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画城,你当我是朋友么?”我将笔纸都放好,笑着问。♀
“当然啊。”
“是么,那往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恩恩,好,往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凡是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拉她坐下,拍拍她的脑袋,真把脑子打傻了不成,“谁要你帮我什么事,好朋友来自真心诚意,并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做事,这跟我找个丫鬟有何区别。”
安画城一听,嘴巴抿了抿,垂下头道:“九歌,现在想来我以前做了好多错事,崔裳霓时不时的会让我帮她做事,送东西给一些官员,还有很多我不能说的事,九歌,你跟她真的不同。”
我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叹了叹气。
崔裳霓不知从哪儿回来,看见我与安画城手握手的,不禁摇了摇头耻笑着。
“这么快就这么要好了?这速度可真是太快了。”
我点头看向她,“是啊,不打不相识嘛,我们也是打出来闹出来的感情。”
“呵!”
她坐回位上,将书翻开,我与安画城没有理她继续坐着互相商讨问题,安画城没有再看她,也许她爹的事让她明白崔裳霓是怎样的人。
第一年的参试开始了。
当我们进入大殿时,肃穆的气氛令我心神恍惚,有些怯场。
毕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比赛,稍许还是紧张的。
我迅速的看向那些考官,面目陌生,一个坐席是空缺的,不知何种原因。我寻找着那个一朝丞相的身影,不知那个眉间锋利印痕的男人就是他?还是那个一身清袍的男人?找来找去不知崔暹是谁
我随着众多参试的伶人一同进去,谨慎的看着前方。
宽敞的殿内,六鼎卯炉燃起几缕熏烟,自我们鼻息间撩过。
方月娘与众多考官坐在两侧,太后、皇后还有皇帝坐在白屏帐后面洞悉外面的情形。
贴身总管扬手示意。
伶人全都鞠躬行礼,表情各异很是淡定。
方月娘点头,拿起锣鼓敲响序幕。
“当!当!当!”
她起身,走到总管身前揭榜,只见她将皇榜铺就挥下,大声宣道:“第一场,看题献舞。题为——《杨柳青如水上飘》。”
我们坐在蒲团上,静静的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参试学生上前比赛,《杨柳青如水上飘》这是谁出的题,可真是俏皮的舞技。
崔裳霓自信满满的走上前,欢快的舞动身姿,流芳顾盼,皆是一片寂静。
轮到我时,我朝所有的考官轻轻一拜,便开始进入正题,翩然起舞,笑脸莹润,唇角笑意延绵,我用弓矢舞的方式去跳,显得很是欢跃吸引了不少视线,隐约能看见屏帐后的高洋挑起的唇角,还有那曾经在广袤的草原之上才能看见的神态,熟悉万分令人悸动。
当我看着安画城,冯景之,成韵一个接一个的献舞后,心里的胆怯越来越淡,这就是皇宫啊。
当我们接近下一轮比赛时,全都埋首答题,功底颇深,考到的地方也能完整的表达出来。
师父,你能看见吗?
近等了一个时辰,最后通过此次参试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我们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静静的听着方月娘宣读。
“此次入选通过的伶人有:吴睛、冯景之,杨扇,风如月安画城封九歌杜妙馨。”
“以下要宣读的便是此次落选的伶人:成苑君,向玉竹,苗兰,还有——崔裳霓。”
我全身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方月娘,继而转身看向崔裳霓。
她目光淡淡,唇边一直挂着笑容,好像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我不敢相信的是为什么她会落选?
她不是为了最高伶人而进宫的么?为什么会被踢出局。
我发现自己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时无法接受崔裳霓落选的消息,并不为此感到高兴相反很是不安。
我看向方月娘,她面色平静,竟也不吃惊,委实奇怪,奇怪。
“落选的伶人按规矩各自收拾行礼出宫吧。”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则令人模不透。
跟着众多人走出大殿,我对崔裳霓的事想破脑袋怎么也不知原因,她的舞不输任何人,连成天只顾着吃不爱练习的冯景之都能通过,为何给了她一个不过?
我一路想着没注意脚下,被石头拌了去,身子一歪往地上扑去,这样摔下去不摔个鼻青脸肿我的名字就倒着写,我眼睛一闭往前扑去。
一双手迅速带过我的腰将我揽过。
鼻息间飘来清冷的佛手香,我嗅了嗅味道,看着腰间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抬头迎上扶我的那人
天也朦胧,地也朦胧。
眉宇淡雅,目光含笑。
清冷的面孔显得较为沉静,一身墨色官袍衬的他瘦弱晴丝,
他看着我,抿唇温雅道:“姑娘,当心脚下。”
我看了眼脚下的石头,在看了眼环住我腰际的手,脸颊似九月天火烧的滚烫,立即逃离退去,对与我师父年纪相仿的男子这样接触羞赧的直低头。
“多谢,多谢大人。”我扶手见礼,羞愧的闭上眼睛。
一有心事走路就这么个不长眼儿,着实该死。
“无咳咳咳无碍”他手抵着唇边低低的咳嗽,声音断断续续的,很是压抑的样子。
我疑惑的瞄了他一眼,原来是个病秧子啊,不过介于他拉我了我把,我关切的走去拍拍他的背脊,“好些了吧?”
他身子颤了颤,一边咳嗽一边对微笑,举止尔雅,“已经好些了。”
我吐了口气,对他小声试问:“大人是不是有哮喘病?”
他明眸一闪,随即点头,“是的,偶尔会发作。这是,吓到你了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这种病比较棘手,要是发作起来病者会很痛苦的,你平时都在喝佛手柑吧,不要惊讶,我鼻子比较灵闻到了。”
“你的嗅觉是天生的。”
“呵呵。”被夸的有些脸红。
他面色温润如玉,说来,身上的官袍非常耀眼,我不懂官级,只知道这样气派的官袍定是个大人物才配穿的,为了感谢他方才帮我,我就多说些知道的,“大人,在佛手柑里加些花茶可以起到缓解的作用,不会这么痛苦,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这法子听来不错。”
我笑着露出白齿,回头看了看殿内,参试的伶人都走的所剩无几了,焦躁道:“咦,怎么都走了呢,那个,大人抱歉了,我该走了,谢谢你刚才扶住我,你记得多喝些花茶,身子要紧,这是我师父曾经教的,我比较忙还有事情,先行一步了。”
“你叫什咳咳咳”他远远的看着一路狂跑的我,方说出口的话便被阵阵咳嗽声代替,让我这边听的更加模糊了,不管了,先回去问下崔裳霓的事情,对于此事方月娘定是知晓的。
我行事仓促跑向方月娘的殿阁,一进门便唤道:“娘娘!娘娘!崔裳霓那事是怎么回事?”
刚换好衣裳的方月娘自屏风后走了出来,“何事这么惊慌,你的脾性怎么没有一丝改变呢?”
我立即跪地行礼,“娘娘,崔裳霓为什么会落选?”
她坐在椅上,抿了口茶,眼皮掀开看着我问:“你怎么关心起她的事了?”
“平日里崔裳霓那么优秀也获得娘娘的肯定,这次竟然落选委实让人震惊。”我诚然道来,很是不解,可又想知道原因,天生的好奇心会不会真害死我。
“她从此次参试中落选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为什么?”
“你这孩子非得问个一清二楚的对你有何用处?”
“娘娘”我放软声音哀求着。
“罢了,我就告诉你吧,她此次让步为了上位准备的,你也许要问上位上哪个位,不久后宫便会多出一个崔贵妃,陛下看中了崔裳霓趁此除名转入秀女入宫待选,凡是陛下看中的人最后不是个美人就是个贵妃,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方月娘放下茶杯,弹弹衣服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前看着我一脸吃惊的表情,“貌似你不是很开心啊,以你的舞术往后这最高伶人非你莫属了,我也安心了,你这什么神情?”
“娘娘”心口莫名裂开,我低低的唤着她。
“今儿怎么了?”
“娘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会为了他娶别人而伤心失落么?”我颤着漆长的睫毛眨着眼睛,忍着即将聚集而成的泪珠,抿紧嘴唇。
“这是自然的,你”她将我的下巴抬起盯着我的眼睛神情转而惊诧,“你喜欢的人是”
“”眼泪还是没能忍着溢出眼眶,脸颊泛红,我咬着牙抽噎着。
心口不止是裂开了掺进一种无法诉说的情感,我哭的脸都皱巴巴的,嘴巴一扁泪水来的更是汹涌,他娶谁都好唯独不可以娶崔裳霓
方月娘抽出手帕为我擦拭脸上的泪水,怜惜的模了模我的脸,“傻孩子,你与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你被少笙送进初棠阁时,我就已经起疑心了,陛下怎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这般上心了,以前不怎么跑我这初棠阁的,你一进来,陛下也变得悠闲两三天拜访一次的,原来这里还有不能说的事情。”
“是我一厢情愿,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抽抽搭搭的抹了抹一脸的泪水,哭的心都酸了。
“擦擦吧,别哭了,你喜欢的不是别人是北齐的皇帝啊,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崔裳霓成了贵妃以她的姿色定能独霸后宫。皇后李祖娥未有身孕,陛下子嗣不多,想着让崔丞相的女儿上位未来所诞下的皇子也是承接大统的唯一人选,这也是万般不由人的事。”
高洋与崔暹本就水火不容,借机纳了崔裳霓,崔暹更加要对他死心塌地的,即便她有多么的秋波善睐,神光动人,就应了此事,将崔裳霓纳入后宫也是件不吃亏的大喜事,我这般伤心流涕的作态又有谁人知道,先搁在一边吧,高洋就是高洋永远成不了草原上的贺昭熹。
我对他这才初窦情开,往后他娶妻生子充实后宫娶他十来个美人昭仪的,我岂不是要在酸水窝里活活腐蚀了。
我擦了擦眼泪吸了吸不畅通的鼻子,揶揄着。
“陛下机智多谋,往往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也许是一个好皇帝,但不一定是一个好夫君,对于自己另一半的对象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不是想要成为他枕边的人,只是想这样喜欢着他,并没有抱着其它心思。”我低声说着,愁苦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我喜欢的人是与我一并站在高坡上的男子,那个名叫贺昭熹的人。
师父说,感情这事你情我愿,不能强求,只要你不见心中所想的那人,一段时日过后必会忘了初衷的情感。
师父真是个天人,我要面对的问题都被他给点中了,师父在天之灵看到我这样子必然失望透顶,为此我还是打起精神赢得比赛才是首要做的事情。
“还想哭么?我不会笑话你的。”方月娘取来一个蒲团坐在我边上,拍拍我的脑袋调笑,“你看起来比我坚强,我那时听见少笙要娶妻的事情整整哭了好几夜呢,不过最后他没娶成我也宽心了。”
“我想好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学起师父的摇头叹息,深沉的应了声。
高洋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至今不曾了解,一头栽进情爱里,何谈‘喜欢’二字呢?我自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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