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那堆冒着焦烟的废材,然后目光向在场所有的家丁丫鬟扫了一圈道:“今晚的事情,爷不希望从你们口中透漏任何一个字,如果让爷知道你们私底下到处乱嚼舌根子,别怪爷割了它们做下酒菜给你们吃!”
众人被白玉堂的眼风一扫,又听了他严厉的话语,一个个连忙低头谨慎的应道:“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五爷放心。”
白玉堂告诫完下人后,他见兰竹还拿着那劳什子贝壳观察,便撇了嘴道:“六妹,别看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留下,你拿着它也没用啊!咱继续去转转吧,当初五哥买下这座庄院就是看中了它的风景,走,五哥带你去瞧瞧。”
兰竹见白玉堂盛情邀请,她把红绳带在脖子上,然后静静的跟在白玉堂身后走着。那个人不是没有留下名字,而是名字只留给了她一个人,就在她接过那个贝壳的时候,她脑海里便响起了一道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记住,我叫褚”
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一阵心惊肉跳,等那个人消失的时候她心中竟然有种熟悉的不舍和心疼。兰竹机械的随着白玉堂的手向远处看去,她的手指却不自禁的抚上了胸前的贝壳,贝壳凉凉的早就没了之前入手时的体温。
白玉堂回手就见到兰竹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他指着一个地方道:“六妹走,去那里。”
白玉堂话音刚落,他就见他六妹便真的抬脚向那里走去,他心中一惊连忙将兰竹拉住气道:“别走了!你也不看看脚下是什么!我说六妹,你这样可不行,不就是一个负心汉吗!不值得为他伤心,不然五哥这就把他揪来,替你臭揍他一顿!”
兰竹被拉住之后,她看看脚下的斜坡,抬头对白玉堂道:“五哥,你可不能这么坑你妹妹啊。我是在想,刚刚那个人,他问我想不想要强大的力量,我当然想啦!可是我又不想长生,五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叫他回来?”
白玉堂一听兰竹是在想这事,他心中的担心小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一想到想要将他六妹拐走的莫名其妙的人,他又紧接着道:“你听那个神棍忽悠,想要强大的力量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么着吧!反正这几日五哥就在这百里坡办案,五哥先教你几招行不?”
虽然兰竹心里没有怀疑过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不过想想白玉堂的话也对,于是她把那个贝壳塞到衣服里道:“行!当然行!不过现在我的真气都消耗光了,也使不出法术,要不我现在回去修炼,明天你再教我?”
白玉堂见兰竹也没心思散步,便点点头道:“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练武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
季明月敲响了展昭的房间,开门的仍旧是张龙,张龙还未待她开口便回道:“季小姐,展大人他还没苏醒,这些饭菜恐怕他……”
“张龙?”展昭模糊之中听到有人说话,他挣扎着醒来之后,便看到张龙站在门内,似乎在与谁说话。
张龙听到展昭的声音,他连忙回头向床上看去,只见展昭正掀了被子要准备下床,他连忙跑过去制止道:“展大人别!大人叮嘱了我好久要照顾好您,您现在伤势严重,还是别下床了!”
季明月也听到了展昭的声音,展公子他昏睡了一天才终于醒了过来,她心中一喜便端着饭菜走进了展昭的房间。季明月将托盘放在房间的桌子上之后,她对着被张龙按在床上的展公子道:“展公子昏睡了一日,应该饿了吧?我让小二准备了点清单的饭菜,您多少吃些。”
展昭听了他看看外面的天色,烛光趁着外面格外的黑暗,看了天色后,展昭才看向季明月道:“多谢季小姐费心了,展昭会吃的。”对着季明月说完之后,展昭又转向张龙道:“张龙,大人呢?”
“大人?”张龙没想到展昭醒来就问大人,他都想好如何婉约的告知他兰竹姑娘的去向了,到嘴的话一噎,张龙顿了顿才道:“宫中传来密函,急昭大人进京,所以大人一早便离开了。”
展昭听了他不顾身上的伤痛,连忙将被子护在胸前支起身来,然后快速的拽住床边的衣袍穿了起来。张龙才一分心,展昭就已经将衣服给穿好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挡在季明月身前,一阵哀嚎道:“展大人您就不能好好的!大人说了准您几天假,好好在这客栈养伤,顺便将兰竹姑娘请回来!”
展昭听张龙说道兰竹,他系着腰带的右臂传来一阵刺疼,他低头看看自己缠了夹板的小臂顿了片刻才道:“京中这几日不太平,有一个自称冥河姥姥的妖魔想要吸取大人的精血,我必须去保护大人……”
张龙眼见着展昭就要起身,他一手按在他肩上道:“啊呀!展大人!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说您若不将兰竹姑娘请回来,他……大人他可不敢再请您办差了……”张龙看了展昭的神情他无比心虚的说着,说到最后他便直接低下头不再与展昭对视。
展昭想到兰竹离开时的神情,他眼神一暗扯着嘴角道:“她现在很安全,不用急着将她请回来,我会去向大人说明的。”展昭一边说着,一边拿开了张龙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低头穿他的官靴。
季明月站在张龙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展公子是她和明亮明皓的救命恩人,他让他们季家的香火得以延续,所以她没有跟着包大人进京,留下来照顾展公子。却不料那个兰竹姑娘的地位竟是如此之重,竟然能让包大人下令,让展公子请她回来。
季明月见到展公子一手艰难的穿着官靴,她低眉看看被她放在桌上的饭菜,轻咬红唇便又将饭菜端起,走到展昭床边道:“不管怎样,展公子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也不差这会儿功夫吧。”季明月说着巧笑倩兮的看着展昭。
正在低头穿鞋的展昭听了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微抿了薄唇正要开口回绝,却不料被一旁的张龙插起话来。
“对!展大人您先吃些!”张龙说着就着季明月端着的托盘拿起了一碗粥,又夹了些青菜,便直接他舀了一勺横在展昭嘴边。
看着眼前的清粥,展昭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张口吃了下去。季明月见张龙一勺一勺的喂着展昭,她红唇微抿,端着托盘的手累的有些发酸。
张龙一边喂展昭喝粥,一边不时的向门口张望,果然没过多久公孙先生便被他故意放大的嗓门引来,看到步入房门的公孙先生,张龙便如见了救星一般,激动的差点将手中的粥洒了。
“先生……”展昭看到走进房门的公孙先生,他正要起身相迎便被公孙先生快走几步按回到床上。
公孙策一把将展昭按在床上,记得他在展昭伤口处加了有安神作用的药剂,不成想他这么快就醒了。他将手搭在展昭的脉搏之上,见他脉象不再如昨晚的乱麻一般,才稍稍安下心来。
公孙策看着展昭焦急的神色,他向一旁的张龙使了个眼色。张龙接收了来自公孙先生的暗示,他连忙将碗筷一收,然后接过季明月手中的托盘道:“公孙先生,劳烦您再为展大人仔细检查一番,我们便先出去了。”
手中的托盘被张龙抢走,季明月握了握拳头,道:“先生明月也先出去了。”季明月说完福了福身,便跟在张龙后面走了出去。
公孙策看着展昭望着门外的动作,他叹了口气道:“唉!说罢!兰竹他为什么离开。”
“先生?”展昭听了疑惑的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见了展昭的神情,他摇了摇头道:“依兰竹的性子和她对你的深情,她能离开你,定是被你伤得狠了。我眼中的展昭,是个重情、重义、更重承若的侠者。他可以为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甚至一个誓言他便可以,舍、生、忘、死,究竟又是为何,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与她呢?”
展昭听了公孙策的话,他紧抿了薄唇并没有说话。公孙策见了他的样子,轻笑着道:“让我猜猜,你不让她跟你去,无非就是担心她的安危,不过兰竹她虽然伤了心还是紧跟着你去了,之后……你还是为了她的安危,支走了她,这一次……你如愿将她气走,与她修炼的仙术也多少有些关系吧。”
展昭震惊的看向公孙先生,他眉峰紧蹙,他的确也有着这样的想法,芸芸众生长生之术,他既然陪她长生,何不早些放手。
公孙策看了展昭的神情,继续说道:“心疼吗?你知道兰兰感受吗?你总觉得是为了她好,为了大家好,你独自承受所有苦难,可你又如何不体谅她真正的想法?你还记得她离开时说的什么吗?”公孙策说着将一个幌子自展昭的枕头下拿了出来,提着幌子一挣,熟悉的字迹又出现在展昭眼前。
“对啊!你看看我是不是比华佗还厉害。”是,她的确天赋异禀,比任何人都厉害,不管他受了多重的伤,她都能让他恢复如初。
“这种方式当然只能用在阿昭身上。”对,那时他的确在吃醋,虽然医者仁心,不避病人,但他不希望她与旁人有肌肤之亲。
“好,我不让你说,不让你为难,我这就走,走的远远的。”她……还能回来吗?
展昭咬了一下舌尖,口腔中腥甜的气息阻止了他的冲动,他自幌子上收回目光道:“先生,大人他有危险,我们……”
“展昭!”公孙策见他水泼不进的样子,他气得将幌子往床上一摔道:“你知道兰竹她离开了你的这一日,是怎么过的吗!你可曾想过她会做什么!她说过,不能相濡以沫生死与共,她不会选择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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