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臣子议论纷纷,一个个对宣野指手画脚。♀
宣野冷眼看着这一幕,再看看一脸冷然的君无疆——
即便他多么不想娶她,可是毕竟她跟他有两年的师门情分,他们还在一起打打闹闹的生活了一个月,可他竟然可以冷情如这般。
君无疆不想同她成亲,可是他又不甘心放掉祁国这块肥肉,所以他要借此机会除掉她,再扶持宣歌那种外强中干的人上位,从而慢慢架空宣歌,再一举得到祁国王权。
什么污蔑月瑶夫人,什么离间他们君臣关系,这一切恐怕都是君无疆一个人搞出来的。
君无疆终于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她挑拨我君臣关系便是与我信国为敌,如此品性恶劣之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天下,寡人今日便要为天下人除害。”
宣野勾唇冷笑,她如今已经没那个心思跟他争辩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她却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束手就擒。
“信王可知,我手下有一批跟着我出生入死誓死效忠的精卫,这两万精卫早在几日前便达到郢都,如若我有什么不测,这两万精卫便会以死相拼,与我共存亡,我不敢保证这两万精卫会一举拿下郢都,可我敢保证她们一定会让信国元气大伤,信王刚刚说的事情实在是子虚乌有,我并没有做过所以抵死不认,可若信王一定要将我污蔑到底,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昨天晚上馥如子出宫便是与这些军队回合,再加上当初跟着她一同来信国又滞留在郢都的两千人,若她真的拼了命要跟信国硬来,这两万两千精卫定然会给信国以重创。
君无疆阴鸷的眼神紧紧望着她的脸,而宣野也毫不畏惧与他对望。
空气中像是有一串隐匿的火花在闪烁,灼烧着空气滋滋作响。
半晌之后君无疆突然勾了勾唇,那诡异的笑容就如一朵在地狱盛开的毒花。
“我听闻祁公能征善战,刚刚坐上祁国国君之位便一举灭了一直挑衅的南疆,我一直想见识一番,看目前情形,我与祁公是免不了一战的,而我又不想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样吧,我与祁公每人带五百人在信国城外的牛头山一决高下,战场之上不论生死,你看如何?”
头顶的太阳微微晃着宣野的眼,她隐隐有些头晕,却不顾阳光照射将双眼大睁着望向君无疆,“一言为定。♀”
不论生死,其实就是决一死战。
君无疆果真是要杀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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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信国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可到了这天天气却阴沉得可怕。
牛头山是信国郊区的一座荒山,山不高,顶上有一块宽阔的平地,平地上野草蔓蔓,格外荒凉,再加上冷风击打着山上罅穴,发出一阵厚重的嗡嗡声,更给人一种凄清之感。
天空乌云密布,那浓重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给地面上的人带来一阵窒息的压迫感。
她与君无疆各带五百人分列于山顶两边——
信国的将士整装待发,一片肃穆,信国女将也是战袍加身,不让须眉。
君无疆一身银色战甲,那晶亮的甲片折射出一片刺眼的白光,那挺拔俊伟的身材下跨骑一匹纯白骅骝,更突显出他高大威猛的身姿。
祁国女将士所穿那独特的战甲君无疆不是没有看到过,其实在君无疆的心中有一个超出常规的想法,他很想看到衣着暴-露的宣野是什么样子。
不过事实出乎他意料。
祁国的女将士依然穿着那性感到让人喷鼻血的战袍,可宣野身为主将却穿着一身血红色褥裙,且那褥裙裙摆及地,衣袖用的也是极不方便行动的长幅大袖。
她头发半挽,刘海尽数梳到脑后,露出一张精心打扮过的脸,她的脸形不大不小,配合着她的五官和身材最是恰到好处不过了。
君无疆很疑惑,为何上个战场她却如此精心打扮,而且还穿一身如此不方便行动的衣袍。
不过马上他便明白了过来。
君无疆与宣野的比试采用步兵作战,只主将坐在马上,战斗伊始,作为主将的宣野却并没有随着将士们冲锋陷阵,却突然站在马背上……跳起舞来。
这女人虽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可她的身材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祁国女子最注重保养面容和身形,永远站在时尚的最前端,是以天下间最出名的胭脂水粉,褥裙深衣皆出自祁国。
祁国盛产美女,祁国先公就曾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美人,各路诸侯为了得到她而费尽心机,就连他父王也拜倒在祁公的石榴裙下。
第一美人的女儿,即便身体里留着一半奴隶的血,骨子里却也流淌着那绝色的风韵。
所以当宣野站在马背上迎风起舞的那一刻,那红裙随风轻摆,发丝飞舞,如一朵临风盛放的艳丽花朵——
君无疆呆住了,其他信国将士也呆住了。
而祁国女将士自然趁着这时机奋勇杀敌。
君无疆被突然袭来的剑锋拉回了心神,副将穆黎砍倒一个向他袭来的祁国将士凑到君无疆身边道:“大王,祁公可不是单纯的跳舞那么简单。”
君无疆剑眉深锁,幽深目光凝望着那抹艳红的身影。
宣野所在的位置比其他人高出许多,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战场形势,是以她便将指挥之法融于舞蹈当中。
只有祁国将士才能看得懂,怎么样的动作是前行,怎么样的动作是后退,怎样的动作是冲刷羽翼,怎样的动作是断了退路。
“你先在这里指挥着,寡人过去会会她。”
“末将遵命。”
君无疆迎着那抹红色的身影策马狂奔而去,许久没有与她好好切磋过了,曾记得以前在折多山之时,每日吃过晚饭,他们两人便在山上一片竹林里切磋武艺,以前她总是输在他手中,可现在……
既然她能将师傅杀掉,想来武功定然进步不少,趁着这机会他们便好生比试一下吧……师姐。
宣野自然看到君无疆策马狂奔而来,可她要坐镇指挥,自然不会乱了心神,可护在她身边的人显然不是君无疆的对手,不过过了几招君无疆便一跃而起,眼看着君无疆就要出招,宣野一个完美的旋转躲过一击顺势跳下了马来。
宣野知道君无疆是盯死了她的,她只得换上另一个熟悉指挥之法的将士,再引着君无疆退到战场外。
宣野不想跟君无疆废话,退到战场外便开打,君无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几个闪躲矫捷夺过了她的袭击。
她手上一件兵器也无,君无疆手中虽握着一把青铜剑却始终没有主动出击,从一开始就是她进他退。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就如一红一白的两片花瓣,在风中纠缠厮磨。
“君无疆,你还不出手?”
“真要我出手怕你招架不住。”
宣野一手成抓抓向君无疆喉头,还未近身君无疆便握着她的手腕一旋,宣野顺势一个旋转,反脚便冲他胸口招呼,君无疆跳将起来一个后空翻,刚好落在宣野身前,那如白玉细腻的手腕依然被他握在手中不曾放开。
宣野并没有当成一回事,用另一只手向着他的侧颈招呼,君无疆俯身躲过,宣野便趁着这时从他手中挣月兑,并接住馥如子扔过来的一把剑。
她二话不说拔出剑来便冲君无疆刺去,君无疆自然以剑格挡,两人过了几招之后君无疆发现宣野招招狠戾是要取他性命,他心内一阵凄然,只得也发足了力气向她袭去。
每每袭向她之时他都有意偏开目光,故意让自己的剑锋不那么准确,好让她趁机躲开。
而宣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反而觉得君无疆这一剑剑都直向她命门,她很是失望。
也不知打了多久,宣野被君无疆逼得步步后退,眼看着君无疆那剑又向着她的额头劈下,不知怎么的,她当时便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其实她生活了这二十来年曾经赌过很多次,比如她母亲会不会真的杀掉她,比如禾子千会不会真的将那把匕首插进胸口。
她的人生中充满了疯狂和惊险,现在,她突然很想疯狂的打一个赌——
君无疆的剑会不会真的落下来。
所以在他的剑快要落下的瞬间,她闭上了眼。
可她不知道,每一次君无疆落剑的时候也会悄悄闭一闭眼,自己没有那么专注,剑锋必然就会歪到一边,她要躲过便轻而易举了。
宣野感觉那锋利的青铜剑夹杂着一阵冷风袭来——
三尺。
两尺。
她的心越来越沉,仿佛沉在了深不见底的湖底。
一尺。
一寸。
她嘴角勾起凄然微笑,君无疆他果然是要置她于死地。
就在那剑贴着她砍下的那一刻,就在宣野准备出手格挡的那一刻,突然一个身影快如闪电一般抱着她一个旋转,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前一秒,她听到一阵兵器划过血肉的声音。
“刺啦”一声,极其刺耳。
然而并没有痛在她身上。
宣野睁开眼来,这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姬景阳竟将自己死死抱在怀中,那俊美的容颜有些扭曲,虽但如此,他却也冲她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你没事吧?”
宣野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姬景阳的肩膀上,那里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衣袍被割烂,露出里面翻飞的血肉。
转眼看向君无疆,却见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深沉的目光中好似酝酿着狂风暴雨,他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捉住了宣野的手腕猛地将她从姬景阳怀中带出,不等宣野回过神来,那搂着她细腰的臂膀猛然一收,宣野那娇小的身躯便撞进他宽大厚实的胸膛中。
宣野抬头望去,却见他面部绷紧,嘴唇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细线,被君无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诧异之时宣野也没忘记这是在战场上,且君无疆刚刚还对她动了杀心,就在她准备挣月兑她怀抱的时候,君无疆突然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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