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剑?”魏潇一愣。♀
琅玉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实话与你说了吧!你可知我缘何为那剑取名潜龙吗?”
魏潇摇头。当时年少,他带着一把宝剑,在军中渐渐有了些名气。一日,先皇传召年轻的将领,他便有机会一睹天威。便是那日,他在大殿上得见了这位让他思慕一生的天边明月。
他永远记得,公主站在高高的殿台上,一身超然物外的淡泊之态,却在见到他宝剑的瞬间闪出兴味。那时,朝廷还没有面圣卸甲的规定,所以他便将剑捆在肩上进了殿。未曾想,竟因此与公主结缘。
……
“你这把剑有没有名字?”当年公主是这么问他的。
“微臣愚昧,还未想好名字?”
“微臣?”公主轻笑:“以后私下无人,你别在我面前如此称呼了!”
“这……?”
“就这么决定了!”公主打断他,又道:“至于这把剑,不如称它‘潜龙’如何?”
……
魏潇回过神来,琅玉再次出声:“这把剑,乃是真龙化成。名副其实的‘潜龙’啊!”
“真龙?”魏潇愕然,他虽然知道潜龙剑绝非凡物,却不知它竟是如此圣灵化成。♀
“这是条修为尚浅的小龙,因与你幼时结下些缘分,所以才化成宝剑来同你纠缠。”
魏潇脑中忽然想到晓城那道陪伴自己长大的光芒,还有那条每日驾云而来的玉龙,会是它吗?可是我又何时与它结下了缘分?
琅玉继续说道:“这些年,它助你保家卫国,开疆辟土,也算是累积了自身的功德。所以,即便年限不够,却也可凭这些功德填补修为。就在这几日,它便可炼化成人了。”
“真的吗?”魏潇一阵欣喜。
“若我估算不错,那小龙一旦化成人形,便会来找你!”
魏潇收敛喜色:“这与我大限有何关联?”
琅玉柳叶眉微蹙,颇为苦恼:“我算不出其中细节。但我知道,一切都是因此而起的!”
“潜龙剑绝不会害我!”魏潇坚定地看着琅玉。
“它虽不会害你,却保不齐让你受它牵连。”琅玉严肃地指正他,复又急切地劝解:“我在宫里,为你准备了一个房间。那房间已布下结界,隔绝你与外界的一切关联。只要你躲在房里,熬过明日,你的大限便可解除!”
“你要我现在就进去?”
“不错!因为你的天机就是从此刻开始运转的!”
“所以,魏潇会听从公主劝告,躲进那个房间?”宇文战问九夜。♀
他二人坐在离将军府不远的那个茶铺里,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将军府的动静。天空飘起细雨,光折射在空气中的水珠上,烟波浩渺中,将军府门在他们的视线中微微飘渺起来。
“前世确是如此!”九夜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将军府门。那人随时有可能出现呢。
她一头乌黑秀发盘了起来,左边还别了个精致的木簪。然而那盘发之人显然不够水准,头发盘得那叫一个奇形怪状,连带着发簪也别得歪歪倒倒。这可笑的发型比她那双蓝眸还要吸引目光,已有不少人笑着偷看她。
宇文战默默喝茶,对那些探视的目光冷冷一瞥。只是一下功夫,那些人立刻撤开眼神,纷纷作鸟兽散。只缘于这目光森冷的男子,实在有股让人屈膝的威严。
“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才会在那日要魏潇在公主和潜龙剑之间择一。魏潇若是够聪明,定能明白你的提示!”
“他一定会明白我的提示!只是不知道,他对潜龙剑的感情,能不能让他多相信我一些?”
宇文战皱眉问道:“公主的计划哪里出了问题?若魏潇见不到潜龙剑,岂非就此躲过一劫,又为何会身死?”
“因为她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九夜顿了顿,才说:“命运,将远超她想象的残酷。”
宇文战正要问个明白,九夜眼神骤然凝聚:“她来了!”
将军府前,一青衣少女,手持一柄青花伞,款款而来。密布的细雨中,少女的身姿似乎都在随着细雨摇曳。她一步一步,慢慢踏上将军府前的阶梯。
管家受命,一直等候于此,见到这少女,直觉她就是将军所等之人。
少女听闻将军不在,略感失望。管家欲将少女迎进府门,少女想了想,谢绝管家好意,只是留书一封,请求管家待将军回府便交与他。
管家答应后,她便撑伞离开。
宇文战和九夜对视一眼,悄悄跟在她身后。
“公主,恕魏潇不能接受公主好意!”沉吟许久,魏潇终于明白十日前那白衣女子的暗示。
琅玉从没想过,魏潇竟有拒绝她的一日。她焦急地追问:“为何?这是你能活命的唯一方法!”
要不要说出十日前那场奇遇,魏潇忽然有一刻的不确定。那女子号称公主同门,有着与公主同样的蓝眸,给他说不出的熟悉之感。却给了他一个与公主所算截然不同的选择。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今日不去见潜龙剑,也许这一世都会遗憾。”魏潇最后说道。
琅玉看着魏潇,蓝眸犀利:“告诉我实话!”
“实话就是,十年前公主透露出我的大限日期后。魏潇从一开始惶恐不安,到如今已是坦然面对。我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生死,明白世事无常。魏潇并不怕死,却只怕带着遗憾死去。”
“将军……”琅玉心里一阵痛。她十年前醉酒,不慎将她为魏潇卜算的卦象告诉了他。酒醒后,她陷入无尽自责,深感无法面对挚友,于是离宫修道而去。她用十年的时间拼命悟道,本来一直无所成,近期某日醒来,忽感周身一种通灵之感,她深明这便是道法突破的前奏,她立刻让夫君上官文昊为她护法,她则打坐入定进入虚无之境,果然顺利突破。便是在突破的一瞬,她算到魏潇的大限与潜龙剑有关。
然而,受修为限制,她无法再窥得更多天机。每当这种时候,她都非常痛恨自己的半神之身。
无论如何,若非她的错误,魏潇即便壮年逝世,至少也可以好好享受剩下的十年光阴。她却让他陷入提心吊胆之中,更是因此耽误了他的姻缘。他若明日死去,甚至无子为他送终。她怎能眼见挚友如此离开?
决心一下,琅玉催动道法,一把拉过魏潇,空间霎时转换。
再回神,两人已身处一房间之中。
“这里是……”魏潇其实已经明了。
琅玉抱歉地对他一俯:“魏潇,本宫断不能任你浪费唯一生机!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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