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是平淡无奇的照旧着。////余好拖着腮帮子看着炉灶里的火苗,今天轮到她烧火。这么传统的炉灶余好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看着火苗从小星星到火苗不断的窜动,还附带着发出“轰轰”的声音,把板子隔上挡住的时候里面的火很亮很响,板子拿下来的时候又相对的会小上一些……这些都让余好觉得神奇,她反反复复的玩着,不亦乐乎。
“好儿……”端着蒸桶走过来的林尔臻看着余好,满脸的无奈,“能不能不要把板子拿下来?很晚了,让火旺一点。”
“哦。”余好乖巧的应了声,把板子隔上,端正的坐在炉灶前。
“既然火有了,你柴放够了就不用一直坐在这里的,不怕热的么?偶尔进来看看就是了……”林尔臻把蒸桶放进快要烧开的水里,继续教导道。
余好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林又嫃正在水井边上,蹲在那里洗菜。
“林又嫃。”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林又嫃不再叫余好“好儿”,余好也连名带姓的喊她,“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明天要去镇上。”
半晌,林又嫃才像刚听到般抬起头:“明天?”
余好看着她点点头,见林又嫃还是直愣愣的盯着她,余好有些不自然的转开视线。
“我和你一起去吧。”林又嫃抿抿嘴,又看了余好一眼才继续之前的事情。
“和我一起?”余好有些不自在。最近林又嫃让她越来越不舒服了,她现在分外想念当初的那个缠人又懂事的小姑娘。“你不看兵书了么?”
“天天都看,也不差那一时半会。”林又嫃头也不抬。
余好盯着林又嫃黑黝黝的发顶,找不出词来反驳。她没有理由拒绝她。
就这样,一直以来的一人行变成了二人行。
不过很快,余好发现一人和二人没有什么区别,一路上林又嫃也不和她说话更没有提任何意见,她还是照着她以往的路线走了一趟,在买了所有她能想到的要买的东西以后,两个人一人一匹马的牵着往回走。对余好来说,唯一不同的就是,感觉多了一条尾巴。
因两人是并排走的,余好的余光稍稍偏一下就可以不着痕迹的观察林又嫃。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距离那次遇难也就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可是无论是她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和之前的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林尔臻为人处世踏实多也圆滑了很多,渐渐的有了一家之主的味道,当然这只是对外而言。林又嫃呢,原本就不是很会闹腾的人现在的性子更加沉闷,从前还有点小性子,现在一点星子都找不到。
余好偷偷看着她,脑子里闪过两个字:隐忍。
至于余好自己……她收回了目光,看着前方的路,马上就要出城门了。或许,她更认清了现实。
“余姑娘。”在余好跨上马的时候,林又嫃突然开口,而且还是很诡异的叫她“姑娘”,余好转过头看向林又嫃的时候,脸色有些异样。
林又嫃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看着余好微微有些挑眉道:“之前你一直偷偷看我做什么?”
余好一僵,转过头不再看她:“姑娘我看林姑娘你……只是想知道林姑娘对姑娘我买的东西是否满意。”
“这种事,偷看我就能知道了么?难道不是直接问我更好?”林又嫃不急不缓的跟在余好后面。
“林姑娘你一定要加个‘偷’字在里面么?”余好有些咬牙。
“你确实没有光明正大的看我。”林又嫃还是死咬着不放。
余好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林又嫃,眯着眼笑得一口牙:“因为你长得好看不行么?”
这下,林又嫃真的安静了下来,只静静的跟在后头,也不再和余好同步。余好舒出一口气,眼睛有些闲不住的看下旁边的景色,尽管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她早已烂记于心。
临近饭点,原本就没多少人走的道现在除了她们再也没有第三人,连夏虫好似都已经歇息,周围静得只能听见她们的马儿发出的些许声音。
两个人还这么静,余好更不自在了。身后明明有一个人,还是这么熟悉的人,她总不能把她当做空气吧。“诶,最近看了些什么?”余好开始没话找话。
“不就是那几本么,你早看过了。”林又嫃的声音稳稳的从身后传来,还有些近。
余好按捺住,没有回头:“我看了也白看啊,都不懂在说些什么。”
“我也不懂。”林又嫃看着余好的背影,近在咫尺。
“……”余好吸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林又嫃开口道:“再过段时间,我们……”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林又嫃就自动的吞回肚子里,她微微侧了侧头,敛着眉。
“我们什么?”余好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她,见她这幅严肃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有人。”林又嫃坐正了身子,策马快走了几步,稍微比余好前面了一些。
很快,那个林又嫃口中的人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一个士兵模样的人骑着快马,看到她们后放慢了速度喊道:“两位姑娘,监军有要事相告,请与我一同回府。”
要事?林又嫃转头看了眼余好,见她的脸色也有些凝重,随即看着那士兵点头道:“好,劳烦兄弟跑一趟。”
林又嫃驱着马,余光看见余好稳稳的跟在身边,放下心来想,这需要派人来监视她们的要紧事,到底是真是假?
她们三人每过三天,余好就会去镇上采购一些食物,之前她和二哥都放心的叫余好一人去,除却他们身上没有银子以及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外,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不愿意出去见人。虽然林尔臻没有明说,但是林又嫃就是知道,她二哥和她一样。
可是,自上次因余好晚归她才爬上房梁后,便不想余好一人出去了。
上次余好晚归,是和赵穗一起回来的,而这次又是赵穗派人过来寻她们。先不说是否有那要事,这明目张胆的看顾……林又嫃有些不适的皱着眉。
不过这时也容不得她再多想,原本就不是很远的路在快马下一会儿就到了府邸。林又嫃和余好直接把马匹骑回了小院,放东西的时候回顾一周,没有看见林尔臻。
看来他已经先过去了。
两人走出小院的时候那个来寻她们的士兵正等在门口,他见她们出来,恭敬道:“赵大人在书房等姑娘,林公子已先过去了。”
“好,多谢。”林又嫃点点头,一顺手牵了余好的袖子,稳稳的捏在指尖。
余好看着林又嫃有些泛白的手指,没有挣扎,反而反手一勾,把林又嫃的手握在手中,握上去那瞬间,她感觉到林又嫃的手抖了一下。余好轻轻的紧了紧手,没有看林又嫃,只是轻声说:“不要怕。”
林又嫃看看余好的手,又看看被自己捏着一小片的袖子,突然有些鼻酸,无处追寻的没有来由。
书房里,赵穗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没有坐在上位,而林尔臻自然是坐在了左边第一个位置。林又嫃和余好进去的时候,书房门敞开着,他们二人只是静静的饮茶。她们很自然的坐在左边第二第三位,余好坐在林尔臻下方。
在送她们过来的士兵把门带上后,赵穗才放下手中的茶盅,眼睛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余好的手。他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从进门就一直注意着他的林又嫃。
“等下还有几位副将也会来。”赵穗首先开了口,直接进入正题,“我收到密报,池故军队在边境外五百里处扎了营,已经两天了。”
“五百里?”林尔臻皱着眉,“三四日的行程……”
“是,他们过来大约是三日,从边境到我们营地只需要一日,算上他们中途的休息,最多不过六日。”赵穗看着对面的三人,“本来这样的事,在他们整军出发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知道的,就算我们勘察不到,也会有人告诉我们……”赵穗这话说的有些隐晦。
“他们多少人马?”林尔臻琢磨了一会,问道。
“十万。”赵穗笑了笑,“定是各方人马都有的,按照在下的预计,他们从召集到整装,需要两个月,最快也要一月有余,再加上出发了这些日子,少说也是两月有余的时日。”
“而上京的急件到这里还不需半月。”林尔臻了然的接了下去。
林又嫃至始至终都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林尔臻和赵穗的一字一句,余光锁住了身边的余好,她也是姿态自然的听着,没有一丝异样。林又嫃压住心底的汹涌,尽量和余好一样的端坐着,连余好都能这么泰然,她没道理做不到。
可是,这敌军都已经在门前了他们才知道敌情……朝中有奸臣,军中有内鬼!当她听赵穗说敌军已经近在边境外的时候,她心里就涌起了,怒意,积压已久的怒意。
林家军全灭了,林家兵只剩下她和二哥,可是来这里帮忙的只有本来就是来增援的军队,没有其他人来,没有信函来,没有体恤……就好像,林家军没了就没了,她的将军爹爹死了就死了,越度的士兵失去了就失去了……几万的人命,朝中的官员都无动于衷,而现在,边境来犯,也是这般,是不是,所(色色小说
这般的无情,这般的无任,这般的无义!
林又嫃咬牙,心里的怒意滔天而来,这样君不君臣不臣的越度,枉费林家军在这里受苦十多年,守来何用!
“怎么了?”林又嫃正沉溺,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柔,紧接着自己下意识握紧的拳头上覆上一抹微凉,那是,余好的手,之前她也是这般握着。
林又嫃有些无神的看过去,只见余好对着她微笑,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拳头,然后收回,转过头。
因着余好的动作,林又嫃像是瞬间月兑离了魔障一样清醒了过来,盯着自己还在握着的拳头,回想刚才,心头一跳。
她刚刚、她刚刚……竟然想要、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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