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蓉妈被淳于止软禁一事,陌舞并不担心。若淳于止有心对蓉妈不利,派来的人就不会如此客气。
所以陌舞可以平静自然的拒绝当归,如此态度却让当归意外不已。
当归始终觉得,整个新越王朝都找不出比自家主子还要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了,但是这陌舞小姐明知自己是代表王爷来的,却跟没事人一般,还当面拒绝了王爷的邀请。
要知道主子还是头一回邀请女子过府。
如今主子吩咐她说的都说了,主子还说,若陌舞小姐不去,不得强求。
“那……当归先回去复命。”
当归郁闷的转身离去,人没带回去,不知道主子下一步怎么走。
……
屏王府书房
匆匆归来的当归如实禀报。
书桌后,低头作画的男人垂眸不语,空气静谧,仿若窒息。
当归模不清自家主子现在的心情,只能乖乖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作画的手指修长冰润,如玉如冰,旋即,作画的手蓦然停下。
一直垂眸不语的淳于止缓缓抬头,五官立体英挺,眉目精致如玉。绝世容颜一瞬夺人心魄,振人肺腑。
此刻,所有能形容一个人绝世之姿的词汇都变得苍白无力。
任何优美的词汇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除了那绝世面庞有着异于常人的苍白,除此之外,淳于止的五官气质可谓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就连那近乎于透明的苍白面色,也并不给人虚弱无力的感觉,反倒是更添三分月兑俗绝世的气质。
“将这幅画送过去。”淳于止眸光如炬,淡然出声,冷酷无波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喜怒。
作为属下,当归也向来不敢揣测自家主子的心意,当即拿了画作退出书房。
……
一刻钟后,当归再次出现在陌舞面前,手中还多了一副画。
画纸摊开,上面赫然画了一座学府,高门大院,书香门第。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当归也不明白这画卷的意思,主子究竟要表达什么?而主子的意思,陌舞小姐又是否明白?
陌舞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画作,便无所谓的笑了笑。
以画传话?
这淳于止还真是闲着没事干了!
有话直说不好吗?非要弄的这么复杂!
不过既然他不怕麻烦,她就奉陪到底!她今儿也趁此机会好好验一验,这淳于止究竟是人是鬼!
既然他画的是书香学府,那么……
古往今来,众所周知,这学府都是求知的地方,他画这样一幅画给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就是他对自己有诸多好奇和不解,想要知道答案,并且提醒她,如果不想去屏王府当面解释清楚的话,画下来写下来给他也可以。
只不过,他想知道,陌舞就要告诉他吗?
陌舞仍旧是无所谓的笑容,旋即提笔在淳于止的画作下方画了一副简单的画,没有任何的修饰和笔法,简简单单,线条清晰。
当归原本就看不懂自家主子画了什么,如今看到陌舞的画,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只要主子能看懂就成。
当归捧着画风驰电掣的赶回屏王府,画作打开,某位爷脸上的表情也是纹丝不动。
似乎……早在他预料当中。
那个小女人若是那种乖乖听话的性子,那天在未央湖的时候,他也就不会让当归前去救人了。她是绝对不会乖乖的告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的。
而陌舞画的是现代民间常见的棒子老虎鸡的原型。
棒子、老虎、鸡。
老虎吃鸡,鸡咬棒子,棒子打虎。
陌舞笔下内容虽然简单,却活灵活现。笔法苍劲不输男子,笔墨运筹不输名家。
而陌舞化作的含义则是清楚明白的回避他的问题,并且以最简单的三种事物告诉他一个简单却犀利的道理。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很多事情都是相互制约存同求异,自古以来,以弱胜强举不胜举,田忌赛马更是道理明显。
但她江陌舞做事素来不需要任何人质疑或是同情。
与其多问几个为什么,不如好好看清自己面前的局势。不管你是老虎,还是棒子,或是鸡,你能制约对手,也就有人能制约你!
世事无绝对!也就没有完全的答案!
淳于止内心惊讶于陌舞此番画作言简意赅却尖锐直白的道理,墨瞳一暗,提笔在反面写了几句话,神色更加冷酷,更加高深莫测。
当归接过来之后,晕晕乎乎的就出了书房。
真不知道这一下自家主子和陌舞小姐又打的什么哑谜。
当归再次将画作带到陌舞面前,陌舞展开翻过,看到一行隽永苍劲的字迹。
“救命之恩,以收下腰牌抵过。腰牌在手,任你处置。”
字里行间透出的是冷酷洒月兑的气质。
看样子淳于止是有点生气了……
不过这个男人霸道却不强势,冷酷却不冷血。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让当归救她一命,不用她报答什么,只要收下腰牌就是对他的回报,而腰牌在她手里,想如何处置都行!
啧啧!
陌舞不禁咂舌,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她一个相貌平平的丑女,究竟哪里吸引那位爷了?
淳于止难道看不懂她画作的意思?
陌舞无语的摇摇头,看来如今是要既来之则安之了。堂堂南屏王话到这份儿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陌舞提笔飞快的在纸上落下一个ok!
因为在现代写惯了英文,陌舞提笔就写,待看到自己写错了之后,又懒得重新找一张纸,急忙在ok上面打了个叉,改成汉字。
“当归,请告诉你家王爷,我等蓉妈回来给我做晚膳。”
陌舞话音落下,当归嘴唇狠狠地抖了抖,继而点头退出了房间。
这哪有人像陌舞小姐这般开口要人的?而且她要人的对象还是堂堂南屏王!这话说的好像她家王爷穷的连一个做饭的老妈子都雇不起了似的!
当归后背冷汗淋淋,真猜不到主子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
一刻钟后,已经快跑晕了的当归回到王府,将陌舞打了叉叉的画作交给淳于止。
淳于止视线在那个叉叉上狠狠的停留了一会,转而看向旁边一个大大的“好”字,眼神分明有一瞬凌乱。
好?
好好好!
他画了半天,又写了那么多字,似乎就差当面求她收下腰牌了。最后就换来她一个好字!而且之前那写的什么鬼画符,还打了个叉!
江陌舞!真有你的!
某位爷雷打不动的冷酷唇角,稀罕的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却是如刀子一般锋利冰冷的弧度。
若不是陌舞最后还是收下了腰牌,只怕……只怕淳于止此刻已经杀到江候府了。
“主子,陌舞小姐还让属下传话给您。”当归也看出自家主子脸色不对劲,但陌舞小姐的话她哪敢不传,硬着头皮也要说。
“说。”某位爷在说这个字的时候,眼前仿佛就看到了陌舞留给他一个好字时,那无所谓的淡漠表情!眼神不由的更加暗了暗。
“回主子,陌舞小姐让属下告知主子,她等蓉妈回去做晚膳。”
“送她回去。”
几乎是当归话音刚落,淳于止冷酷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
当归领命,退出书房后,方才松了口气。
主子这是跟谁生气呢?怎么气场如此骇人?
是跟陌舞小姐吗?
可是陌舞小姐那边完全是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反倒是主子这边……疑似被陌舞小姐的事情影响的,午膳都没吃。
……
蓉妈天黑之前回到了蒹葭阁,将留在屏王府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陌舞只是听着并没有多问。
淳于止应该不会为难蓉妈,只是那腰牌她又不能真的毁了,只能暂时留在自己这边。
晚膳时做好后,蓉妈端着饭菜从后院朝前院走去,人还在半路上,就被带着一群下人杀气腾腾赶来的江纤玉堵在路上。
江纤玉二话不说,抬手打掉蓉妈手里的饭菜,扬手就给了蓉妈两巴掌,旋即破口大骂,
“叫那个小贱人滚出来!如今爹爹在三殿下府上,娘亲又被她施展的妖术困在床上寒热不退,这笔账我江纤玉岂能跟她算完!我倒要看看今天她还如何故弄玄虚疑神疑鬼!”
江纤玉说完,抬脚狠狠地朝蓉妈肚子里一脚,带着人大摇大摆的闯进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