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她也睡过了头,我也睡过了头,那还要宫规作甚么?”蔡尚仪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指着殿内一角,肃容道,“今儿你不必学习宫中礼仪,站在那里好好看她们练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挪动一步。♀明儿再误了,在殿外站着,想要受罚,只管误。”
张婳不敢多言,恭敬地道:“是。”走到角落里,像根木桩般一动不动地立着,数道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张婳只作未见,神色淡然,凝神静听蔡尚仪的教导。
“宫中规定行不回头,笑不露齿。走路要安安详详地走,不许头左右乱晃,不许回头乱看。”蔡尚仪中气十足地说道,一面做着示范。♀
每个秀女身上佩着禁步,跟着蔡尚仪轻盈地踏着细步,衣袂纹丝不动。
沈兰曦本就端庄大方,气度沉稳娴静,加之入宫前曾跟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年的教导姑姑学习过宫中礼仪,此时学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只见她步履轻盈,步步生莲,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
蔡尚仪目光满是赞许地望向她。
忽听“咚”一声,张婳抬眸望去,却见卫媛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姿势难堪而狼狈。秀女们纷纷停下来,碍着蔡尚仪在场,俱是想笑不敢笑。
卫媛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涨红,杏眼圆睁,怒瞪着杨彩蝶:“你敢暗算我?”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杨彩蝶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暗算你?”
卫媛眼中似欲喷出火,若非碍着蔡尚仪,早冲过去扇她几巴掌了,从地上捡起一粒珍珠,呈给蔡尚仪:“请大人过目,这颗珍珠是从杨彩蝶耳坠上掉下来的,她分明是故意想让我出丑的。”
蔡尚仪皱眉打量了一眼杨彩蝶,只见她右边耳坠果然少了一颗珍珠,遂沉声问道:“这颗珍珠可是你的?”
“是。”杨彩蝶坦然承认,神色未见一丝慌乱,“想必是耳坠戴得时间长了,金钩松动,珍珠才会掉下来。”又满脸歉意地道,“媛妹妹,都怪我不好,害你跌了一跤。”又连忙行礼致歉,语含关切地问道,“妹妹,可摔疼了?”目光却是满含挑衅地望了一眼卫媛。卫媛气得七窍生烟,伸手推了她一把,怒道:“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杨彩蝶顺势摔倒在地上,一脸的委屈,一个劲地说道:“都是姐姐的错,妹妹别生气了。”眼中却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张婳暗暗咂舌,看来杨彩蝶经过杨氏的言传身教,越来越会演戏了。
卫媛怒火蹭蹭蹭往上冒,好在总算明白过来她的用意,不再上当,小嘴儿一扁,道:“大人,她在撒谎。金钩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松动,分明是她故意使坏。”
“够了。”蔡尚仪冷冷地喝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道,“这是个意外,何况她已经向你道歉,你却不依不饶,心胸未免太狭窄了。回去抄一百遍《女诫》,明儿一早交给我。”
众人均愣了愣,杨彩蝶,卫媛两人一直不和,明眼人一看便知耳坠上的金钩必是人为蓄意损坏,而蔡尚仪却装作未见,很明显是在偏袒杨彩蝶。
卫媛敢怒不敢言,眼圈儿微红,咬了咬唇:“是。”抬头瞥见杨彩蝶一脸得意洋洋,眼中满是不屑与讥嘲,仿佛是在说,凭你也想和我斗?
卫媛恨得牙痒痒的,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她,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杨彩蝶早已死了千次百次了。
“今儿先练习到这里。”蔡尚仪步下台阶,挥手命秀女们各自散去,随后径直离开。
张婳站了整整四个时辰,双腿又酸又麻,疲惫不堪,伸手揉捏着小腿,咬牙忍受着万蚁钻心般的刺痛麻痒。
“滋味如何?”杨彩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的趾高气扬。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张婳不冷不热地回道。
杨彩蝶得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张婳,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