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打架阿爹就语重心长的教育我,打不过别人不打紧,重要的是流过血之后要把别人打败你的招式偷回来变成自己的,如果可以稍加改变增强招式的威力,就再好不过了。
阿爹一番教诲,惊醒睡梦中的我。自此,“现学现用”便是我打败坊间无敌手的箴言,俗名:偷学。
骏驰简洁明了的一句话把我推到流言蜚语的顶端,一瞬间,我成了特训基地里一众学员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帮坏人不敢背后谈论许教官,就拿我这个跑步永远像乌龟的软柿子捏,不但对我品头论足,还三人成虎的诽谤我,说我进特工队之前在学校就谄媚喜欢拍马屁。
冤枉啊,许教官从来没给我好脸色看啊。
流言蜚语终于传到了领导们耳朵里,他们派了罗刹沛来跟我谈话。此时此刻我站在办公室里正对着她,过了半晌,罗刹沛不愠不火地说:“平时不是很喜欢跟上级抬扛么,今儿怎么不说话了?”
我黯然地低下头,表情很沉重,“报告教官,我很失落,也很难过。学员们都说我打败萧菲影靠的不是实力,而是谄媚拍上级马屁。”抬头看了看罗刹沛,撇撇嘴继续说:“许教官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我,还变着法子折磨我,沛教官,我委屈。”
罗刹沛冰山冷酷的脸上露出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笑,随即淡去,她竟然破天荒地拍拍我的肩问:“锁喉擒拿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如实回答:“我跟许教官一共交过两次手,又近距离观察过骏驰在格斗场使用他的独门招式,平时训练结束的时候就会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就模仿了一下,渐渐地就上手了,这次和萧菲影对打是头次试招,没想到还真好用。”
“哦?”罗刹沛似乎不太相信,用眼神质疑了我。
我急忙又说:“这个招式和许教官的不太一样,他的指法纯熟用力得当,我一个蹩脚的差学员怎么会学到那么精,只是依样画葫芦罢了,他本人一定看得出来。”
罗刹沛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份文件,一边写一边说:“主任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他要一份详细的报告,现在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听明白了么?”见我点点头又接着说,“你父亲是做什么的?老家在哪里?”
我一下子懵了,月兑口道:“这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罗刹沛严肃了神情,批评我说:“薛绮!特训营里最忌讳向上级询问,多听多做少问,严格按照组织规定执行,忘了么?”
过了一会儿,我说:“阿爹在江州城里的同泰药房做大夫,是世代承袭的老药房了。他一直住在江州城里。”
罗刹沛又问:“我们调查过,你父亲经常不在江州城里,他都去了哪,干些什么?”
我答道:“药房的许多药都需要去地方采购,个别药品需要阿爹亲自去,所以他经常不在家,外出去采办药品。”
她在纸上细细地写着,紧接着又问:“你父亲这次走的时候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或者是留下话么?”
我摇摇头,“没有。♀”
她又问:“那你母亲呢?”
“啊?”我愣了一下。
她重复:“你母亲在哪?”
我摇头,“不知道。”
罗刹沛还想问些什么,被我打断了,我朝她喊出来说:“我只不过是用了许教官的招式进行格斗,主任亲自过问就要调查我的父亲母亲么?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不把许教官叫过来问问他?”
“放肆!薛绮,反了你!”罗刹沛站起来狠狠地说。
我咬了咬嘴唇,“报告教官,我只是就事论事。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没有必要浪费主任和各位教官的时间在这上面耽搁训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没等罗刹沛开口,我便转身往外走。出了她的办公室,迎面撞上一个人,“走路不会看看前面啊,没长眼睛啊你。”在我粗暴地骂完后,抬头就看见了许绍辉那张冰冷的脸。
许绍辉抬起左手抚平被我弄得有些皱的西装,不咸不淡地开口,“轻易让人打破心理防线,你果然不适合做特工。”他将办公室的门打开,示意罗刹沛出来,说:“薛绮,心理防线低,情绪不稳定,扣两分。”
罗刹沛说:“许处,这个薛绮在长途奔袭以及伪装扮演配合队友方面不行,但是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自由格斗和枪法尤其好。”
许绍辉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个月,希望她能有点成绩。”
“我怎么觉得事情这么乱呢?”我按了按太阳穴说:“等等,刚才沛教官找我谈话原来是一场考试?你是故意提到我家人故意惹怒我的?”
罗刹沛严肃道:“薛绮,注意你的措辞!在特训基地,你要学会的是如何做一个优秀的特工,而不是遇到事情就追问上级,规矩都忘了么?”
“是!”我立正了姿势,说:“多听多做少问,不怀疑不迟疑不背叛,一切听从上级指挥。”
“去操场静站一小时,好好反省一下。”许绍辉转身离去,西装革履的身躯渐渐隐没在午后炫目的光晕中,拖拽而出的狭长影子也慢慢不见。
“拽什么拽,神经病……”我小声嘀咕着,被罗刹沛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说,转身跑到操场罚站。
午后两点的日头最毒,虽不是盛夏,但这点热度也足足够我受的了。
我闭上眼睛数烤羊肉串,一串,两串,三串……五十六串,五十七!猛地,一阵风将那股熟悉的味道传送过来,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许绍辉踱步而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方才还是一片艳阳天,也不知何时整个特训基地已经被乌云笼罩,夹杂着湿气的风不断吹来,这清凉的感觉真让人陶醉。
“薛绮,能不能坚持!”许绍辉大声朝我吼出来。
“能!”我毫不示弱的吼回去。
他瞧了瞧怀表,又仰头看了下天,淡然道:“十公里负重奔袭,能不能坚持!”
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明明视跑步为毒蛇猛兽,今儿偏偏要雄赳赳气昂昂地喊:“能坚持!”我骄傲地抬起头,一瞬也不停歇地看着他。
他漠然冷笑,“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就给你加两分!”
我心中一喜,这几天正在愁学期考核被刷下来,恰巧这来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
蓦地,震耳的雷声响起,随即豆大的雨滴坠落,起先还淅淅沥沥,随后又愈渐大了起来。瞬间功夫,我已经被倾盆而至的大雨浇的浑身湿透了,许绍辉就那样□地站在雨中,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嘴巴一张一合间,就有雨水进去,“薛绮,十公里负重越野奔袭,开始!”
他话音才落,我便跑到特训楼前的亭子里拿装备,一切准备就绪后便轻车熟路的往野外奔袭场跑。
雨水似乎将地上的黄土全部浇起,混成泥浆,泥泞的道路跑起来特别耗费体力,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息的趋势。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听到机动车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许绍辉开着越野车看着我跑。他手里拿着表计时,一会儿开到我前面,一会儿开到后面。
我心里凝结着一股气,一种在他面前绝不认输的念头,咬咬牙继续在雨中奔跑,一双腿早已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呼吸,却又一瞬间赶紧闭上,死死咬着嘴唇,靠鼻腔呼吸。
“还有五分钟!薛绮,能不能坚持!”
许绍辉的声音似乎比雷声还大还要响,许是见我没回答,他又大声吼道:“薛绮,能不能坚持!你还能不能坚持!”
我怕自己一说话便要泄了气,便抬手朝他单手做手语!其实如果当时情况允许,自己可以说话,我一定朝他大声吼:该干嘛干嘛去,喊什么喊!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突然停下车跟着我一起跑,在我身边不断地告诉我,坚持,坚持!
此时此刻,我的心好烦,真想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咬咬牙,一使劲,仿佛冲刺般往前跑。
待抵达终点时,雨渐渐变小了,我浑身湿透,不知是汗水多还是雨水多。卸下沉重的装备,我依旧站在雨中,看着许绍辉。
他俊朗的面上透着一丝赞赏,“提前了三分钟,薛绮,这次考核给你再加一分,共三分,计入学期成绩。”
我却一笑,对许绍辉说:“许教官,如果今儿我能打败你,是否能再加一分呢?”言罢,我敛住笑容眸光一闪,拳头已出,被他躲过后又纵身一跃跳至他身侧。
他一面出招对付我,一面说:“还从来没有学员敢挑战我!”
我嗤笑一声说:“那是因为我还没进特训基地,看招!”小擒拿手在此刻似乎发挥了它最大的功效,他也被雨淋湿了,衣服就多了些阻塞感,受到擒拿手的攻击便不好滑月兑。
他似乎看穿我的攻击手法,左右一闪,便一拳打中我的脸。当然我也不示弱,跌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也使出霹雳腿踹到他胸口,许是地上太滑,他踉跄一步竟也摔倒在地。
我吐了口血在地上,抹了抹嘴角,从泥汤里站起来,依旧格斗姿势准备随时攻击,看着他从地上站起来,满身黄泥,他眸子里闪着抹深思和探究。我知道,他再站起来,便是要想招式尽快将我制服,或许,他还有我不知道的奇招,如此一想,心里就又加了分谨慎。
我俩对持了一刻钟,似乎双方都在等待对方的松懈或是探试那一瞬间的弱点。我到底没有他沉得住气,率先出招,几个回合后,两人多多少少有点小伤。
就在此时,他面容一凛,眉头一皱,便使出独门绝招“锁喉擒拿”,就在他食指触碰到我脖颈的一瞬间,我飞快抬起左手,灵蛇般飞速掐住他的拇指用力一捏,便将他反擒住。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出后招,当时只觉眼睛一花,便被他用力推出,一个甩身摔进水坑里。呛了一口脏水,随即便咳起来。
“咳咳……咳咳!”
原来他的锁喉擒拿我只见识了前招,更厉害的是后招,前后招相得益彰互相配合才能发挥这锁喉擒拿的最佳功效。
看着他嘴角的血迹,以及额头被指甲划伤的痕迹,我突然有点后怕,这个许绍辉从始至终都没给过我好脸色看,如今挑战了他的权威,又把他的脸抓伤,这……
许绍辉居高临下严肃地瞧着我,眸子里透着深思和考究,最后他将被泥浆包裹了的外套月兑下,转身离去的一瞬说:“上车!”
自那日之后我便得了重感冒,头痛不已,整日昏昏沉沉的躺在医务室打点滴。也不知是过了几日,终于有了点精神,但觉口渴难耐,嗓子很干。“水……给我水……”低哑的声音流泻而出,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有人将我扶起来,许是趟太久,视线有些模糊,隐约瞧见他穿着白大褂帮我倒了水,转身朝这边走来,走得近了才看清楚他的脸。
“怎么这般看我,不认识了?”姜晋鹏将水杯递至我嘴边,黝黑的眸子里透着少许倦意。
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光,“再给我一些,嗓子还是很干。”见他走过去倒水,我又说:“我睡几天了?”
这次他往水里到了些类似冲剂的粉末,晃了两下才给我,“三天了,你这高烧不退,我差点就想跟主任打申请把你送到城里的医院去了。”他见我将水杯拿在手里,却不喝,又说:“这是清热止咳的,你这两天把嗓子烧坏了,润润肺也好。”
我皱着眉一脸苦相,思忖半晌才毅然决然地一口气喝进肚子了。
“苦死了!真希望以后再也别生病,这滋味太难受了。”我瞧了一眼点滴瓶,还差一点就没有了,于是跟他商量:“晋鹏大哥,能不能把这个拔了,我不能再躺着了,越躺越难受!”
他却似想到什么,嘴角一勾,眸子里透着些狐狸般的狡猾,“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他脸上的伤是谁弄的?怎么弄的?”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板,似看穿我的心思般接着说:“上头可是有下来命令的,你的病彻底好了才可以归队继续特训,要知道,马上就要学期考试了,你们小组如果少了你的成绩,那么就……”
我克制住朝他挥拳头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姜老头儿的儿子啊,狡猾起来就像只狐狸。”不过想到那天打在许绍辉脸上的一拳头,一口浊气终于呼出去,瞬间觉得生活美好,于是我美滋滋地跟姜晋鹏炫耀,“这种事情你不用激将法我也会说,明人不说暗话,他脸上的伤是我打的!怎么样,他的这种训练方法简直比罗刹沛还罗刹,瓢泼大雨啊,还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十公里负重越野,要知道,我本来就不是跑步的料子,才一公里就已经跑不动了,如果不是跟他憋着一口气,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姜晋鹏朗声一笑说:“所以,你就在跑完十公里的时候把这口气撒出去了?”
我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早就琢磨着要破他的那个锁喉擒拿,可谁知道,原来破了一招还有另一招等着。”
他出言挑明了我输了的事实。
我撇撇嘴表示不服输,骄傲的仰起头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我会打败他!”
在我静养的这三日,许处、沛处以及瑶处又针对学期考核对特训基地的学员进行特训。据林曼搜集来的情报,本次参加学期考核的二十人最后只能剩下十五个,也就是说要淘汰五人。所以学员们都严阵以待,比起平常更加用心卖力的训练,生怕被排名倒数。
并且林曼说,在我昏迷的第二日,许处分别将这六组学员分开特训,彼此并不清楚训练的内容。在苏子琳的打探下,发现许处是在将每队的弱点拿出来单练,以平整体的成绩。
根据这将近三个月的相处,林曼已经将所有学员的优劣势做了综合分析。萧菲影堪称全能人,各项特训都能全a通过,不仅如此,她为人沉稳,思路敏捷,善于分析,经过特训在与人协作方面也有进步。
付颖儿最擅长武装侦察,深入敌后套取情报,独门绝技“舞魂”,顾名思义,她可以在妖媚摄魂的舞蹈中完成刺杀行动,在特训基地里堪称一绝。
方维青易容术最佳,她扮演一个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别人挑不出破绽。林曼说到方维青时故意停顿数秒,并且总结,别看方维青现在这容貌平凡无比,没准咱们队里没有一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
李木与张小寒是狙击能手,在一次组队攻守战时已经可窥一斑,她二人如在行动中形影不离,必定可将任何走进射程范围内的人歼灭。
特训队其他学员也都深不可测,这次学期考核鹿死谁手还是未知啊。
我归队之后便又投入特训之中,几日后,在学期考核的前一天夜里,主任许维国给我们做了考前激励大会,并且说此次考核成绩将形成文字呈报校长亲览。
三个月的学期考核开始了。
考核结束,将有五位队友被淘汰。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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