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露像珍珠般挂在绿莹莹的草上,天刚蒙蒙亮!李莫堂已经吃过早饭骑上自行车来到刘大军的盖房班子中。♀
刘大军盖房班共有二十来人,刘大军抽出一根劣质香烟,他习惯地把香烟点上,猛抽了几口对着众人喊着:“兄弟们,上三马子,今个儿呢?去油村干活,路儿比较远,所以呢,我们一起上三马子,都上吧,上吧!”
李莫堂跳上一辆三马子,众人也跳上三马子,两辆三马子的柴油机发动起来,“突突”地冒着黑烟向前滚动着!
开三马子的刘大军儿子刘小军像得了失心疯的狗,三马子开得飞快,远远地把开着这个三马子的张晓峰甩得老远!
张晓峰笑嘻嘻地说:“我靠,刘小军真牛逼呀!三马子都开到一百了!”
刘小军开着三马子东拐拐西扭扭在狭窄的土路上飞快地颠簸着行驶着!
张晓峰笑着说:“看,看,开到地里了,哈哈!”
盖房班子的李老柱子在三马车上叫着:“爷,爷,爷们,开,开快点,撵上小军,超过他!”
刘大军忙喊着:“慢点,慢点,别着慌!”
李莫堂在三马车上被颠簸得左摇右晃,差点把早起吃的鸡蛋面条子给吐出来!
“油村到了,到了!”李老柱子在三马子上叫着,他还没等三马子停稳就跳了下来。♀
李莫堂也跳了下去,跳下去的时候不小时碰到了杨二良胳膊的肌肉上,李莫堂感觉得像碰到了一块生铁,他抚弄着自己的胳膊,然后看着若无其事儿的杨二良。
李老柱子笑着说:“呵呵,碰疼了吧,李乡长,人家二良的肌肉硬得跟铁块子一样,你不行!”
李老柱子嘲笑得看着李莫堂,他点着头笑哈哈地朝一边儿去了。
刘大军看看手表,才六点半,他让工人们先安好拌浆机,然后把水浇到白灰上。
七点钟正式上班,人们蹲在一边儿抽着烟,讲着笑话。
李老柱子说:“老毛好呀,老毛好,那个一定要解放台湾,完成祖国统一大,大,大业!”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村里的李长山不屑地说:“老毛好个啥?有啥好,那时候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还解放台湾,人台湾人吃肉,你吃窝窝头,你解放台湾让人家跟着你吃窝窝头呀!”
李长山以前在村里是地主成分,备受贫下中农斗争,因此想起往事就愤愤不满!
李老柱子笑着说:“你这个家伙,要是当年你敢这样说,一枪就毙了你个王八孙了!”
李长山朝着李老柱子吐了一口,那口水被李老柱子轻轻躲过,李长山见没有吐到他,就拿起一块小砖头扔向了李老柱子!
李老柱子笑着跑开了,他边跑边骂:“你这家伙敢造反,敢骂老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大军看看手表,就喊着:“行了,兄弟们,开工了,别闹了!”
人们各就各位,大工们跳上了昨天架起来的搭板上,他们俯视着小工们喊着:“砖了,砖了,快扔砖,灰,灰,扣灰,快点喽!”
李莫堂和刘小军一伙,杨二良自己个儿一伙,李莫堂向上扔砖一扔两块,那砖到中间就分家了,上面的大工们接不好,那砖只往大工脚面上砸。
大工急得哇哇叫着:“你,你,李莫堂,你别扔了,你扣灰!”
杨二良自己个儿一扔五六块砖,那砖块就像亲如一家的兄弟姐妹牢牢抱成了团,它们也不分家,并且像是递到了大工手里一样。
那大工叼着香烟朝着这边笑着说:“看咱的小工,一个顶两三,哈哈,又管扣灰,又管扔砖,那砖扔得稳稳当当,真是好呀!”
刘小军扔砖也扔不好,长得又矮小,可是精神头十足,像只处于青春期的豹子,他一块接一块的往上扔着砖,也不抬头,大工小心着慌地一块一块接着砖头,一个不小心,那砖就要砸到身上了!
李莫堂时不时看看杨二良,心中无比惊讶:“这家伙,一个顶我们俩个,并且气不喘,手不慌,真是好体力呀!”
李莫堂和刘小军累得呼哧喘气,后墙越垒越高,搭板越架越高,太阳无情地烧烤着大地,气温已经达到三十**度,他们暴晒在阳光下,汗水湿透了衣襟,嘀嘀嗒嗒落在脚面上。
他们两个扔会儿砖,扣两铁锹灰,然后像两条刚刚交。配完毕的狗疲累地坐在砖头上。
杨二良嘻嘻笑着,他扔砖、扣灰完成的十分漂亮,并且虎虎生风,像一个新买回来的大功率柴油机。
大工们扔下将要燃烧到手指的烟头,朝着下面喊着:“你们两个,快点扔砖了,扣灰了,两个还不如杨二良一个,速度,加把劲儿了!扔砖!”
李莫堂不敢再扔两块砖,他一块一块向上扔,劲头忽大忽小,弄得接砖的大工龇牙咧嘴,连连吼叫着:“你怎么扔砖的,你扣灰,你扣灰吧!”
李莫堂抄起铁锹铲了灰向搭板的灰斗子里一扣,结果用力不均就扣到了大工的脚面上!
大工正在砌砖,忽然觉得脚面一沉,他看到自己脚面被满满扣上了石灰,刚要发怒,看到是李莫堂扣的,尽量压了点怒火说:“我说李乡长呀,你放着乡长不干,你偏到盖房班子里凑啥热闹呢?你看,你看,你婶子刚给我做好的裤子,让你给糟践的呀!”
李莫堂尴尬地笑着说:“对不起了,李大叔,我赔你裤子!”
李朋然说:“赔倒不必了,小心点!”
李莫堂和刘小军以杨二良为榜样,自己给自己鼓着气儿,他们向上猛扔了一阵砖头,又扣了几铲灰,就背靠着背瘫坐在一起,像两条丧家的流浪狗!
李老柱子自己卖力地从下面推上来一车灰,他把灰扣在地上,蔑视着李莫堂和刘小军说:“看你们这两个年轻人儿呀,真(鸡)巴缺乏锻炼,太,太不沾边了,让你们去,去挖海河,累死,累死你这两怂球!”
刘小军和李莫堂慵懒地笑着看看李老柱,累得头上汗水一个劲儿往下流淌,他们两个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跟李老柱说些什么?
杨二良把自己的大工们伺候地绰绰有余,然后笑着帮他们两个扔了一会儿砖,又扣了几铲灰。
李莫堂模糊地记着他靠在刘小军的背上,再也不愿意动弹,那头痛得像裂开一般,他想着自己可能是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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