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的四人,神情各异。
孟茜茹垂眸不语,一脸深沉,与她十六岁的年纪完全不符。
三夫人的眼神则充满疑惑和不解,抬头打量着陌舞,却见陌舞神色安然的看着自己,三夫人匆匆收回打量的视线,垂下的眸子,漫过满满的恨意和杀气。
而管家和药庐掌柜则是写写停停,抓耳挠腮,想要看一下三夫人的眼色行事,奈何三夫人背对着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蓉妈,收好了这四张纸交给孟茜茹小姐。”
见众人停笔,陌舞微昂着下巴冷声开口。
三夫人此刻纵然千般不甘万般不愿,也不能阻止蓉妈将她写的东西拿走。
况且,陌舞说了是交给孟茜茹保管,孟茜茹此番前来是代表了皇后,皇后又是三夫人的亲姐姐,若三夫人连自家姐姐的人都不信任,岂不是说不过去?
孟茜茹捧着四张写好的纸,沉默不语。
“江陌舞,你究竟耍什么花招?”淳于靖皱了下眉头,不悦的开口。
这个女人他以前还真是看走了眼,原本以为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丑陋花痴,如今看来,竟是如此的诡计多端!
陌舞听到淳于靖的话,心中冷笑,墨瞳看也不看淳于靖,眸子安然的平视前方。
“三皇子开口闭口都是我江陌舞耍花招!那么三皇子现在可要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陌舞此话一出,淳于靖的脸色也瞬间拉了下来,而江凯赢隐在宽大衣袖下的大手则是握紧了拳头,陌舞刚才说话的语气,仿佛让他看到了十七年前的某一天,那个贱人也是用这般语气面对他,嘲讽他!
江凯赢看向陌舞的眼神愈发的仇恨!
陌舞此刻勾唇冷笑,墨色眼底,深幽无边。
“我今天用的办法很简单,却又行之有效!名曰四何定律!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三夫人、管家、还有药庐掌柜的问题都是一样的!何时见我出府买药?途经何地何处?进入药庐之后第一个打招呼的又是何人?说了何话?做了何事?”
陌舞此话一出,偌大的未央湖一瞬鸦雀无声。
除了夜晚凉风拂过湖面的涟漪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空气静谧的仿佛凝结了一般。
……
不远处,幽深竹林。林中竹屋,典雅悠然,奢而不华。
竹屋上方高挂青竹匾额一块,名曰:一杯沧海。
屋内,原本也是静谧无音。
下一刻却突然响起低沉沙哑的好听男声。
“四何定律?”
男人的声音好听到了极致,虽然有着七分凉意袭人,独独那三分浑厚低沉却是充满磁性,引人上瘾。
“主子,您好些了吗?”
竹椅上静静坐着的男人身后,一抹青绿色的身影闪身进了房间,看到自家主子静静的坐在竹椅上,还能听到湖心传来的声音,并且还有力气说话,年轻的隐卫不由一怔。
主子今儿镍毒发作,他与当归四处寻找,始终不见主子。可刚刚,主子却是自行回来,除了身上的衣衫湿透了之外,并不似往常一般,每每毒发都痛不欲生,发狂发疯。
难道——主子体内的镍毒有缓和的迹象?
“遥川,你可有想过断案查证的时候有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之法?”淳于止此刻并不回应遥川的关心,反倒是饶有兴趣的反问他问题。
遥川眨眨眼,摇摇头,实话实说,
“回主子,属下跟随主子多年,每每断案查证首先想到的都是人证物证,从未听说过四何定律。”
“嗯,机会难得,又不收你学费,你就好好听听吧。”
淳于止静静的坐在竹椅上,声音幽然沉稳。
“是,主子。”遥川嘴角抽了抽,乖乖点头,竖起耳朵好好听着湖心传来的动静。
而一直背对着他的淳于止,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却是难得的扬起一抹稀罕的弧度,似笑,非笑。
待视线落在手心的一个玉坠上时,眸子却是起了一层薄雾般,朦胧迷离。
今晚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太过诡异离奇。
为何他会失去从毒发到现在的这一段记忆?
而记忆恢复之后,他就全身**的坐在这里,手中就多了一个玉坠。
这玉坠小巧玲珑,青翠幽然,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他淳于止素来不近,这玉坠从何而来?
脑海中蓦然想起刚才湖心那一番清冷之音。
何时?何地?何人?何事?
四何定律的四何——他竟是一无所知。
……
湖心画舫上,此刻只有陌舞的声音有力的响起,
“如今,三夫人、管家,还有药庐掌柜的证词都在这里。茜茹小姐可以一看究竟,是口径一致还是错漏百出?”
陌舞话音落下,孟茜茹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便沉默不语。
不用看也知道,这三个人的证供肯定对不上!
孟茜茹垂下的眸子,眼底尽是对三夫人这个小姨妈的嘲讽和轻视。
怪不得孟青珑一直坐不上江候正妻的位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十年了都没除掉江陌舞!简直是丢尽孟家人的脸!就这点能耐,拿什么本事将女儿嫁给淳于靖!
孟茜茹的沉默,淳于靖和江凯赢都看在眼里,各自也是心知肚明。
淳于靖惊讶于陌舞断案自证的本事,他贵为皇后之子,新越王朝三皇子,却也是从未听说过四何定律!
而江凯赢则是气恼三夫人没有将管家和药庐掌柜串好供词,给了江陌舞机会!
就连叽叽喳喳的江纤玉也目瞪口呆,不发一言。
陌舞将众人丑陋嘴脸尽收眼底,清眸眨了眨,淡然出声,
“孟小姐手上的证据明明白白的显示了,三夫人、管家,还有药庐掌柜的三方供词无法达成一致。明明是指正我买药下药,如今却是时间地点情景全都失实!这个公道我讨的轻松却是心寒心酸!”
陌舞冷冷一笑,旋即换上一脸的无奈加委屈。
对面画舫上,江凯赢的脸色堪比菜色,怒火中烧却哑口无言。
淳于靖惊讶之余,却是更加好奇,孟茜茹的纸上究竟是什么问题?
“江陌舞!你耍诈!”
眼看自己母亲中了圈套,江纤玉尖着嗓子开骂。
“呵……这世间素来是真金不怕火炼!如果管家和药庐掌柜的真是清白的,怎么连何时何地这么简单的内容都写不对呢?”
陌舞不急不慢,反唇相讥。
江纤玉万万没想到,昔日被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江陌舞,竟是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当即就要跳到对面的画舫上面对付陌舞,却被江凯赢一眼瞪了回去。
有他江凯赢坐镇,江陌舞今儿还能翻了天不成?
“陌舞,就算管家和药庐掌柜的话对不起来,也不代表你是完完全全清白的!药庐掌柜和管家也极有可能记错了时间地点。来人,去船上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药庐掌柜说的药。”
江凯赢开头的语气看似软了一分,却是在为他后面的话埋下伏笔。
一旦在画舫上面搜出药的话,陌舞就是百口莫辩。
随着江凯赢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纷纷跳上陌舞这边的画舫,佯装进入船舱搜索。
陌舞此刻很清楚,就算船舱里面干干净净,灰尘都不见一点,他们若想陷害,又岂会两手空空?
她跟蓉妈两个人四只眼睛,岂能盯的过来这么多人?
所以陌舞之前并没有让蓉妈处理掉船上的茶水,而是……
片刻功夫,奉命搜查船舱的江家护卫双手捧着茶壶到了对面江凯赢的画舫上面。
“回老爷的话,这茶水有古怪。”护卫献宝似地将茶水倒了一杯出来。
江凯赢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狠厉,看向陌舞的眼神分明写了四个字: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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