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冒险的行为,黎傲和庄名扬两人当下就要阻拦,然而他们尚未说话,段叙初的脸色肃穆,毅然道:“我自己有分寸,你们都不要再劝我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想办法怎么弄到地图才是关键。”
段叙初向来独裁**,他们几人从来都不能左右段叙初的心思,黎傲和庄名扬两人对望一眼,随后上前两步,低眉敛目却是坚决而认真地说:“若二哥真的不顾及自己性命的话,我们愿意跟二哥一起去,誓死追随二哥。”
这几个下属太忠诚,段叙初料到这样的结果,眉头紧锁着无奈地说:“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们甘愿跟我一起出生入死,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段叙初的视线还是放在那片地方,沙哑的声音里满是痛意,“惟一是我的妻子,我身为她的男人,却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最大的失职,无论我潜入岛上能否救她出来,结果又会怎么样,都是我必须承担的。"
“而你们跟惟一非亲非故,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而搭上自己无辜的性命,若这次我回不来了,你们以后跟着言峤吧!比起我来他没有什么负担,不仅不会拖累到你们,而且可以为你们谋划更美好的将来,你们不会吃亏。”
黎傲和庄名扬闻言脸色皆是一变,“二哥!”,庄名扬太过感性,越想越难受,眼睛里酸楚顿时泛起红色,急切而愠怒地说:“二哥,你怎么能动这样的念头?”
“我们跟二哥的感情如此深厚,二哥这样说也太侮辱、太我们的心,而且二嫂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们像在乎二哥一样,在乎二嫂。请二哥打起精神来,不要这么气馁,否则反倒灭了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对于庄名扬这样一根筋的下属,段叙初有些解释不清楚,“我不是灰心丧气,而是……”
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沉默不言的裴言峤在这时开口打断,“好了,现在才早上九点钟,还有三个小时才到12点,至于搞得像是生离死别吗?我们派去岛上的人也不是无能之辈,而且厉绍崇如今身受重伤,更是给了我们最佳的下手机会;再者就算退一步来说,若真的没有拿到地图,我们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裴言峤低沉地说,纤长绵密的睫毛覆盖下来,深褐色的眼眸里嵌入阴鸷和杀气,唇畔勾起的笑意越发的森冷,“实在不行我们只有动用警方,甚至是发动武装特警部队的力量,惟一算是人质,轻易不会有危险。”
段叙初的重瞳里一片复杂之色,抿起唇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再等等。”,两方都是黑势力组织,惊动警方确有不妥,但目前为止也只能先这样打算了。
***
无间岛上厉绍崇的别墅里,几个医生很快进去房间对厉绍崇进行救治,期间只有汤钧恒一个人被允许跟进去,秦悦和刚赶回来不久的裴言洁,则是极度不安地等待在门外。
而蔚惟一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中握着装有清水的玻璃杯子,浑身发凉双肩不停地颤动着,连清水洒出来浸湿衣袖也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双细长雪白的腿出现在眼帘下,一股浓郁的香气随之涌入鼻尖,蔚惟一慢慢地抬起头。
秦悦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用眼神睥睨着蔚惟一,脸上的表情充满愤怒和仇恨,“蔚惟一,若不是因为救你,厉先生怎么可能会身受重伤?你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现在就走,没有人会阻拦你。”
最初秦悦跟在厉绍崇身边时,厉绍崇就禁止她们几个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互相陷害的行为,也因此秦悦再怎么嫉恨蔚惟一,巴不得蔚惟一去死,但厉绍崇宠蔚惟一,她不敢对蔚惟一下手,只能借着蔚惟一这次犯错,把蔚惟一赶走。
蔚惟一也只是淡淡地望过秦悦一眼,一点点收紧掌心握住玻璃杯,低下头不言不动,但仔细去看,她瘦削的手背上却突起青蓝色的血管,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秦悦更加恼恨,反正厉绍崇也看不到,她抬起手臂就要甩蔚惟一耳光,却被从后面走上前的裴言洁捏住手腕,“秦悦你不要恶人先告状了!那里分明不是地雷区,为什么惟一却还是踩到地雷,我想你心里比任何都清楚。”
秦悦猛地回过头去,“你什么意思裴言洁?!”,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一边揉着被裴言洁掐出的青紫痕迹,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剜向裴言洁,“所以你认为是我事先让人埋下地雷的吗?”
“不然呢?”裴言峤倒是云淡风轻的,唯有眼中含着丝丝冷嘲热讽的笑,“若不是你安排的,你怎么会在厉先生受伤后不到半分钟,就赶到厉先生面前,及时找人来救下厉先生?这足以说明你一直跟在厉先生身后。秦悦,你不要以为厉先生傻,看不透你的那些小心思。”
“这次你虽然没有杀死蔚惟一,但至少你救下厉先生,是想要让他感动,继而发现你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再对你动情吧?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也太精了。”
秦悦闻言睁大眼睛,“你不要血口喷人裴言峤!我确实嫉恨蔚惟一,一秒钟也容不下她,但我是真心爱厉先生,就算要杀蔚惟一,也不会拿厉先生的性命开玩笑。分明就是蔚惟一执意要让厉先生陪她上山。”,秦悦说着用手指向垂着眼眸一动不动地蔚惟一,“若不是她自己粗心大意踩到地雷,厉先生怎么可能会因为救她,而身受重伤?再者话说回来,你也有动机对蔚惟一下手不是吗?”
“我有什么动机?”裴言洁冷笑,目光紧锁着秦悦,讥诮道:“我又不像你一样喜欢厉先生,但重点是厉先生连看也不看你一眼,我觉得你还是找下家吧!你不是爱有权有势的,想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对你俯首称臣吗?江震天死了,你可以找同样的蔚士胜啊!”
秦悦说不过裴言洁,一张绝美的容颜顿时又白又红,“你……”,她抬起手就要甩裴言洁巴掌。
但秦悦在组织里靠得只有美色,当年有厉绍崇替她撑腰,她的性子张扬跋扈,并没有学什么防身之术,刚出手反被裴言洁抓住用力甩出去。
“砰”的一声,秦悦的额头正撞上茶几的玻璃一角,裴言洁站在那里,眼中划过狠色,却是淡淡笑着说:“你就等着厉先生怎么处理你吧!”
恰在这时汤钧恒从房间里走出来,见状他沉着脸色斥责,“你们想吵,就出去外面吵,不要打扰到厉先生。”
蔚惟一闻言猛地抬起脸,看到几个医生也陆续从房间里出来,她放下杯子连忙走到汤钧恒面前,“怎么样了?”,秦悦这时也顾不得还手,从地上起来后立即过去询问。
汤钧恒看到蔚惟一焦急的神色,他的心微微一痛,隔了几秒钟才说道:“伤到了后颈和头部两处位置,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蔚惟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正要再说什么,秦悦已经率先往厉绍崇的房间走去,“我去看看厉先生。”
“不行!”汤钧恒拽住秦悦的手臂阻拦住她,皱着眉头说:“厉先生需要休息,除却医护人员外,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你们都先回去,等厉先生醒过来,得到他的允许后,再过来探望他。”
裴言洁没有说什么,打过招呼后跟几个医护人员一起离开,倒是秦悦非要进去看厉绍崇。
汤钧恒劝说无效之下,只好让下属把秦悦打晕后送回住处。
不一会刚刚还喧闹不止的客厅里,此刻只剩下汤钧恒和蔚惟一两个人,蔚惟一沉默不言地坐回沙发上,再次拿起玻璃杯紧紧握在手中,眉眼低垂着没有去看汤钧恒。
半晌后汤钧恒迟疑地开口打破沉默,“惟一。”,他坐在蔚惟一的对面,凝望着低头面容看不真切的蔚惟一,试探性地问道:“你取下厉先生的面具,应该看到厉先生的脸了吧?”
蔚惟一掌手心里湿黏黏的不断冒出冷汗,她仍旧没有抬眼,点头很轻地应下一个字音,“嗯。”
汤钧恒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客厅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氛围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蔚惟一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一张摊开的牛皮地图映入眼帘。
蔚惟一的睫毛颤动几下,瞳孔一点点睁大,隔了几秒钟她抬头看向汤钧恒,“为什么给我这个?”
“厉先生担心你再不小心踩到地雷,所以让我把整个岛上的地雷阵具体分布位置的地图给你。”汤钧恒的深眸凝视着蔚惟一,低沉地说:“刚刚厉先生在昏睡过去之前让我转告你,他无心伤害你,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蔚惟一的眼睛盯着地图上每一个被红线圈起来的点,眼底酸楚渐渐漫上水雾,沉寂几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