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收拾的时候林尔臻把他从前的床铺了搬了过来。原是打算睡在余好以前的那个房间,让余好和林又嫃同房的,可是后来又觉得不放心,现在外面整屋子都是男子,这两个姑娘一间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他在征询了余好和林又嫃的意见后,把床也搬进林又嫃的房间,因为空间问题倒是把衣柜给挪到余好的房间去了,然后余好的房间沦为更衣洗浴的屋子。
对于和林尔臻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余好是没有多余的想法,之前两人共处一室都过来了。可是林又嫃心里总有些疙瘩,也不是不愿意,就是,不是那么的愿意,虽然她也觉得林尔臻说的话有些道理。
三人差不多时辰一起进了房间,相继的躺在各自的位置。余好还是靠着墙壁,林又嫃睡在了外面,林尔臻单独睡在靠窗的位置。
“好儿……”当三个人都已经安静下来等着入眠的时候,林又嫃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已经好久没有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字眼。
“嗯?”在一瞬间的惊异后,余好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个,赵穗他,真的长得很像肖白吗?”林又嫃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恩,像,只是更年轻一些,也更白净了一些,所以他不是他。”余好静静的说,没有起伏。
“肖白是谁?”另一边的林尔臻听着她们的对话显然是云里雾里的。
“你不用认识。”林又嫃一句话堵过去,差点让林尔臻噎着。
“什么叫我不用知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林尔臻很是委屈很是小心的叫嚣道。
“你可以再傲娇一点。”冷不丁的,余好冒出来这么一句。
“傲娇?傲娇是什么意思?”想他报读诗书,怎没见过这样的构词?傲,自然是傲气,娇?教?
“这个,你也不用知道。”余好轻轻松松的拍案,不顾林尔臻的反对,“睡了,晚安。”说完便调整到一个自己舒适的姿势不再理会旁人。
她身边的林又嫃自余好说不是之后,心也稍稍下来一点,像与不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是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的余好比昨晚的稍稍要放松了些。
“对了。”静默了许久之后,林又嫃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有告诉过赵穗你姓余么?”
“……没有。”余好有些迷迷糊糊的说道,“我好端端的干嘛告诉她我叫什么名字干什么,没事找事么?”
“那没事了,你睡吧。”听着余好有些不满的抱怨,林又嫃在黑暗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虽然赵穗会知道余好的名讳这点让她很奇怪,但现在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是爹爹在函件上有把他们几个人给交代了一遍野说不定。////林又嫃好心情的想着。
刚才余好连续说了几个让人不是很明白的词,对林尔臻也开始不客气了,还有刚才迷迷糊糊的敷衍,这些的这些都让林又嫃开心,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过去,那个余好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余好活泼好问又好强,还独树一帜,经常做些让她意外的事情,也动不动冒出一些她不懂的名讳……只是后来的后来,余好越来越像这里的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余好说话也变的文绉绉了呢?林又嫃闭着眼睛细细回想。是了,应该是学会骑马之后吧,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余好开始学爹爹,学哥哥们说话,学书本上的人说话,越来越文气……这样想来,余好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策划着要离开这里,所做所学的也只是为了出去后可以更好的生活?
那么,是不是学骑马也是……林又嫃心里一惊。学骑马可是在红灯节之后就说了的,难道那个时候余好就想离开了吗?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不是很好么……为什么余好会突然说要骑马呢?好像从那之后,余好学医也特别勤快,上手的也很快,那段日子还经常听见林巴说余好聪明……
林巴……对了,林巴好像也没有找到,他可能是和爹爹一起离开的吧?林巴不在了,余好有没有难过?这几天她只顾着自己,没有好好和余好说说话,她一个小姐家,看见那样的场面……
林又嫃就这样想着有的没有的进入了梦乡,梦中余好细语轻笑,和当时一样。
第二日林又嫃起了大早,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早的时候,她打打拳练练枪,一扎马步还是一个时辰。《》
等余好起来的时候,林又嫃早已经练身完毕,而林尔臻也煮好了粥。如果是林又嫃一个人,余好也不会不自在,现在连着林尔臻一起等她起来用早饭,多少还是有些羞涩的。她拿起筷子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明日,明日早些叫我。”又看了林又嫃一眼,说,“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了。”和从前一样,林又嫃练好以后叫她。
“嗯。”林又嫃点点头。
之后的每天早上,林又嫃都会在林尔臻起来的时候也进去把余好唤醒,然后三人一起准备早饭。之后的时间就各自安排,余好隔个两天就会去镇上一次,林又嫃和林尔臻一般都是打扫打扫院子,去外面整理菜园子,顺道还会去湖里看看有没有鱼儿想着能不能加道菜。
从外院找到的一些还可以看的书籍都搬到了里院来,有事没事他们还会凑在一起看看书。林尔臻还是偏爱看人文事迹的传类,又或是练练字。余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看起从将军书房里挪过来的兵书,偶尔拿着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林又嫃在一旁看得兴起,也学着余好拿着树枝看书,久而久之两人还能对上一对。
赵穗还是隔三差五(色色小说
这是她一个人的夙愿,她没有和别人提及。就像她生辰那天余好说的那样“愿望不能说出来,不然不会灵验”,这个愿望她不说,希望只有老天听见。
她忘记了爹爹和大哥,又或者可以说她刻意的不再去想那些她不能掌控的东西,她只是想过好当下。
可是,刚来的始终还是会来。
六月二十五日中午,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跑来里院,断断续续的说:“监军有请,有急事。”
三人俱是一惊,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事情这么急切?在走去的路上,林尔臻突然展颜道:“会不会是有爹爹和大哥的消息了?”
林又嫃听到也是心里一喜。只有余好,脸上淡定的有些微妙。
“赵大人。”三人一同走进了监军的营帐。
“你们来了。”赵穗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让林尔臻原本寂静雀跃的心有些下沉。
“不知大人找我们来……”林尔臻隐晦的开口询问道。
“其实这些日子,本监军一直都在派人寻找着失踪的林家父子,方圆一百里没有找到,就方圆二百里的去找,最后,终于在一个偏远的村庄里……”赵穗说到最后有些故意的放缓了语气。
“可是找到了?”林尔臻有些急切。
赵穗点点头,可脸上还是没有笑意。
林尔臻也寒了心,犹豫的问了句:“可安好?”
“你们,自己去看看吧……”赵穗挥了挥手,外面就进来一个士兵,对着他们说了一句“请”就领着走在前头。
余好走在最后,在离开营帐之前,她转身对着赵穗说了一句:“多谢。”
林家兄妹估计都心急如焚着,这应该有的礼数也只有她才能想到了。
士兵领着他们走到了一个原先就是放置伤者的帐篷外,朝他们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林尔臻有些微微颤抖的挡开了帐帘,然后他们便看见了里面有三铺床上躺着三个人,有两个医师在里面提他们医治。
有医治就说明还活着,三人都舒了一口气。
林又嫃率先走了进去,站在大将军面前蹲了下来,小心的握住那斑斑血迹的手,在走来的路上救因为赵穗闪烁的言辞而激起来的眼泪,在这个时候终于还是一颗颗的落下,她哽咽的叫着:“爹爹——”虽然爹的伤势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但好歹是回来了。林又嫃又哭又笑,只顾着叫着“爹爹”却再也没有后文。
林尔臻有些宠溺的看了眼林又嫃,便走向林冠帧哪里查看了起来,嘴里也在絮絮叨叨,只是声音都被林又嫃那边给盖了过去。
余好很自然的走向林巴身边,在这个地方,对余好而言,林巴是一位叔伯般的存在,若是林巴也不幸遇难,她心里的难过也是不知道可以怎么疏解。不过,好在,人还在。余好细细的端详着多日不见的脸庞,突然皱了皱眉。不对,这个脸色和唇色不对。
“大夫,我爹他……”余好对正在帮林巴医治的医师行了个礼后,小声的问道,“除了伤患外,可有什么别的不妥?”
那名医师闻言,顿了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是被你这个女女圭女圭给发现了……大将军他们是在村口外的丛林中被发现的,当时已经昏迷不醒,我等仔细看诊之后发现,他们三人身上的刀上并不重,只是这体内竟然有两种以上的毒素……”
“两种以上?”余好心下一惊,略过脑子闪现的不安问道,“可有办法医治?”
“唉……”那名医师摇着头,“太晚了,我等,无能为力啊,现在也只是帮他们蓄着命而已……”
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是放轻的,此时的这些对话自然也不可能会被正沉浸在喜悦中的另外两人听见。余好暗暗的吸了口气,对那名医师点点头。
“姑娘,容我再多嘴一句……”医师小心翼翼的说着,“看情形,不知道能不能过了今晚,我看哪,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别离开了……”
过不了今晚?!
余好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原先她还在想,看林巴的脸色毒就算治不好也可以再拖上一些时日,林巴自己的医术本就高,或许等他们醒来还可以再商量着想想办法,集大家之所长,可能还有治愈的可能。如今,却说过不了今晚……
余好下意识的朝林又嫃那边看去,那孩子,可以承受吗?
到了用餐的时辰,赵穗很体贴的派人送来了饭菜,邀请他们在这里用餐,并说在隔壁已经收拾出了帐篷和床铺,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
那士兵这样表达的时候,余好有些担忧的看了林又嫃和林尔臻一眼,怕他们多疑看出什么来。见他们都是一脸笑容的说着感谢的话,她心里也就释怀了一些。可是刚刚放下的心没一会又自动提了上来。
到了晚上,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