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奥带着军队进入凯奇市的时候,已经有七千多名士兵永远地留在染血之路上。在最后在近两千公里的路程上,骑士团的损失还超过了前两次战役的总和。只是战损的士兵多是预备役的新兵,正规编制的老兵死伤人数有限,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然而近半数量的战车和机甲被毁,则让李奥和雅菲迪心痛不已。
这批战争装备的价值,甚至在那些战死的士兵之上。
唯一一个仍可以一脸无所谓的人,便只有弗兰克而已。甚至可以说,零等人的活跃正是弗兰克所希望的。这样一来,这支集团军的士气及力量都下降了大半。只要海神团再强势些,那么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已经可以预见。
进入凯奇市后,是由老市长亚历亲自接待。在上次零攻进凯奇市的时候,老市长和一些官员提前撤出了凯奇市。在听闻零没留下一兵一卒后,他们才又折返回来。在零和他的军队走后,老市长也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让凯奇市很快恢复了秩序。
这次李奥带着骑士团来到,亚历亲自出城迎接,将李奥以及其它两位军团长、一众士官领到了市政大楼里,并详细为李奥讲述了凯奇市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
李奥一直都沉默不语,可他越是沉默,老市长便越是紧张。说到后来,亚历不得不拿出一块方巾,以便擦拭那额头不时冒出来的冷汗。在市政大楼的会议室里,李奥坐下,他一手屈指轻轻敲着桌面,一边安静地聆听亚历的汇报。在听到被零抢走了二十架圣骑士型机甲时,李奥敲击桌面的声音骤然加剧。
他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形成一个冗长的高音,震得老市长浑身一抖。李奥转头看向了亚历,缓缓道:“亚历市长。圣骑士机甲是教皇厅重要的战争资源。哪怕它们是即将被淘汰的一代机甲,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想不用提醒,你应该也知道丢掉战争资源意味着什么吧?”
作为凯奇市的市长。亚历怎么会不知道教皇厅的法律里,丢掉战争资源可是重罪。
老市长把头坦到了胸口。颤声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梅萨大人几乎抽光了凯奇市以及周边城镇的兵力,整个城市等于处在不设防的状态。那些强盗们蜂涌而入,我们连阻拦的力量也没有,才会被他们抢去那一批圣骑士机甲。”
李奥重重从鼻孔里“哼”了声,但也知道亚历说的是实话。哪怕这事报上教皇厅,亚历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李奥只是想用这事吓吓他。好让这个市长配合他们接下来的工作。
继续敲击着桌子,如此三遍后,李奥才说道:“这事且揭过不提,当务之急是歼灭那批乱党。我们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来到这里。我们的食物在来的路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你看,总不能让士兵饿着去打仗。所以,亚历市长,就麻烦你准备一下食物和水吧。”
老市长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这次大人带来的军队,有多少名士兵?”
“一万八千人左右。”李奥回答道。
亚历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大人,因为上一次被那些强盗抢去大量物资的原因,现在凯奇市里可能没有这么多食物可以供应。”
李奥不紧不慢地说:“那么凯奇市有多少常住人口?”
“两万多些。”
“再加上周边那两个小镇呢?”
亚历大概猜到了什么,他神情紧张。却仍回答道:“那就将近三万人口左右。”
李奥看着他,重重道:“那么,让这三万人把裤腰勒紧一些,节省出一部分食物提供给我的军队应该不困难吧。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剿灭乱党,保护你们,难道连这点牺牲也不肯做吗?”
亚历苦笑道:“大人,平民的食物也不充裕,他们现在所剩下的也只能够勉强过冬而已。一次性准备近两万人的食物储备,恐怕这个冬天,会有很多人饿死。”
“平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弗兰克突然插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亚历市长,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亚历满脸堆笑,点头道:“弗半克大人的意思是?”
弗兰克比了个杀头的手势,道:“这附近有三万平民,这些猪猡得消耗多少食物啊。要不,我们把一半平民杀了,那么省下来的食物便足够提供给我们的军队。亚历市长,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亚历脸色一绿,颤声道:“大人说笑了,我看用不着使用这个方法。市民们肯定会军队提供食物的,我就让人去办。”说完,他求救似地看向了李奥。
李奥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亚历如蒙大赦,低头退出了会议室。离开后,他立刻让助手把征粮的命令发布下去,这样做虽然会有一些平民在冬天挨饿甚至饿死,可总好过让弗兰克一下子杀掉近半的平民。那个军团长,在亚历的眼中已经和魔鬼无异。
相比之下,那些强盗反而显得可爱多了。至少他们在攻进凯奇市之后只抢东西,不伤人命。
会议室里,弗兰克低低地笑着。雅菲迪则一脸怒意地看着他,可光头团长并不在乎。他知道雅菲迪为什么生气,这个俊美团长无比信奉那一套什么骑士精神,刚才自己的提议,显然触犯了雅菲迪的底线。
李奥终于睁开眼睛,他朝弗兰克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你的提议越来越大胆了。”
“大胆点有什么不对,畏手畏脚可干不成大事。还是之前那句话,平民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死一个平民,和死一万个有什么区别?”弗兰克嘴角勾起笑容。
李奥沉声道:“没错,我们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可你也别忘记了,如果没有了平民,也就没有了金字塔的基石。杀一个平民,那叫立威。杀一万个平民,那叫残暴。这其中,我想还是有区别的。”
弗兰克微笑地看着李奥,摇头道:“还不够啊,李奥。你应该彻底地放开自己,那时你就会发现,没有任何束缚之后,这个世界是多么宽广。至少,你能够以更高的维度去看待这个世界。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死上多少平民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更快、更有效益地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光头团长站了起来,拍拍李奥的肩膀,然后哈哈大笑地离开会议室。
雅菲迪怒视狂态毕露的弗兰克,想起身指责。李奥打了个手势,让他坐下。等弗兰克离开会议室后,李奥才说道:“他不会明白,放开所有束缚,打开一切枷锁之后。得到的并非绝对的自由,而是迷茫和毁灭。当一个人用神的角度去看待事物的时候,要么不是天才,要么就是疯子。而他,我猜是后者。”
雅菲迪终于露出笑容:“我猜也是。”
“好吧,别管弗兰克了,我们来谈谈镇压乱党的事吧。侦察员派出去了吗?”
“在进入凯奇市之前,我已经安排了一组人员先去侦察了。最迟明天晚上,我们就有消息。”
“很好,拿到情报后,我们就可以部署接下来的行动。”李奥顿了顿,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但愿还能再快点,我的时间……似乎已经不多了。”
第二天的傍晚,雅菲迪派出去的侦察小组回来了,并带来了卡农的确切消息。让李奥和雅菲迪感到意外的是,以零为首的海神团非但放弃了图森三镇,甚至连卡农要塞也放弃了。他们集结了所有物资和军队,全部转移到了永恒山脉上。如果李奥的目标只是夺回要塞卡农,那么现在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办到。
然而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对手啊。”李奥感叹道。
同样还是在市政大楼的会议室,但这里面已经有所改变。桌椅被大量撤走,换上等离子战术板和几台智脑。三个参谋和一组操作员组成了智囊团,他们可以为李奥推演大部分的常规战术,从而节省李奥的时间和精力。
雅菲迪听到李奥的感叹,皱眉说:“老师,你想到了什么?”
李奥站在等离子战术板前,战术板上是要塞卡农以及附近永恒山脉、图森三镇等的地图。老团长拿着电子笔,在要塞卡农和永恒山脉各画了个圈,然后用一道直线相连,若有所思道:“显然,我们的对手为自己挑了个有利的战场。不得不说,他能够舍弃要塞而转移到永恒山脉上,的确拥有非凡的战略眼光。毕竟卡农再坚固,也挡不了我方近两人的大军,以及上百战车机甲的狂轰乱炸。”
“可如果战场转移到永恒山脉就不一样了,首先我们的战车无法开上山去,就算是机甲也受到极大的限制。其次则是山道的限制,让我们无法像平原上一样大规模行军,从而限制我方进攻人员的数量。这是敌军选择的主场,可恨的是,我们不能拒绝。”李奥重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