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婳懒得与她计较,微笑着点点头便打算离开。♀
万宝珠却拦在她面前,轻摇着团扇,娇声道:“太子妃别急着走啊。”
张婳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耐着性子问道:“万小姐找本宫有事吗?”
万宝珠神情悠然,没头没脑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和太子妃聊几句,亲近亲近。”
张婳有些莫名其妙,委婉地说道:“本宫还要回去喝安胎药,不便久聊,下回再请万小姐到霁月殿喝茶聊天。”
万宝珠娇笑道:“那就不耽误您喝药的时辰。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婳心下好笑,万宝珠今天着什么魔了?刚走了两步,忽又听她说道:“对了。我特地给太子妃准备了一份大礼,恭祝太子妃早日诞下麟儿。”
“大礼?”张婳心下奇怪,淡淡地道,“万小姐太客气了,心意到了就成,何必破费。”
万宝珠笑了笑,神神秘秘地道:“再过些日子您就会收到这份大礼,到时候太子妃可别嫌弃。”
“怎么会?”张婳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微笑道,“那本宫就先谢过万小姐。”
“我正赶着去未央宫给姑妈请安呢,就不和太子妃久聊。告辞。”万宝珠丢下一句话,扭着腰枝便走了。
绿翘望着她的背影,皱眉道:“万宝珠想做什么?按理说她是万贵妃的侄女,应该远着您才对,怎么会突然表现出一副想和您亲近的模样。”
张婳也觉得她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笑着说道:“随她去吧。”
回到霁月殿,张婳喝完安胎药便上床歇下,自从怀孕后,不知为何竟变得十分渴睡,一天里倒有**个时辰都在睡觉。
醒来时约莫戌时,张婳草草用过晚膳,问道:“殿下呢?还没有回来吗?”
碧桃一面服侍她盥洗,一面答道:“方才殿下派人来过,说今儿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回来恐怕会很晚,怕打扰到您歇息,所以打算宿在书房,让您早些安置,不必等他。”
张婳秀眉微蹙,又宿在书房?这几日朱祐樘夜夜都宿在书房,若换了从前她倒可以理解,可现在虽然皇帝未废黜他,却收回了很多权力,他基本处于半闲置的状态。
难道朝堂上又出什么乱子了?还是老妖妇又出什么妖蛾子?张婳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可朝堂上的事情自己又帮不上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给他添乱。
她命人炖了一盅人参鸡汤送去书房,倚着床看了会儿画本,阵阵睡意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人将她抱入怀中,有双手似乎一直轻柔地抚模着她的小月复,依稀听到耳畔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
“太无聊了。”
张婳斜靠在迎窗大炕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聊,实在无聊。”
因太后十分紧张她月复中的胎儿,再三叮嘱她前三个月胎像未稳之前,必须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不准到处乱走,还特地免去了她请安。
金莲微笑道:“三个月一眨眼就过去,太子妃您就忍忍吧。”
张婳无聊地抓了一把白玉棋子,一颗颗地扔进青花釉里红牡丹雄鹰鱼缸,认命地叹道:“无聊!无聊透顶!”
话音刚落,忽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真有这么无聊么?”
朱祐樘掀帘进来,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含笑问道:“闷坏了?”
张婳苦着脸点点头,抱着他手臂委屈地说道:“我昨儿去逛御花园的时候,不知道哪里跑出一只猫吓了我一大跳,皇祖母得到消息后,紧张得不得了,把绿翘她们几个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下令不准我再踏出霁月殿半步,必须乖乖地躺在床上养胎。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闷出病来的。”
朱祐樘揉了揉她发髻,好笑地问道:“想让我带你出去?”
张婳在他颊边狠狠地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知我者,相公也。”
朱祐樘笑了笑,替她扶了扶鬓边的赤金衔珠步摇,微笑道:“好。我带你去游湖,免得你整日唉声叹气,儿子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张婳“噗哧”笑出来:“所以以后你要加倍对我好,不然儿子出生后准不跟你亲。”
朱祐樘笑着轻刮了她鼻子,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弯腰拿起地上的绣鞋替她穿上,牵起她的手走出门,却见德全却急匆匆地奔过来,见到两人正要出去,神色颇有些犹豫地叫道:“殿下。”
朱祐樘淡淡地问道:“何事?”
德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婳,踌躇了一下,上前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朱祐樘忽脸色微变,目光充满歉意地望着张婳,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张婳见状已猜到几分,忙道:“你有事先去忙,明儿得空了再带我去游湖吧。”
朱祐樘满脸愧疚,涩声道:“婳婳,我……我……”
张婳乖巧地说道:“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那你乖乖呆在屋里,我忙完了便来陪你。”
“好。”
朱祐樘走了几步,快到仪门忽又旋身回来,伸手轻抚着她脸颊,柔声道:“乖乖等我回来。知道么?”
张婳脸色微红,朱祐樘极少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般亲呢的举止,心中不由一甜,微笑道:“知道了。快走吧。”
朱祐樘俯身吻了吻她樱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小环有些不满地说道:“小姐,殿下最近究竟在忙什么?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今儿说好了陪您去游湖又食言了。”
张婳微笑道:“他是太子,肩上担子重着呢,当然会有忙不完的事情。”
小环咕哝道:“以前也不见殿下忙成这样。”想了想,疑惑地道,“殿下该不会有新欢了吧?”
绿翘沉下脸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殿下也敢议论。”
碧桃是个急性子,忍不住道:“其实殿下……”
绿翘猛地喝道:“闭嘴。太子妃和殿下脾气好,惯得你们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主子们的事情也敢说三道四。”
张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别那么凶巴巴地骂她们。霁月殿没那么多规距,何况我早已把你们当作自己的亲人,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
碧桃咬了咬唇,低头道:“奴婢也是听宣明殿的公公说,殿下最近真的很忙,太子妃您应该多关心关心殿下。”
张婳微笑颔首,吩咐道:“等会儿殿下回来,让小厨房炖一盅燕窝送到书房。”
过了片刻,许清如,冯淑女结伴进来,福了福身道:“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含笑命两人坐下,冯淑女拿出一个大红鲤鱼戏水的婴儿肚兜递给她,说道:“这是嫔妾亲手绣的,太子妃若不嫌弃,就留着给将来的小殿下穿。”
“怎会嫌弃?”张婳接过肚兜,赞道,“冯淑女的绣工很精致。”
许清如啜了一口茶,嘴唇微动,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婳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遂温言问道:“许淑女有什么事情吗?”
许清如犹豫了一下,说道:“宫中景色优美,太子妃也应该出去走动走动,月复中的胎儿也会更健康。”
张婳无奈地笑了笑:“太后下令,待三个月后胎像稳固才准许我出门。”
许清如淡淡地道:“太后考虑得还真周到。”
略坐了一会儿,许清如,冯淑女起身告退。张婳走到东暖阁,歪在迎窗大炕上小憩,到了掌灯时分,朱祐樘也未回来,张婳醒来后,闷闷地坐了一会儿,无精打彩地用过晚膳,简单地洗漱了一翻,上床歇下,睡到半夜,感觉有人紧紧地抱着她,登时惊醒过来,黑暗中看到一双琉琉般的双眸,不由甜甜一笑:“你回来了?”
朱祐樘“唔”了一声,脸埋在她颈间,良久也未说话。
张婳以为他累了,搂着他的腰,柔声道:“这些日子万氏是不是又有什么小动作?我一直呆在屋里,也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帮不上你什么忙。你独自面对万氏的明枪暗箭,一定很辛苦吧?”
朱祐樘抱着她的双臂紧了几分,轻声道:“有你在身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张婳唇角含笑:“早些睡吧,明儿还要早朝呢。”
朱祐樘“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等了很久仍没有动静,张婳以为他睡着了,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之际,忽听他唤道:“婳婳。”
“嗯。”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朱祐樘的声音有些苦涩喑哑。
“什么事?”张婳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朱祐樘涩声道:“婳婳,这些日子其实我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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