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一旁看她打了一个寒兢,手冷的攥在一起,好像这样可以稍稍微暖,更有安全感一些。♀
这么狼狈的样子,皇上还是第一次见,无论哪个贵女,即使不是鲜衣怒马,也是华服香车,绝不会如此狼藉颓败的站在人前。
她没有局促不安,也没有哭出来,看得出来,她很坦然,就像以前也曾这样过,等等,以前也这样过。
他突然想起有一次他游玩的时候一件趣事,他在雨中,看见一个女童淋着雨在雨里不紧不慢的走。
当时惊浪满吴楚,王朝久阴,蛟螭出,寇盗复几许。空山中万物宵阴,微冷了枕席。回风起清曙,万象萋已碧。
那年他二十五岁,先皇驾崩,他猝然丧父,还未来得及悲伤,他父皇在位时最得宠的是先隋时期的杨妃,郁林王李恪因着他的宠爱,羽翼已丰,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若是败了,性命、尊严还有他母亲全无葬身之地。
他当时南下江南寻求江南第一首富廖家的支持,巩固自己势力地位。
那年她十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总角之龄,头顶好似两尖尖小鹿角,还没巴掌大的小脸还是一团稚气,玲珑精致,皮肤雪白,眼如黑曜石,却氤氲一层朦胧光晕。
整个人都在雨里面,他第一次看一个人淋雨都淋得那么坦然,好似并不是在淋一场大雨,而是在阳光下漫步前行。小小的孩子,看着很是孩子气的还将脸股成一个小包子脸。
仔细观察,却发现这两个人挺像的,只是有那么些模糊映像,谁会对一个萍水相逢,一面就记得五年。
陈依依现在很想去将湿哒哒的衣服换掉,这湿衣服黏在她身上让她很是难受,还有皇上一直盯着她看,这夏季的衣服本就单薄,经过雨水这样浸泡,包裹在衣服里面的肌肤颜色都有些隐隐外透,这让她很是不自在。
皇上的眼光在她锁骨那里流连了一圈,便收回来了,只装作现在才想起来道:“你衣服都已湿透了,快去里屋换吧。”
陈依依谢恩以后,就抱着方才自己带过来的干衣服,很是庆幸这次出门是做足了准备的。
到了内室以后,就将湿衣服全换了下来,又拣了一件干衣服将还是湿着的身子擦了一遍。
刚将内衫换上,便听见帘外发出椅子移动的响声,这无异于在她心里投了一块石子,很快就泛起了涟漪,皇上这时候若是有兴致对她做些什么,她会觉得很难受。她虽然已经接受自己是皇上一个小妾的事实,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就完全失去了那点骄傲。
这么多年的生活教育告诉她,如果在这里她就和皇上圆房,先不说皇上心里只将她作为一个玩物,那些个妃子们还不知道要编排出些什么难听话来。
如果她以后还有孩子,孩子听说这些话后,又会怎样看待她,怎样厌恶自己。
这样想着,她就赶紧将衣服往身上套,只是越急越容易出错。她一个不小心,那衣服扯得就有些重了,本就稠薄的丝线就有些拉花,尤其是如何系好是一个大问题,她自己平时从来没有自己穿过衣服。
平常白梧与碧心很快就可以穿好的衣服,到她这里来已经不成样子了,不知道哪里应该系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块和另外一块类似的布应该怎么放,她这里在忙着穿好衣服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而那厢,皇上更是没有什么心思干些什么,只是等的时候,觉得时间漫长,又看清才人一个人在里面鼓捣半天,还不出来,就有些好奇。
在他心里,入宫了的女人都是他的,自然也不能指望他能避着点忌讳,只是走到杏红色绣满一团团芙蓉的帘子前面,还是站了片刻。
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皇上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也无什么大碍,遂将帘子掀开了去。
只是掀开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很搞笑,只是因为那清才人的衣服整个看着都是歪七扭八的,就像小孩子非要扭着穿大人的衣服,包的像个简陋的粽子,还是漏了许多肉出来。
这里本来就只他们两个人,因此一点声响都显得很大,方才皇上一起身,她就听见了声音,却也没什么对策,只能加紧手上的动作。
虽然结局差强人意,不过陈依依还是很满意,因为她自觉露出的地方并不多,只是右侧肩角与背上有一小块。
她正面对着皇上,皇上自然看不见她的背后,其实是她心理作用了,她当时只顾着盖着那几个重点部位,后背的三分之一都**在外。
皇上看着,脸上也带了一分笑意,没有开始那般严肃,只是还是带着些漫不经心,走到清才人身边后,问道:“你自己不会穿衣服?恩?”
低沉的声音在陈依依头顶传来,她很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个人身上传来的热气,似乎都有些一起传递过来。
陈依依着实有点恼,便道:“嫔妾不会。”语气里很是带些我就是不会,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度。
皇上此时心情好,也不与她着恼,只是将她穿衣服时全部捣乱的头发,伸出手捋顺了一些。
这清才人给她的感觉又与那小猫炸毛需要人捋毛的情景重叠,这样想着那俊秀的脸上笑意更是深了几许。下手的力道也更温柔了。
陈依依虽然很喜欢别人捋她头发,尤其是她每次无事之时,就让碧心帮她按按头顶,只是这换了皇帝的手,头顶整个就僵硬了,好似有人掰着她的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陈依依,只因为这是皇上,主宰天下人的生死,本就杀伐果断,上过战场,手刃敌人头颅的手、染过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
如今正放在她的头顶,即使知道这皇上不会对她怎么样,还是会忍不住担忧,他下一刻发怒,浮尸千里、鲜血成河,那么第一个尸体,第一块血肯定是她的。
她真怕,怕她就这样被皇上掐死。
她这样的不自在和僵硬早就被皇上发现了,如此明显,虽然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不过这更让皇上心烦,他也决心吓吓这个清才人。
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将脸色沉下去,陈依依看着,果然就觉得这皇上一定师=是生她的气了,心里更是惴惴不安,白皙的脸蛋血色尽失,只余一片苍白。
皇上看着就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他也知道这清才人畏惧他,其实若是不畏惧,那就该他担忧了。
一个皇上最重要的就是权威,若是这下面的人都不害怕他,想来这个皇上位子也做到头了。
陈依依本就冻着,又被他这样一惊吓,整个人就出了一层虚汗,感觉很是不舒服。
“你现在不舒服?”皇上虽然说得是问话,语气却笃定。
“请皇上恕罪,嫔妾是有些不适。”陈依依马上跪下了,不然不知道这皇上等会又要发火的。
“你去这床上歇息歇息吧。”皇上将手背在背后道,整个人显得儒雅温润至极,连带着平常的那份戾气都消散了不少,原本立体的五官,棱角此时也柔和了不少,不愧是少见的美男子。
只是陈依依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晕晕的,若不是知道皇上还在她身旁,硬是让她保持了那么一份情明,她早就去睡了。
晕头转向的谢恩之后,心思一放松,她就直接栽倒在床榻之上了。
皇上看着她**出来的背,皮肤白皙,看起来应该温润细腻,顿时眼神幽深了不少。
只是,陈依依此时却睡着了。
等到白梧碧心换好衣服想来伺候自家主子的时候,就被这个男人拦住了。
整个里屋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之前两次都是败兴而归,他之后忙于政事,也无暇顾及后宫,只是这下雨天,正好朝天事情清闲不少,虽然水患的事情还没解决,但是还是需要踹口气,皇上又不是牛,任劳任怨,做事情总是需要回报的。
而且这回报必定得比他付出的多。
这次看着清才人的时候,是准备做点什么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晕睡过去了,早知道就不吓这只看着像小猫,实则是一只兔子的动物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兔子一样咬人眼红的时候。
皇上在旁边想着觉得很好玩,手也没闲着,在替陈依依盖被子的时候,几乎将可以模的地方全部模完了。
他还很不满足的想着,一点都不够,他堂堂一个皇上还是第一次去给人盖被子,以后利息一定要收回来。
外边的白梧与碧心还在心里为她们的主子担忧,因为她们很清楚陈依依自己是不会穿衣服的,只是希望不要让皇上看了笑话。
德全倒是挺满意这两个宫女,看着聪明沉稳,不像是会挑事的,不像贵妃宫里的颖儿,在心里暗叹这才人会教人。
白梧和碧心虽然心里担忧,却也没有傻到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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