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终于醒了?”
听到爹爹两个字,端木孤辰那双幽暗的碧色瞳眸眨了眨,里头夹杂着几分疑惑。
“小鬼,你是谁?”端木孤辰沙哑着嗓音轻声问道。
豆子一下子懵住,小嘴儿张了张,童稚的嗓音低头呢喃:“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摔下山崖把头给摔坏了?揆”
喃喃完毕,豆子抬头望着端木孤辰俊美的脸,望进他眼中的疑惑,担心的又问:“你当真认不得我是谁了吗?”
“怎么?我们两个认识吗?这里是哪里?我不在皇宫,怎么会在这里的?”端木孤辰面露疑惑,一双眼狐疑的不停打量着四周。
“坏了,你一定是摔下山崖的时候把头摔坏了,我现在要去找娘亲来,让娘亲好好的为你诊一诊!”豆子焦急的说道,转身便欲奔出病房。
而此时,端木孤辰‘噗哧’一声突然笑了出来。
“不用去找你娘亲,我刚刚是故意逗你玩儿的!”端木孤辰赶紧唤住了豆子,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
豆子小小的身子刹住,回头诧异的与端木孤辰促狭的碧眸对个正着,豆子方知自己是被端木孤辰给戏弄了。
他一双大眼瞠大,不满的瞪向端木孤辰,愤愤的冲他指责:“你刚刚居然骗我!”
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苍白,精神却是恢复了许多,虽然他的身体暂时还无法动弹。
面对豆子的指责,端木孤辰对刚刚戏弄豆子之事,脸上没有一点儿愧疚之色:“我说豆子,你爹我来到这药庐这么久,才第一次听你唤我一声爹,即使你以前知道我是你爹,你却不肯认我,你之前不也欺骗我了吗?”
豆子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你就这样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丢不丢人?你还是堂堂西楚的皇帝呢!”豆子嘲讽的哼了一声。
“是皇上就不能跟你开玩笑了吗?”斜睨仔一眼,端木孤辰微笑的一字一顿提醒他一个事实:“更何况,以后我这西楚皇帝的位置是要传给你的!”
“切,你的那个皇帝位置,我才不稀罕!”
“为什么?”
豆子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皇帝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不说,还要随时提防有人会抢夺你的位置来杀你,连朋友都没法交,你说这样有什么好?”
啧啧!听听,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会说出来的话吗?
端木孤辰好奇的挑眉:“你刚刚说的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不用谁教我呀,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这孩子不得了,这么小就懂得这么多事,以后若是想哄骗他,让他当皇帝,自己带着冷冰霜到处旅游,恐怕不那么简单。
“嗯,当皇帝也不是那么不好,起码每个人都尊敬你,而且还可以发号施令!”
“所以才有那句:高处不胜寒嘛,谁知道人家背后是怎么骂你的!”豆子很不客气的继续给端木孤辰拆台。
端木孤辰翻了一个白眼,这还能不能友好的对话了?怎么说他也是他老子,虽然他说的话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算了,还是先不与他说这个。
端木孤辰眼中带着几分期盼的看着他:“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是怎么唤我的?现在再唤一声来听听!”
“进门的时候唤的什么?你是说端木叔叔吗?”豆子笑眯眯的冲他眨了眨眼:“端木叔叔!!”
“……”这臭小子,敢戏弄自己的老子,若非他现在的身体不适,早就将他好好的教训一顿了:“好好想想!”
“那就叔叔?”
“豆子!!”端木孤辰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威胁。
豆子嘟起小嘴,不满的哼了一声。
“好嘛好嘛,喊就喊!!”豆子仰起小脸,对上端木孤辰期待的眸,用童稚的嗓音,脆生生的轻唤:“爹爹!”
这一声爹爹,令端木孤辰心里感慨万千,鼻子竟然有些泛酸。
他等这一声爹爹等了好久,而且,曾经他还差点害的这个孩子无法出生,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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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能听到一声爹爹,果真是上天待他不薄。
端木孤辰激动的看着他,忍不住又小心翼翼的要求:“豆子,你刚刚唤我的那一声,你还能不能再唤一次?”
豆子脸上绽放出笑容,大声冲端木孤辰:“爹爹、爹爹、爹爹!这样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满意了!”端木孤辰心头舒慰了几分,总算不负自己从西楚跑来北齐一趟,还差点丢掉了性命。
门外突然一个男声轻咳了一声,然后悠闲的走了进来,故意妖娆的晃到了椅边坐下,手里一把白玉扇轻摇,小白则怯怯的躲在他背后,不敢出头。
“虽然你们俩这父子重逢的场面很让人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你还是得好好的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吧?”长孙千里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边说还边故意用手指戳了一下端木孤辰腿上骨折的地方。
损友就是这样的!
端木孤辰斜睨他一眼。
“毒蛇,还说救命恩人呢,你救的也太慢了点!”
“喂喂喂,你这话说的就太没良心了!”长孙千里不满的抱怨:“你说我容易吗?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居然跑去跳崖玩儿了,害我一顿好找,现在居然还来怪我救你太慢了!”
“大老远的跑来找我?是不是又在躲你的未婚妻?”端木孤辰一针见血的指道。
提到‘未婚妻’三个字,长孙千里就不禁浑身抖了两下。
“笑话,我会躲她?我只不过是想你了而已,再加上你来这里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就过来瞧瞧你是不是在这里找到了好玩的,没想到……”
长孙千里伸手掐了掐豆子女敕女敕的小脸蛋,被豆子狠狠的一掌拍掉。
长孙千里怨怼的看着手背上的几个红指印。
“你儿子可真粗鲁!”
“姨姨,谁让你这么不男不女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以为看到人妖了!”豆子非常不客气的戏谑道,还嫌弃的上下打量着长孙千里。
长孙千里气的嘴歪了,直接指着端木孤辰的鼻子:“四郎,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说话也忒毒了!我一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你儿子骂成这样!”
看着长孙千里生气的模样,端木孤辰脸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有本事,你也生个儿子,别看到别人有儿子就嫉妒的发狂!”
“切,我会嫉妒你?我要是想生,早就生了!”
“啊,你的那位未婚妻,一定会答应帮你生的,上次她还闯到宫里来,警告我别总勾搭你,所以呀,你就好好管管她,让她生个孩子,她就不会总来威胁我的安危了!”
“……”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端木孤辰和豆子这俩父子全是一个样,嘴也是一样毒:“既然她跑去找你,你怎么不收了她?”
“我的心里可是只有无心的,对其他的女人都没有兴趣,再说了,有句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欺!”
长孙千里白皙的脸黑了一片。
“她不是我的妻!”
“未婚妻嘛,现在不是,将来会是!”
“将来也不可能是!”
“话别说的这么满,我当初也是千万个不想娶妻,说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你看我现在,有妻子,儿子都这么大了!”端木孤辰兴味的继续调侃着。
“……”没有共同话题:“喂,你现在这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就不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你用一根手指头杀了吗?”
端木孤辰一点儿也不担心的冲他一挤眼:“我知道毒蛇你是舍不得的!”
“呸~~就是看中了我舍不得,是不是?”
“你家小白怎么今儿个一点儿也不欢?平时都会直接跑到我跟前打招呼的!”
长孙千里愤慨的瞪了旁边的豆子一眼,继续抱怨:“还不是你儿子,他差点就把小白给杀了。”
“又没杀!”豆子嘟嘴反驳。
“啧啧,果然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还有人故意纵
容的,交友不甚哪,交友不甚。
“你们父子俩继续自己玩儿吧,我走了!”长孙千里悲愤的起身,打算离开这对无良的父子俩。
“走这么着急做什么?回去成亲?”
回头剜他一眼:“找个地方跳崖去。”
“那个要杀了我的人现在怎么样了?”端木孤辰幽幽的问了一句。
长孙千里嘴角勾起残忍又激动的笑意。
“昨儿晚上已经被野狼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就这样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长孙千里想说什么,眼尖的瞥到豆子还在房中,便讨好似的笑着冲他道:“豆子,你该去私塾了吧?”
“是该去了,那爹爹你好好养伤,我从私塾回来再来看你!”
“好!”
等豆子走了,端木孤辰头也不抬的低声问:“好了,豆子走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长孙千里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收了几分,转带几分凝重。
“四郎,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
“必须要告诉我?”端木孤辰轻笑着戏谑的问:“难道是你终于打算要与你那未婚妻成亲了?”
长孙千里恨不得拿根针把端木孤辰的嘴巴给封上:“不是!”
“那是?”
“是关于你老婆的事。”
“我老婆是我的,就不用你惦记了,而且……你惦记了也没用,她的心里只有我一个,强扭的瓜不甜!”
“……”这端木孤辰,揶揄人的本事,倒没有因为他受伤而有任何改变:“谁惦记你老婆了?我说的是正经事。”
端木孤辰收起玩笑的表情。
“到底是什么事?”
“你这次身体要恢复,必须要有还灵丹才行,否则,即使你身上的伤痊愈了,也只会是形同废人。”长孙千里认真的提醒他。
端木孤辰听出长孙千里的话中还有另外的含义。
“然后呢?”
“然后,拥有还灵丹的,恐怕是如今的北齐皇帝!”
端木孤辰的一双碧色瞳眸深沉了几分,长孙千里话中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如今,他的将来竟然掌握在封凌霄的手中,一个敌国皇帝。
“只要我想要的东西,他封凌霄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关键不是这件事!”长孙千里提醒他:“当你老婆去找北齐皇帝的时候,我听到桂香和桑枝两个暗地里的谈话。”
“哦?她们说了什么?”
“她们其中一个说:这下子,小姐又要有把柄落在皇上手里了!”
“你的意思是,无心曾经有把柄落在他手里?桂香和桑枝她们两个人还有没有说其他的事?”
长孙千里尴尬一笑:“我还想再听的时候,就被她们给发现了!”
端木孤辰给了长孙千里一个‘你真没用’的眼神:“你有没有问她们?”
“得了吧,你老婆教出来的人,你自己还能不知道?一个个嘴巴跟蚌壳一样紧,我要是能问出来,早就已经告诉你了!”他愤愤不平的说道。
“毒蛇,我想知道五年前无心为什么会跟封凌霄来到北齐!”端木孤辰危险的眯紧碧眸,里面隐藏着几分危险。
“你怀疑五年前你老婆会离开的事情也与他有关?”
“无心一定也知道,封凌霄是五年前发生所有事情的主导者,她向来嫉恶如仇,你觉得,她会乖乖跟自己的敌人离开?”
长孙千里一拍大腿。
“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把五年前的事情,一件不差的全部查出来,你好好养伤,我现在就去查!”说罢,长孙千里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长孙千里还没有出门,端木孤辰突然又唤住了他。
“怎么了?”长孙千里眼角勾起妖媚的弧度,冲他勾魂一笑:“舍不得我走不成?”
“多谢你!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端木孤辰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叮嘱。
搓了搓手臂,搓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长孙千里浑身抖了一下,手中的玉扇轻挥了挥。
“不用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倒是不习惯了,我去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防止封凌霄这个小人突然趁机咬你一口。”
“这是自然!”
“走了。”
“好。”
※
冷冰霜准备去见封凌霄,才刚刚到了客栈门前,封凌霄身边的近侍太监便交给了冷冰霜一封信,交待冷冰霜不必去见封凌霄,封凌霄暂时不愿意见到她。
拆开信,冷冰霜看到信上写着封凌霄愿意交给她还灵丹,不过得过一段时日。
拿着那封信,冷冰霜刚准备回药庐,突然青玉坛的碧蓝来找冷冰霜。
只说最近黑蛇组织在北齐四处寻找叛徒青果。
然后碧蓝便离开了。
刚回到药庐,冷冰霜远远的就看到冷月和雷两个人一同在切药材,那画面是难得一见的和谐。
只见冷月在挑着药材,然后回头嘱咐雷,命雷将药材切成什么模样之后,她再把药材装起来。
两人不时的抬头看向对方,虽然忙碌,可是,却也很享受难得的和谐时光。
不得不说,这一次端木孤辰受伤,倒是间接的让雷和冷月两个人有了难得的共处时光。
把雷切好的药材收了起来,刚转身,却与门外迎面而来的冷冰霜的视线对个天着。
冷月马上亲切的唤道:“姐姐,你回来了?”
走进了药室,冷冰霜看了看冷月怀里端着的药材,笑着冲雷打趣:“雷才刚学切药,居然就切的这样好,看来以后都可以留在药庐里做长工了!”
“冷姑娘取笑了!”雷的表情略显尴尬的道。
对冷冰霜的称呼,雷很纠结,如今她不是王妃,在西楚皇宫也没有任何封号,于是乎,他就只能依冷冰霜现在的名字唤她一声冷姑娘,却仍觉得很是别扭。
“怎么取笑了?而且……如果我们药庐要是有冷月在的话,你就会更加心甘情愿留下做免费长工了,是不是?”
面对冷冰霜的戏弄,雷那张黑色皮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色。
雷干脆恢复往常惯有的冰冷表情,然后低头继续切他的药,也不管冷冰霜的打趣。
“姐姐,这些药材都切好了,我先送到对面的药铺里去储存!”冷月的脸皮薄,赶紧找了理由,把上午弄好的药材匆匆端出了门。
只一会儿,冷月便一溜烟不见了。
跑的还真快!冷冰霜笑看她的背影,笑容中却掩藏着几分忧愁。
如果冷月知道现在黑蛇组织的人正在北齐四处寻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一脸的轻松?
※
病房中突然传出了花鱼的叫声。
“火……火,快救火呀!”
冷冰霜闻声立即赶了过去,花鱼正手忙乱的在病房内把一盆水泼在了窗帘上,而窗帘焦黑了一大片,病房内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那味正是从那被烧焦了的窗帘上发出的。
“发生什么事了?”
抬头见是冷冰霜,花鱼抓到救星了般的眼中露出几分喜色。
“太好了,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刚刚怎么突然着了火?”
“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刚端了水进来,就看到着火了,太……太吓人了!”花鱼吓得话几乎说不成句。
榻上的端木孤辰正躺在榻上平复疼痛,他的身体僵硬,双手微微握紧,依稀可见身体细微的颤抖着。
冷冰霜看到端木孤辰的模样,立即伸手去探端木辰的脉博,意外发现他脉博的气息很乱,很像是刚刚动过内力一般。
聪明的冷冰霜终于发现了端睨。
待榻上端木孤辰的身体缓缓平复
,不再战粟,而双眼也缓缓睁开之后,冷冰霜危险的眯眼盯着榻上的端木孤辰。
“窗帘上的火,是不是跟你有关?”
端木孤辰那张俊美的脸谪仙般的惑着冷冰霜的眼,冷冰霜要好不容易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魂,而不被他魅惑众生的笑容所迷惑。
“如果我说有关呢?”
什么病人能说出这种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端木孤辰居然还强逞能的使用内力。
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告诉她:如果我说有关呢?
冷冰霜的脸黑了一大片。
“我之前不是警告过你,你不能妄动内力?”
“那块窗帘我早就看着不好看了,不如趁着现在就换掉吧!”端木孤辰挑了挑眉,邪魅脸上的笑容未褪,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道。
“就算之前不想换,现在也该换了!”冷冰霜漆黑着一张脸,不接受端木孤辰的故意转移话题:“我之前警告过你,不要妄动内力,你现在却还用内力把窗帘给烧了。”
“不如就换成金色的吧,阳光透过金色的窗帘透射进来,就像霞光一样,会很美!”端木孤辰又故意转移话题。
“金色的布料不透光,你以为这是你的西楚皇宫呢?再说了,我们平民百姓,用什么金色的布料?”冷冰霜嘴角抽搐了一下。
“金色特别像无心你的气质,高贵、耀眼,看到那窗帘,我就会想到你!”
“……”冷冰霜深吸了口气,突然冲门外唤了一声:“雷,你过来一下!”
雷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张冷酷、冰寒的脸,面对她时,仍千年不化般的冰冷。
“冷姑娘有何吩咐?”
冷冰霜连看也不想看榻上的端木孤辰一眼,愤愤的指着榻上的端木孤辰冲雷嘱咐:“你,马上把你家的皇上给我送到客栈去,我们药庐是小地方,供不起他这尊大佛!”
雷暗暗的冷汗了一下。
端木孤辰就不能乖一下,老是跟冷冰霜作对,现在还故意违逆了冷冰霜的话动用了内力不说,还把人家的窗帘烧坏了,硬要人家把窗帘烧坏了。
换成是他,他也有点生气,觉得端木孤辰做的太过分了。
暗暗戳了一下榻上那个还故意跟小孩子一样不肯认错的端木孤辰:“皇上,难道您真的想被属下带回客栈?”
“我下次不会再动用内力不就成了?”端木孤辰别扭的承认错误。
“下次?谁知道你下次会不会把我这整座药庐都给烧了?”冷冰霜气的双臂环胸的脸转向他处。
雷赶紧又戳了一下端木孤辰,提醒端木孤辰继续认错。
虽然端木孤辰与冷冰霜之间闹矛盾什么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倘若端木孤辰被赶了出去,他也要被迫一同被赶出去,那他与冷月也要被迫分离。
于是乎,赶紧解决端木孤辰和冷冰霜之间的矛盾,才是关键之事。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端木孤辰非常没有诚意的保证。
“属下替皇上保证,只要皇上再有下一次,属下会立即带皇上离开!”雷冰寒着一张脸,一字一顿的向冷冰霜起誓。
面对雷那真诚的话,冷冰霜满意的勾起唇角。
“雷,我知道你向来不撒谎,倘若他再动用内力的话,别怪我没有提前警告过你们,到时,还请雷一定要记得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是!”
端木孤辰冲雷翻了一个白眼,给了他一个‘要你多事’的眼神,雷则回了他一个‘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赶出去了’的眼神。
无视这主仆二人的眼神交流,冷冰霜笑吟吟的冲花鱼吩咐:“花鱼,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去忙其他的吧,至于这里照顾你家皇上的事情,雷,就先交给你了!”
雷委婉的拒绝:“冷姑娘,外面的药室里还有事,我还要继续切药,所以……”
“是呀是呀,无心,如果有你在旁这一直监督我的话,我是万万不会动用内力的!”端木孤辰亦随声附和。
冷冰霜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儿,笑出了声来,那声音令雷和端木孤辰二人不
约而同的脊背一凉。
“由雷监督你,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只要你敢再动用内力,我会毫不留情的立即将你赶出药庐!”
“那窗帘?”端木孤辰追问。
回头看了看被火烧了一半,还有一半可怜兮兮黑不溜秋挂在窗户上的窗帘,冷冰霜秀眉轻挑。
“我倒是觉得,眼前这窗帘比刚才还好,就不换了!”
“……”果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他就不把窗帘给烧了。
冷冰霜愤愤的欲出病房,端木孤辰冷不叮的冒出一句,极为认真的语调。
“无心~~记住,所有的事情,都还有我,我不许你为我做任何牺牲,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那个人只能是我,因为……我是你的夫!”
刚刚走了两步,冷冰霜突然握紧了双手站定,默默的听完了端木孤辰的话,她却是心头一阵阵的震动。
她的鼻头一阵酸。
端木孤辰刚刚的那一番深情告白,让冷冰霜很是感动,面对那样的深情,她现在不知该怎样回应。
崖底时她说的那些话,怕是让端木孤辰的心里重新升起希望,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样与他解释。
他对她的深情,她的心里自然明白,他为了保护她,差点为她丢了性命,这一次,该换她保护他了。
无论如何,她也要拿到还灵丹,如果封凌霄不给,她就是找人翻遍整座北齐皇宫也要找到!
※
这是稻香村隔壁的一个村落,处于黎山的山脚下,这里到处春意俨然,四处可见金黄的油菜花田,一片片金黄色的花浪不停的翻滚着。
此时,霍思蔓就坐在油菜花田中,身侧的油菜花遮住了阳光,抬头看着头顶湛蓝天空上飘过的朵朵白云。
自从离开皇宫后,少了皇宫里的那些礼节束缚,就像回到了大草原一般,很自由很舒服。
她寄住的那家农户待她很好,在这里,她找到了许久未有的亲情,每天都让自己过的很开心,只有在夜晚或是一个人静思的时候,才会想到封凌霄。
另一方面,她也一直在想,她十多年的爱和坚持,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如果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忽地,她听到耳边有一阵动静,大约六个人朝她的方向靠近,她警觉的竖直了耳朵,确定那些人正朝她走来。
难道是附近的流氓地痞不成?
如果他们真的敢对她不敬,她可不客气!
就在那些人离她大约只有两米距离的时候,霍思蔓立即从自己的腰后抽出黄金鞭,轻轻一抖,金鞭如长蛇般的挥开,再狠狠一抽。
伴随着几声哀鸣,那六人皆被霍思蔓一鞭抽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
霍思蔓站起身来,朝那些人看去,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脸,喝斥的话被梗住,她讶异的看着他们。
“怎么是你们?”
“贵妃娘娘!”六名北齐的大内侍卫齐齐的恭敬向霍思蔓行礼。
而他们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红色鞭痕,招摇的向霍思蔓挥手,令霍思蔓表情略显尴尬。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皇上派属下六人来找您!”其中一人恭敬的回答。
“哦?找我?找我什么事?”霍思蔓皱眉,这几日没去稻香村,封凌霄突然回心转意了不成?
“这……”那人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还灵丹。”
所有的期盼在瞬间被击碎,火热的心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冷的彻骨。
“皇上还有没有说过其他什么话?”霍思蔓最后希冀的问了一句。
“皇上说,属下们找到您之后,让属下们带着您尽快去见他,和还灵丹一起!”
原来,所有的希冀,都只是她为自己铸的利剑而已。
“你们先回,我要先去取还灵丹,取了之后,会立刻去找他。”
“是,那属下们告退。”
等那些人都走了,剩下霍思蔓孤身一人在油菜花田中。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一阵阵油菜的花香,阵阵沁人心脾,那油菜花浪更是美不胜收,只是,霍思蔓却无暇去欣赏美景,漫天花海中,她只是一叶孤独的扁舟。
叔叔当年劝过她,如果嫁给封凌霄,她不一定会幸福,她是草原上的公主,像风一样自由、快乐,嫁给封凌霄,将要规行矩步、约束自己,封凌霄的志向,不会在她的身上,视线不会为她停留,因为封凌霄不爱她,可是她仍坚持,相信真诚定能打动他。
金黄的花瓣片片在她身侧飞舞,她张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中的一片花瓣被风吹去。
十五年了,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
下午时分,冷冰霜送了豆子出门去私塾,刚回到药庐准备去出诊,进了门便看到一人背身而立,一身紧身骑马装,腰间别着一把黄金鞭,脚蹬马靴。
看到那道人影,冷冰霜觉得有一股熟悉感。
蓦地,对方感觉到身后有人,便下意识的回头,一下子撞进了冷冰霜的视线中。
只一眼,冷冰霜便认出了她来,可不就是前几日来药庐中的霍思蔓吗?
“是你!”冷冰霜微挑眉,笑着说了两个字。
霍思蔓诧异的抬头迎视冷冰霜。
“你认识我?”
“照理说,你还是我的妹妹。”
“妹妹?”霍思蔓奇怪的打量冷冰霜:“为什么?”
“二十四年前,霍地将军的长女一出生,就被送到了西楚,而北齐的人都只知,霍地将军家的长女已经夭折了!”冷冰霜微笑的解释着。
“你……你说你就是……”
冷冰霜颔首。
“没错,我就是那个已经夭折的长女,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是她的姐姐!
霍思蔓好一会儿才把这个消息消化,她怎么也没想到,冷冰霜居然会是自己的姐姐,那个她以为早就已经没有了的姐姐。
久久得不到霍思蔓的回答,冷冰霜等待了好一会儿,待她感觉霍思蔓的情绪缓和了之后,她方微笑的又道问:“不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霍思蔓自嘲一笑,忽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子交给冷冰霜。
“这个盒子,你比我更加有资格拥有。”
“这是什么?”
“是你想要的东西,还有,我已经让人把和离书送给了皇上,皇上对姐姐一片深情,还请姐姐日后要好好待皇上!”霍思蔓微笑的祝福道,心中却是苦涩万分。
“和离?”
什么意思?
冷冰霜刚要唤住霍思蔓,忽见霍思蔓的身体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她赶紧上前去扶住她,而霍思蔓已经昏了过去。
冷月见状赶紧从药室中奔出,同冷冰霜一起把昏迷霍思蔓扶进了屋内。
一人从药庐外经过,看到冷月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在那人的腕间,赫然一条黑蛇刺青。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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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明天开始转机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