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八年深冬时节,清河镇县衙大厅内,县令李青缘正坐于大堂之上。♀大堂下,十几名衙役全副武装,佩刀都戴于腰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诸位,都准备好了吗?”
“是,大人!”
“好!燕捕头,窝居在清河南的那伙无业武混混,务必要全部缉拿归案!”
一名身穿皂色捕头衣服的中年男人向前一步,大声应答:“遵命!大人!”
顿时间,十几名捕快便快步走出县衙,往清河南扑去。
要说在这两年,对于清河县的所谓江湖人士来说是绝对不好过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位原先脾气温和的县老爷突然对本县的那些争强好斗的武混混们施以雷霆的缉拿整治手段。一时间,整个清河县的各小门派、小武馆、以及那些小镖局,都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可能在下一秒内,自己就被抓到了衙门,被尊严无比的县太爷一阵呵斥,然后被一顿杀威棒“毒打”,就把自己从5岁起就偷看隔壁妇女洗澡的破事都招出来了。
虽然有些原本无辜的武林人士也被抓去盘问了一番,但是不可否认,自从李青缘县太爷整治清河县武混混之后,清河县的治安的确空前的好了。在傍晚,甚至小孩子都敢跑到城外去玩个半夜而没事的。
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更恨这位县太爷的同时,普通的老百姓也愈加对这位县太爷抱有好感。
当然,也有很多人对县太爷执政风格的突变抱有疑惑。不可能一夜之间,一个原本温和的人就会变得如此严苛啊!后来,一些人从城里的一些大夫口中得知,原来是县太爷的宝贝千金女儿在2年前被一个江湖人士暗算,导致了县太爷的宝贝千金女儿患了用2年都还没治好的内伤。
“活该!我呸!什么狗官!自己女儿被暗算了,统统都算在老子们的头上!关老子屁事!”
清河南边的岸上,一个矮小的茅草屋里,两个身形健硕的大汉围着昏暗的灯光坐在桌子旁在讨论着些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吐了一口浓痰,狠狠骂道。
“妈的,这天下的官果然都是一样黑!咱们几个好不容易从南京直隶的安庆逃过来,又被这里的狗官迫害!”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大汉叹了一口气。
“唉,大哥,咱当初不该把人给杀绝了。否则,靠着三弟的头脑,那件事情多少可以抹过去的。”
“你懂什么!那姓叶的家里有一个亲戚是个举人!咱不把事情做绝了,以后后患无穷!”
“大哥说的也是,只是那姓叶那老婆长的挺俊,可惜了……”
“你小子,老子早就看出来你那色心了。等咱们躲过这段风波,就咱从姓叶的家里抢…咳咳…拿出来的金银财宝,够咱们找好几个漂亮的婆娘了!”
两个大汉相视一笑,似乎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生活。
“嘿嘿嘿嘿……”
“哈哈哈……,那是。大哥,你说三弟潜伏在衙门里,会不会暴露?”
络腮大汉眉头一皱,往黑麻麻的窗户外面看了看。
“三弟狡猾着呢,再说,他那轻功练的不赖,即使被发现了也能逃掉。只是那狗官这阵子疯狗一样的抓江湖人士,怕是我们终究在这清河县呆不久哇!”
……
小屋的不远处,燕捕头正指挥几个捕快带刀绕到小屋的后门。而自己带人无声的迅速接近小屋,打算打这群恶徒们一个冷不防。
但是令燕捕头没想到的是,这群恶徒之中经然有一个正潜伏在衙门中的一个角落的草丛之中,正对不远处的一座在黑暗的庭院中露出温暖烛光的屋子露出狞笑。
李青缘安排好抓捕计划之后,便回到后院,夫人袁莉佳替自己换下官袍,换上居家的长袍。
“老爷,志贤和小小黄已经在桌子上等着啦!”
“呵呵,两个小家伙等不及了吧?那咱们快去吧!”
李青缘换好衣服后,就携着夫人走到了用餐的大厅里。
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李志贤和黄显达正对着桌子上可口的饭菜猛吞口水。李青缘不由得笑了笑。
“好了!大家开动吧!”
“哦!开吃喽!”
黄显达立即开心的叫了出来,大口的夹菜吃。
李志贤不满的看了坐在自己身边吃相不雅观的小破孩,自己虽然也很饿,但是要顾及形象啊!
这是李家的特色了,在古代,大户人家吃饭女眷是不能和男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但是对于李青缘来说,这两个女眷无非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怎么可能去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这一点,也是李志贤渐渐喜欢上这个时代的老爸的原因了。
李志贤奋力的啃着母亲袁莉佳给自己夹的鸡腿,偷偷看了坐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父亲李青缘。突然间,李志贤发现这个满脸闪现父爱光芒的古代男人也挺有魅力的。
……
燕捕头和几个捕快无声的围住了小屋之后,心里默数了三下,下定决心,转过身“砰”的一声便踹开了门,将两个由于惊变还来不及反应的大汉迅速制服。十几个捕快一人一下便打得两个人只有出气的劲没有吸气的劲。
“将他们绑紧了,带回衙门!小刘你们几个在这屋里找找,看有什么东西。”
燕捕头命令着几个捕快,看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大汉,心里终于舒出了一口气。几个捕快在屋里翻的翻,砸的砸,把本来就小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突然一名捕快从床底下搜出了一个大包裹。
“大人!找到了赃物!”
“打开看看!”
捕快把包裹打开,顿时一阵金银珠宝反射的光芒照的几人眼睛都睁不开。
“好!人赃并获!兄弟们!咱们这次立大功了!回去李大人一定会重重有赏!”
一群捕快欢快的叫了起来,燕捕头哈出一口气,虽然是隆冬之夜,但是嘴中出来的白汽依然非常醒目。
突然,被几名捕快绑住的大汉大声的叫骂了起来。
“狗官们!你们这群狗官,走狗!看我三弟不杀了那狗官还有他那婊子女儿!”
啪啪……燕捕头冲上去就用刀把打的大汉满嘴鲜血。燕捕头恨这人嘴太脏,而且这处境还敢骂人反抗,所以下手就没留,直接把人打昏。
“大人,情况有点不对!”一名捕快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说道。
“邻县安庆县的同僚们说这群土匪是三个人,我们在这里只抓到两个!”
燕捕头听着这名捕快的话,联想到刚才那大汉的话。
“…三弟?…杀李大人和大小姐?”
燕捕头突然意识到某种情况,大叫,“不好!大人和小姐有危险!留下三个人把两狗贼带回大牢,其他人迅速跟我赶回衙门!!”
……
王三在角落里听着屋内几人幸福的吃着晚餐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愤恨。凭什么自己兄弟几个就要天天忍饥挨饿,还得被这群狗官通缉?都是这群狗官害的!
这样想着,王三就抿着嘴,手里握紧了刀,从角落里跳出,直接大力踹开了大门。“姓李的狗官!今天老子要你全家的命!”
情况突变,李志贤还没怎么搞清楚情况就突然被一个身穿黑衣蒙脸的大汉一把抓过,被寒冷的刀锋顶到了脖子。
“这是你的宝贝女儿吧?老实点!”
李青缘看到自己女儿被突然闯进后院大厅的匪徒抓住用刀顶住,吓得腿一阵子变软,眼睛都在发黑。旁边几个女仆被张三吓的大叫,往后逃的往后逃,往前窜的往前窜,其中一个不小心靠近了张三,被张三一刀给斩到了脖子,顿时大厅里鲜血直流。
李青缘把吓的发昏的夫人袁莉佳和小小黄护在身后。“壮士,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千万别伤害我女儿啊!”
袁莉佳也苦喊了起来,“求求你,千……万千万别伤害我女儿啊!她身体才刚刚好…求你了,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张三看着面前几人哭喊软弱的模样,顿时心里一阵快感。
“好!把你这狗官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部交出来!别想耍花招!老子就拿着你的宝贝女儿呢!大不了老子和她同归于尽!”
“好好…你等着,夫人,夫人,赶紧去后院卧室内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快去!”
袁莉佳忍住恐慌和害怕,擦了擦脸上的泪,提起裙子就跑向了后眷卧室。
“小…小…黄?我记得志贤和你睡的那屋的床底下也有一些,你去拿过来给壮士!”李青缘悄悄给小小黄使了个眼色,小小黄立即就跑了出去。
李志贤心里憋屈的苦笑着,难道这一世要断在了这里?好不容易内功刚有小成就被这头一身蛮力的土匪绑架了,脖子贴着冰冷的刀锋,李志贤都感觉自己的脖子里的血都慢慢流了出来。
王三紧紧的楼抓着李志贤,慢慢的退出了大厅,来到了院里。李青缘也一小步一小步的跟了出来。
“哈哈,你这个狗官,老子今天是替天行道!可惜了你这个宝贝女儿啊,哈哈!”
李志贤心里恨得要死,默默的在体内运转起越女剑的初级心法来。如果把心法运行起来,靠着心法的内力,纵然自己还是个小孩童的身体,要瞬间挣月兑并且不受到刀的伤害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三突然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那两个人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这狗官的家有这么大?……不会是去叫人了吧?
“好啊!你个狗官!敢耍老子!老子这就要了你女儿的命!”
“不要啊!!”
“不要啊!!!”
正从后院蹒跚赶过来一脸泪痕的袁莉佳抱着一个小包裹,扔到了张三的面前。
“给你!给你钱,你不要伤害我女儿!”
……
此时,收到李青缘暗示的黄显达从志贤房间旁的一个偏门跑出,来到县衙大门,正好碰到了意识不对劲迅速赶回来的燕捕头等人。
“燕捕头!!!不好了!大人小姐还有夫人……”
“不好!快走!!”燕捕头在奔跑中一把抓起小小黄,急忙跑向衙门后面的后院。
当燕捕头等人赶到的时候,王三正一把抓起被袁莉佳抛在了地上的一包裹金银。正疑惑一个当官的家里就这么点钱的时候一股大力从手臂传来。
原来是李志贤突然发动了内力,将王三的手臂直接拗断。
而赶过来的燕捕头看准时机飞起一腿,踢在了王三的背上,将王三踢倒在地。从王三怀中挣月兑出来的李志贤意识到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远离王三,因为最重要的是对方手里有武器—刀,而自己是赤手空拳。
被踢倒的王三突然翻起,左手抡起大刀就要砍在还没跑开的李志贤身上。那锋利的刀光闪过李志贤的眼睛,“完蛋了完蛋了……劳资要挂掉了……”
啪,一个小人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李志贤,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刀锋之下。
嚓,血液激射。李志贤被来人扑倒在地,那人的脸正好对着自己,鼻孔下还拖着被她一直认为都是很恶心的鼻涕泡。
“妈的!杀了他!”趁着王三砍完刀的间隙间,燕捕头等人一哄而上,抽出佩刀直接将王三砍翻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是在这段貌似被慢放的时间段里,李志贤震惊地张大着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小男孩嘴角微咧着,似乎是因为太痛了,也似乎是因为能如此接近保护着李志贤而高兴。渐渐的,鲜血从他的小脸上流下,淌到了李志贤的身上、脸上。终于,眼前的男孩闭上了眼睛,身体变的僵硬,只有那炯炯而出的血液是如此的滚烫。
后面,李志贤不知道是怎么被抱起,然后被吓坏了的父母安慰,也不知道自己一直抓着小小黄的手不放开,任由李青缘一根一根手指头掰开。
……
黄显达死了,李志贤很伤心、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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