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内,钴蓝色的光线折射交织,好似一个由无数线条构成的几何空间。♀苏本华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形是如此诡秘,含笑的眸里依旧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随意。当他完全走出,空间魔法刚刚消失,隐身在黑暗角落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忽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
他双眉紧皱,目光锋利直视前方,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戒备。他感受到天地之威,那种强大的威压能令万物臣服,芸芸众生不过是蝼蚁般渺小。
强者,真正的强者!
这个世界终于出现了连自己都不敢轻视,必须严阵以待,绝不亚于自己的真正对手!
苏本华神色沉稳,眼里迸发出振奋之色。能成为半神的他,早已习惯遇强则强,面对魔神都不曾畏惧低头!
他看见窗外的月华被强大的力量扭曲折断,疯狂的旋转,自己身处的空间正处在似要吞噬一切的漩涡中心。这是掌控领域,划破空虚的境界!一袭白衣从力量的源头虚无中走出,随手一摆,排山倒海的威压便转眼消失殆尽。
是他!瞳孔骤然收缩,紧紧的盯住来人,苏本华心绪潮涌,愕然的同时,更生出几分惊喜。
在错落的光影中,他依旧满身清华,修然而立,与记忆中的一样,出尘月兑俗,孤立傲世,眉目间有股浩然的天地正气。正是这非凡的气势,令自己在失忆的二十年间痴情于他。
似是心绪复杂,撇了一下唇角,苏本华没有立刻回应,仍站立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凝视对方。
神识匆匆一瞥,白启便捕捉到一丝最熟悉的气息,藏在寂静的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却内心回荡,如同静夜里门上的重重一叩,最是震动。
他没死,他还好好的活着!
脑海猛然出现了一瞬的短路,空空的,什么都不能去想,只是不断的回荡起这个念头。白启的眼神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而是同样的紧紧盯住对方,定格在黑暗的角落里。
两人的目光交织成一张网,在静谧中交汇,纠缠在一起。
知道白启发现了自己,能感受到白启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脸上,有质感的温度。苏本华眸里颤动,望着白启的脸,看见白启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表情。是失态,是掩饰不在的欢喜,但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一瞬的错觉,他看见白启失控的走了两步,走向自己,忽又戛然而止,微微侧身,恢复了几乎冷漠的从容与沉静。
白启淡淡看了眼急速而来的几道流光,双眸微阖,散发出久居人上的威严气势。
“仙君!”
“仙君!”
流光闪入藏经阁内,元稹几人已齐刷刷的跪在白启的脚下,恭敬不已。
“晚辈见过仙君!”
“晚辈见过仙君!”
他们都是玄天宗的镇派老祖,其中辈分最低的都比玄天宗的掌门要高,云霄子见了他们至少要尊称一声师叔。谁会想到这些名扬修真界上千年,令无数强者敬畏向往的老妖怪们竟在白启的面前卑微得就像是一个害怕做错事情的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多言,胆小谨慎。
白启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缓缓叹道:“你们都站起身来。”
“多谢仙君。”听见白启的吩咐,这几个老怪物才敢起身,站立之后,又一起面向白启再次行礼。
元稹是这几个人中修为最高的,已是化神末期的境界,离飞升成仙仅有一步之遥。即使是他,仍然不敢完全抬起头,直视白启。他微微弯腰,显得很恭敬,用谦卑的语气轻轻低问:“敢问仙君,可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仙君才会降临此处,可有什么吩咐,需要指示我等去做?”
白启眉心微皱,眼角的余光似乎淡扫过黑暗的角落,苏本华静静站立的地方。似乎又是一种错觉,苏本华不能确定,因为白启神情威仪,隐隐的威压自始至终不曾消散,回应的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
“无事,我只是有些东西想要来藏经阁内看看。”白启已从刚才的失态中彻底清醒,经元稹这么一提,眼里闪过了一丝困惑。他深知苏本华的底细,当年少年失忆,他连认字发音都不会,是自己一字一句教会的。怎料到十年离别,他不仅没死,还有潜入藏经阁的能力?那股不应该属于这里的力量是他引起的?如果是,又是谁赋予给他的?那力量不亚于天仙之下,绝不是流云大陆这种修zhen世界能有的。
内心有太多的疑惑,但当着这几个人的面,白启没有任何的显露,始终施展出强大的神识将藏经阁完全笼罩。
元稹根本察觉不出苏本华的存在,只要他一施展神识就会被白启的神识阻隔反噬,造成头疼欲裂的后果。元稹也没这个胆量,他看了看身旁几人,彼此暗递过炙热的眼神,然后在白启的面前躇了一会,终是忍不住内心长久以来的渴望。
他深深的弯下腰,身旁几人也紧跟着深深弯腰,齐声恳请道:“我等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仙君体恤。我们已是化神期的修为,将要面对天劫的考验,即使我们想要准备万全,但天道威严,能够安然渡过天劫者简直少之又少。我等请求仙君可否看在同门后辈的份上,指点一下我们的修为?”
说完,四周寂静。元稹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背脊莫名的寒栗,等待白启的回应。
天劫?仙界?内心一声无言的长叹,白启的眼里闪过难以言喻的沉重。他忽然沉寂下来,仿佛有无尽的心事,甚至没有回头再看苏本华一眼,直接收敛磅礴的威压,如清风明月一般,带着元稹几人了无痕迹的消失在苏本华的面前。
片点不留,不知去了哪里,唯有清冷的月华透过窗外,似是破碎了一地,倾洒在孤寂的四周。
苏本华怔了好一会,才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没料到白启会走得如此突然,如此冷情,连最后的眼神都不肯留下。
他站立在窗边,再无翻阅藏经阁的心情,眸光沉沉,望向苍茫空旷的夜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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