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悦。
蔚惟一很快平静下来,转过身眯起眼睛看着秦悦,“你跟踪我?”,但以她的敏锐性,若是秦悦这种没有经验的人跟踪她的话,她应该会有所察觉,那么也就是说秦悦在她来之前,就在山上了。
秦悦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果真是秦悦给她下的圈套,就等待她败露的这一刻吗?
“刚刚那一幕我都看到、也听到了,现在我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辩解的余地?”秦悦说着往前走出几步,见蔚惟一往悬崖边上后退,她幸灾乐祸中带着狠色,“我现在就抓你回去。你背叛厉先生,依照他的行事作风,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背叛厉绍崇?
秦悦这种说法真是可笑。
她压根不是厉绍崇的人,又何来背叛一说?
厉绍崇把她强行弄到这里来,她当然要想法设法地逃跑,至于秦悦所说的厉绍崇为救她而差点丧命,她这样做是恩将仇报,但归根结底若不是她被厉绍崇软禁在岛上,她怎么可能遇到危险?
而且厉绍崇多次陷害段叙初和裴言峤、多次对他们狠下杀手,她虽然不认为段叙初是正义的代表,但她是段叙初的女人,她爱段叙初,自然选择跟段叙初一起对抗厉绍崇。
当然,通过跟厉绍崇的接触,她并不像之前那么怨恨厉绍崇,但她也不可能因为厉绍崇救她一命,而对厉绍崇感激涕零。
“怎么?”秦悦见蔚惟一沉默不言,她积攒已久的嫉恨更加无法发泄,步步紧逼向蔚惟一,“你没有话说了吗蔚惟一?”
蔚惟一不想跟秦悦做口舌之争,就像秦悦和裴言洁对峙时,哪怕她是当事人,她也不会去辩解什么。
因为她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待她,而且真正有修养的人,何必像秦悦和裴言洁那样互相讽刺谩骂?
蔚惟一在秦悦的冷笑中,被逼至悬崖退无可退,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悬崖下的海域。
这无疑是个逃生的好机会,但她没有像段叙初下属那样的本事,这样直接纵身跳下去,估计下场只有一死。
然而眼前的秦悦把她逼到如此绝境,她唯一的出路只有杀秦悦灭口,就算秦悦身上有枪,依照她的功夫对付秦悦这种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她没有杀过人,哪怕对方是秦悦,她也下不了手。
蔚惟一戒备地盯着步步上前的秦悦,捏紧的双手颤动着,手心里冒出一层汗。
怎么办?
难道为了生存,就必须杀掉对你有威胁的人吗?
段叙初那些年是不是就这样走过来的?
她是被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即便经历过这六年的种种磨难,但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以往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能体会段叙初的处境。
但在这一刻蔚惟一总算可以真切体会这种感觉,也总算理解段叙初狠辣冷血的处事作风。
比起普通人,他们的世界更加血腥,是真正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你仁慈不杀对方,你就要死。
蔚惟一不再后退,用力闭了下双眸,再睁开时那里头幽深清冷,没有感情和波动,在秦悦的紧逼下她突然间上前一步抓住秦悦的手腕,一瞬间掠到秦悦身后,按住秦悦的背就往下推。
秦悦完全没有料到蔚惟一还有这样的伸手,猝不及防之下被蔚惟一钳制住双臂,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掉下去,被迫弯腰看到悬崖底下拍打起的白色海浪,秦悦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也知道蔚惟一是要杀她,她所有的气焰降下去,咬着唇颤声请求,“不要蔚惟一,我什么都不说……你放过我吧!”
这样的求饶声让蔚惟一的动作一顿,心中有片刻的迟疑,然而想到自己的处境和秦悦对自己,以及段叙初造成的伤害,下一秒她的心又冷硬起来。
段叙初也教过她斩草要除根,只有死人才没有威胁性。
秦悦在这时剧烈地挣扎起来,蔚惟一再也顾不上多想,深吸一口气,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手下微一用力就要把秦悦推下悬崖。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蔚惟一分神之下,秦悦猛然挣月兑,惊慌失措地跑到来人面前,“裴言洁你是来救我的吧?快杀了蔚惟一……”
蔚惟一闻言面色微变,僵硬地直起身子,站在那里过了一会才转头看过去。
裴言洁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显然是身怀绝技的杀手了。
蔚惟一反倒平静下来。
若是今天真的在劫难逃,那么在被杀之前,她宁愿跳下悬崖,或许那样还会有一线生机。
蔚惟一重新往后退出一步,侧过头望着波涛汹涌的崖底,不是不害怕,而是只要心中有信念,每个人都会变得勇敢、无所畏惧。
她的信念是段叙初,她承诺过段叙初,自己更是想跟段叙初相守一辈子,所以她必须活下去。
蔚惟一的手掌放在小月复上,山顶的风吹着她单薄的身形和长发,她的面色沉静,半阖上双眼在心里祈祷,“阿初,请你保佑我和我们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不能跟你在一起,所以请让我回到你身边。”
秦悦觉察到蔚惟一的企图,连忙抓住始终没有动作的裴言洁,“不能让她跳下去,下面肯定有接应她的人。裴言洁你快动手啊!”
“谁说我是来杀蔚惟一的?”裴言洁云淡风轻的语气,让蔚惟一往前迈去的脚步一顿,秦悦也是莫名其妙的,皱紧眉头看着裴言洁,“你什么意思?”
裴言洁扯开秦悦的手,用力将秦悦推在地上,眼神示意两名下属抓住秦悦,裴言洁微笑着说:“厉先生命令我杀了你,我找很久才知道你在这里。”
“你们做什么?!”秦悦的双手被两名下属反剪在背后,那两人按住她的肩膀,她原本还在挣扎,听到厉绍崇要杀她,她整个人一僵,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裴言洁,“厉先生……为什么要杀我?”
“你问得真是多余,不过你既然没有自知之明,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裴言洁站在离秦悦几步远的地方,用极其温柔的目光同情地看着秦悦,“厉先生让你利用江震天得到江家财阀,结果你任务失败了,厉先生顾及旧情留你一条命,你反而不知感激,还私自命人埋下地雷,差点害厉先生丧命,你说厉先生还能再容你吗?”
秦悦闻言一愣,紧接着大声辩解道:“你说谎裴言洁!厉先生交给我的任务并不是让我利用肚子里的孩子窃取江家的财产,谁都清楚江家那么雄厚的实力,岂是我一个女人能够动摇的?”
“我的真正用途是激化段叙初和江家的矛盾,借段叙初之手灭掉江家后,厉先生再让你以裴家二小姐的身份进入裴家,利用裴家财阀的实力给江家最后致命一击,最后再顺理成章地收购江家财阀。段叙初联合丁慧娟和整个江家财阀相斗,厉先生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厉先生的整场布局不是吗?我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所以厉先生怎么可能杀我?”
裴言洁早就看透厉绍崇的布局,闻言并没有什么动容,反倒让蔚惟一讶然。
厉绍崇竟然是这样计划的?
好深的心思。
而精明如段叙初,应该也完全看穿了厉绍崇的阴谋,却还是不惜被利用,顺着厉绍崇的意灭掉江家,其原因恐怕是为了摆月兑和江茜的婚姻,以及江家的控制,跟她在一起吧?
在这场局里,厉绍崇是胜利者。
如此算起来,段叙初为了能跟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段叙初究竟做过多少努力?
他真傻。
若是这一刻段叙初在她的面前,她只想问问他为了实现对她的承诺,而甘愿做厉绍崇得到四大财阀家族的工具,那么侮辱他的人格,仅仅只是想尽快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值得吗?
段叙初把和江茜的离婚证拿给她看时,他那样从容自持的男人,也会激动得像个少年一样抱紧她,他说他等了那么多年,一秒钟也不想再耽误了,他想立刻把她变成他的妻子。
“阿初……”蔚惟一闭上双眼,泪潸然而下。
她不合时宜地走神,那边裴言洁无动于衷,秦悦还在辩解,“而且我早就说了,地雷不是我埋下的,我没有要杀蔚惟一……”
“这些都不重要。”裴言洁淡淡地打断秦悦,明艳的眉眼忽地一沉,“最关键的是你秦悦必须死。”
秦悦瞪大美眸,“是你!”,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裴言洁地雷是你埋下的,你想让我替你背黑锅。”
裴言洁不置可否,“除此之外,你知道的也太多了。”,不想再浪费时间,裴言洁示意那两个下属制住秦悦的挣扎,她走上前抓住秦悦的一条手臂,拿出准备的小针管,把某种药物注射进秦悦的血管里,“你放心,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你死的很舒服。”
几秒钟后裴言洁拔掉针头,后退几步吩咐下属,“开始吧!”
始终作为旁观者的蔚惟一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下一秒钟那两个男人就可以撕扯秦悦身上的衣服,秦悦毕竟是女人,在那两个男人面前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尖叫着最终还是被压在地上。
蔚惟一惊恐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在lun暴开始之前,她抬腿就要离开这里。
“你确定你要走吗蔚惟一?重头戏还在后面,看完你就知道裴言瑾为什么自杀了。”裴言洁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不紧不慢、悠悠然然,“当时我给裴言瑾喝下去的药,跟刚刚注射入秦悦体内的,是一种药性。这样说,你有兴趣了吗?”
蔚惟一闻言再也迈不开脚步,僵硬地定在原地,用手捂着嘴并没有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