
以琴会友,觅知音,不竞不求,不炫技,不卖弄,远离名利纷扰,清修自娱。
身手皆静方能与妙道相融,与神灵相通。
这是百里琰在云凰身上看到的身为一个大家该有的品格。
他与她中间隔了一桌人,摇摇举杯,以示互相勉励。
云凰回一笑,亦举杯,笑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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