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ABO] 79

作者 : 洛夜

chapter079,

在三大军团中,战力最高的当属长久处于和异星生物作战前线的荆棘军团,但若论到作风强硬,或者直接说最为粗暴的,则当属辉星军团。

平复联盟国间内战,镇压反对联邦统治者……从这两句简单的职责描述上,就可以看出辉星军团在军部乃至联邦所扮演的角色。

“侩子手”——这是不少反叛军或者心存反叛之心者乃至对联邦某些做法心有微词者在私下里,对辉星军团的称呼。

时长日久之下,这也养成了辉星军团在处理事务时不自觉会带上的蛮横态度。

毫无顾忌地卸下所有执法队武器后,这队辉星军团亲卫队的领头人便硬邦邦地对关德琳说出了两个字,“钥匙。”

他指的是弥赛亚手上带着的电磁手铐的钥匙。

关德琳的脸色有一点难看,但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微微昂着下巴对来人说,“抱歉,这位医生现在不能跟你们走,因为他是带罪之身。”

“哪个法庭审判的?”辉星亲卫队的队长问。

关德琳轻轻摇了一下头。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个alpha就说道:“既然尚未审判,哪儿来的带罪之身?……带走!”

他后面的两个字是对自己的部下说的。

“你确定要和维促会做对吗?”关德琳沉下了脸,追问道,“你确定要和议会做对吗?……维促会的医师并不是只有他一位,我可以为你找来更合适的医生。”

“您找来的人还会是首席吗?”alpha毫不通情达理地说,“现在天大地大,都没有我们将军夫人怀孕的事情大。二十年前,就是这个医生保住了我们将军的夫人和少爷。夫人这次好不容易才再次怀孕,断了我们将军的根这种事儿……我劝您还是不要去尝试。”

葛兰在为锡德里克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因为心情太过忧思压抑差点儿一尸两命……当时还是弥赛亚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三天两夜后,才终于得以双双平安。

而由于伤了元气,这个孩子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即便在身体素质普遍较为柔弱的omega中,这个评价都不算过分。

没错,这个孩子是一个omega。

所以对于将军夫人的再次有孕,整个辉星军团从上到下都非常关注和喜悦,十分盼着霍克斯家能添一个alpha小少爷。

仿佛是感到自己的说辞有些不太礼貌,这位alpha队长放缓了一点儿语气:“您放心,议会和军部那边,我们将军都会去打招呼的。”

他这话说的虽然客气,然而话语里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的。

缓慢地吐出了一口胸中的闷气,关德琳扬起了她修饰完美的细眉,目光流转到了自被铐住后便安静得一言不发的弥赛亚。

对方也平视向了她,眼神里那抹怜悯和同情虽然不再明显,但依然存在。

下意识地,关德琳想要伸手模一下自己的脖子,但在右手刚举至胸前后,就变成了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的动作。

她突然想起了弥赛亚刚刚称呼她的话:

——“omega权益维护促进会的会长大人”。

——……权益……维护……吗?

毕竟关德琳维促会会长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所以得不到她进一步的表态,即使是辉星军团的亲卫队,也不好轻举妄动地做出什么把人直接从维促会中带走的举动。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但并不代表是唯一的办法。

关德琳幅度不大地勾了下唇角。

她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即便用正在盛开的花期加以比喻也并不为过……但这一笑中却带上了无尽的疲惫和颓然。

无力地挥了下手,关德琳轻声说:“别忘了你刚刚说过的话。”

她指的是锡德里克将会向议会和军部对今天这一行为进行说明这件事。

被人带走和给了钥匙让人带走……这两者间的区别,大到足以让她在昨晚经历过的事情重新发生一遍。

领头的那个alpha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不再多说废话,而是仅仅向门口的方向幅度不大地摆动了一下自己的下颌,便有士兵毕恭毕敬地带着弥赛亚走了出去。

直到这队来势汹汹的alpha士兵们消失在实验室后,关德琳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有些出神地看着实验台上被做到了一半的实验,心中想的却是:

——千年之前,维促会、议会和军部明明是三个互相**的机构组织……是从什么时候起,维促会完全变成权力相争的附庸了呢?

——明明……明明是权益而不是权力啊……

但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仅仅闪现了片刻,随即就被另一个火热的臆想完全盖覆了过去.

“夏琳娜”这个名字是夏佐隐藏在心底的最大秘密,他除了对鲁道夫说起过之外,便没有向第三个人有所透露……至于虫族的主宰,它并不能被算入人类的范畴。

即便是在刚刚的讲述过程中,他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这是他心底的最后一道屏障。

但当老奥法里斯说出这三个字后,夏佐才发现自己并远远没有预想中那样坚强。

——那……那是他的母亲,并不是无人知悉抑或是被杜撰出来的人物。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生育了他,爱着他……会称呼他为“我们的孩子”。

——是的,他已经不再是连父母都不知为何人的那个半废弃资源星出身的少年了。

被这三个字冲击而起的情绪来得迅猛而又激荡,瞬间就形成了巨大的无形狂潮将他压覆完全,仿佛在这间有着高穹的家族主厅里,隔绝出了一方足以封闭视听的狭小天地……

夏佐任由自己的心神在恍惚中被挟带着随波逐流,内心中所有各色思绪都被外力搅散再重新捏合在一起,混沌得不知该如何去感受才能体验齐全——

直到他脸颊上传来一阵轻如羽翼般的温柔触模。

“…………”回过神来,夏佐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已经无声地泪流满面,而鲁道夫握住他左手的右手并没有放松,如今正在用剩下的那只左手认真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用力眨了一下睫毛,早被沾湿的睫毛随着他这个动作抖落了其上愈发沉重的水珠……然后再被男人细致地用指节揩去。♀

“我……”夏佐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因为闻言抬眼和他对视的男人脸上的专注神情,不仅堵住了他原本就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话语,也堵托起了他内心深处那股拉着他不断下坠的、不止包含了悲忿伤心的莫大沉重。

“不要哭。”鲁道夫把自己的手指沾染得和对方一样湿润,也没能将他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但男人还是固执地一遍遍用指节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不肯使用手帕之类的除了自己手指以外的东西。

夏佐低下头,像是能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地深深地呼吸入了一口空气,然后伸手将脸上的水珠拂抹干净。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后,眼睛虽然因为之前的哭泣有着不易察觉的红肿,但那双黑色的眼瞳却带着水洗后的干净澄静,明亮得让人难以直视。

“抱歉……”夏佐轻咳了一下,他嗓音里还有着一点儿紧绷的干涩,“是我失态了。”

“对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孩子。”费迪南德叹了一口气,“你可以让鲁道夫先陪你去侧厅的休息室里待一会儿,等你觉得好一些之后,再继续我们的谈话。”

“谢谢您,”夏佐说,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alpha,“他已经让我觉得好多了。”

鲁道夫对此的回应是重新拉住了他方才因为擦拭眼泪而暂时松开的手。

“这么说来……”老人并没有漏过他在说出“夏琳娜”这三个字之后夏佐的全部反应,漫长的人生经历给了他足够多的睿智来判断人情世故,“那位伟大的女性是你的……”

“我曾经有一次梦到过这个名字,”夏佐说,“但是那个梦境太短暂和模糊,而且仅仅只有一次,所以我一直不敢确信到底是一种记忆留存还是真的只是在做梦……在梦里,她和一位将军叫我‘我们的孩子’。”

答案呼之欲出。

“席尔维·李斯特,这是你父亲的名字。”费迪南德说,“也就是那位反叛联邦的日曜军团长。”

“……辈分有点儿乱啊。”西奥多喃喃道,“李斯特将军可是我最敬仰的一位革命家前辈,没想到他的儿子却成了我的……”

“我父母的家族应该都不存在了吧?”夏佐直视着西奥多审视过来的眼神,“所以辈分这个问题更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问题的关键在议会掌握的信息到了哪一步,”鲁道夫冷静地说,“也许他们上午的举动,只是为了又一次地对荆棘军团进行苛难而已,也可能是他们有所怀疑后的验证之举。所以,现在最关键的一环是确保弥赛亚那里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因为涉及到自己身世而情绪激动,进而有些考虑不周的夏佐这才想起了不仅帮他掩盖了基因信息,而且深挖出了这段基因信息背后所隐藏秘密的弥赛亚。

一思及此,他立刻站起身来:“我们应该带他离开维促会。”

对于他选择了“我们”这个用词,老人满意地微微点了头,虽然对方指的可能只是他自己和鲁道夫两个人,但这种愿意接纳的态度无疑会让家族以后的应对减少很多滞碍。

“现在太晚了,”费迪南德说,“这个时间动身去维促会的话,反而会坐实议会对此可能会有的怀疑。但动作又不能太慢,否则一旦议会真的向李斯特家族的方向怀疑的话,就会迅速下手……明天一早,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请他出诊,带他离开维促会。”

沉吟了一下后,老奥法里斯看向了自己的长孙:“如果你在一开始探寻夏佐家世的时候,能够依托家族的话,我们获悉真相的进度就会赶在议会前面。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很大的可能在和他们争分夺秒着。”

坐在费迪南德左手侧第三位的一名男性alpha开了口——他同样致力于家族的运输产业,担任坐在他左手边的长姐副手:“毕竟六百多年都已经过去了,议会即便弄清楚了夏佐的身份,会不会也不去采取什么举措?要知道……”

在提到夏佐的名字时,他还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晚辈点了下头以致意。

这种看法和西奥多的观点截然相反,甚至不能说是因为从军和从商不同带来的分歧:

自幼就表现出极大的叛逆性格,在深入研究过联邦的政体后更是以“革命者”称呼反叛军的西奥多,在一开始就被父亲严令禁止于军界供职,最后在他的抗议未果之下,勉强接下了家族里的军工产业……和坐在他右手边的两位弟弟妹妹相比的话,他们都是商人的身份。

“不要等刀架在脖子上时,才玩儿幡然悔悟的游戏。”西奥多没等自己的弟弟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还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如果说艾登还有可能不去追究这件事情,雅各布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的……他这些年可是越来越活跃,整个军部如果没有马歇尔的话,都快成他的一言堂了。但是马歇尔年岁渐高,又希望鲁道夫接任他那个统帅长职位……在这种情况下,雅各布如果能放过我们,才是个天大的玩笑!”

马歇尔希望鲁道夫接任统帅长这种事情,即便是两位当事人之间也不过是在几个月前有过含糊的提及。而按照鲁道夫的个性,根本不会向家族说明长官的提拔之意……但是遵守父令从商的西奥多却能分析得如此精准,实在足以说明此人极擅于谋略权势。

费迪南德又叹了一口气,他今天晚上叹气的次数已经赶上这一年的大半了:“西奥多说的虽然有所偏激,但大体上却没什么错……艾登以为自己在一步步地控制着军部,事实上却是他一直被军部反制着而不自知。我入职内阁委员会也有半百年之久,对于雅各布的督正却也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老人脸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少许:“……大乱将起啊……所以我才说鲁道夫你留给家族的反应时间太短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半的主动权。为今之计,只好先看一下议会的反应,然后尽量拖延出来足够的时间……若是不得不走上被逼反的那一步,也不要像是李斯特家族那样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西奥多一双灰色的眼睛因为兴奋和跃跃欲试的冲动已经被染成了浓重的深色调,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中甚至带上了某种残酷的意味,“自从我接手家族企业那一刻起,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若是他胆敢在之前说出这种话语,一定会被父亲大加斥责,同时还会勒令他修正所有过失行为。

但在今日,西奥多不但洋洋得意地把自己私下所做的僭越之事说了出来,最有可能阻止他的父亲却也只是再次叹了口气,冲他挥了挥手手示意他暂时住嘴。

而除了西奥多之外,在场的六七位族人均是在对方的眼睛里对视出了大小不等的担忧.

悄无声息地回到厄俄斯号上以后,夏佐还有一些恍惚……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揭开了他迄今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隐秘。

就像是之前他对弥赛亚说过的那句话一样:

“在我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了解的时候,无时不刻能盼着早日知晓这一切。但愈到揭晓的那一天,我却……”

——我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寒意和背负的重艰。

上将做事情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善始善终,这从他再次亲手解下了几个小时前为人系上的披风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夏佐看着男人的眼睛,刚张嘴说出了一个字就被堵上了唇。

对于接吻这件事情,他已经并不陌生了。可是每次带来的美好都未曾改变,甚至这种欢愉随着时间的推移带上了越来越多的沉迷魔力。

鲁道夫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后颈上的印记,以一种不容许对方抗拒甚至移动分毫的姿态,撬开他的齿列后强势地深深吻了进去。

男人身上还带着微凉的秋意,然而唇舌间的火热却一再撩拨得人忍不住想要战栗。

行动、呼吸、意识……仿佛身上还能活动的所有都被他这个吻压抚住、控制住,甚至会有一种自己不再做主的错觉。

夏佐只是在开始时稍微挣动着僵持一下,随后就把所有的主动权全交给了对方。

他今天实在是由于太过亢奋而感受到了浓重的疲惫……哪怕很多条线索都将他的身世指向了六百多年前的那场政变,但他在冷冻舱中度过的大部分时光之前留下的懵懂记忆,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的父母……

说到底,他的人生经历不过只有十七八年。

以如此弱龄,却要背负起、或者说要被逼背负起两个家族遗泽——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实在是太过……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非常长,长到一向不惯于在接吻时维续呼吸的夏佐不得不抵开男人的胸膛低喘几次,却又情不自禁地又去追寻这种连呼吸都不能的缠绵。

等到结束了这个吻之后,夏佐已经从之前站在床边的姿势,变成了仰面躺在床上的姿势。

他把手插.进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发间,指尖的发丝有些硬硬地扎手,和男人眼中的流露出来的情感完全相反。

鲁道夫抓过来夏佐的手指放在自己唇下:“对于我来说,不管你的家族有着什么样的过往或是背景,我惟一在乎的只有你。”

“即便会给你带来麻烦?”夏佐问。

“不会。”鲁道夫亲了一下他的手指。

“即便我可能无法给你带来很多子嗣?”心神不定之下,夏佐月兑口而出了这个原本被他决意要隐瞒的事情。

鲁道夫挑了下眉:“你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有些多……愿不愿意为我详细地解释一下?”

自知失言的夏佐顾左右而言他:“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儿饿?要不要让厨房送一些宵夜过来?”

鲁道夫扯开了自己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你愿意现在告诉我吗?”

夏佐坚决地摇了摇头。

上将单手解开自己的皮带扣,直接将它抽出后甩到了床下去:“那就等我先‘喂饱’你之后再解释给我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群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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