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郝兰欣见自己家里好几样与“割尾巴”挂上号了,大会上虽然没被批斗,小队干部也有意给瞒了瞒,但大会过去以后,小队都要再开会,让人们提高认识,检查自己的错误。
别看小队干部在工作队面前为本队社员护短儿,但到了自己队上开会的时候,可就不管这一套了。当着大伙儿大面,该怎么批评还是怎么批评。自己家里有这么多短处在人家手里,在小队会上,还不作为重点着重批评?!保不住还得在全队社员面前做检查呢?
她心里猜测了一下午,也忐忑了一下午。队上钟声一响,她的心里就像一下子钻进了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挠心地难受。
但不去又不行,田达林模知了鬼儿一进门,她连与孩子们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跟着丈夫去了队部。
这也是田青青为什么没有听到母亲吩咐拾掇知了鬼儿的原因。
待会开到一半儿以后,她才如释重负:原来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们家不但没被当成典型批评,丈夫田达林还因为提前拔菜受到了表扬。别的事一概没提。看来,在小队干部那里,自己家还是能吃得开的。
过去一直跟着老人过,也没注意过这方面。现在自己过了,这一感受让郝兰欣十分高兴。
田青青笑道:“妈妈,二老别是因为骂工作队,才被当成典型的。这种事,我会处理。往后,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到时候你就去队上干活,和社员们一起说说笑笑的,也不闷。”
郝兰欣笑着刮了一下田青青的小鼻子,高兴地说:“你呀,都把我惯成甩手大掌柜的了,再要惯,我都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了。”
杨老太太一旁插言道:“侄媳妇。你这不是在福窝儿里生活哩嘛!”
郝兰欣笑得“格格”滴。
家里的郁闷气氛,一下全扫光了。
田青青见母亲转忧为喜,自己也高兴起来。待郝兰欣领着田幼秋兄弟俩去了东边西厢房、杨老太太也躺下休息以后,便进了里间屋。给田苗苗往肚子上加了一条毛巾,盖住**的小肚子,自己拿着田幼秋给的五个杏核,闪身进到空间。
然后在空间壁的笼罩下,到庭院里又把小羊儿和黑妞也放进空间。
西侧门没关,小羊儿一进空间,便直接去了西山区。黑妞奔了庭院里的水池。
现在已经形成规律:俩动物只要一进空间,就各奔自己的食物点儿,谁也不打扰谁。
田青青则去了南大门。
外面的蔬菜被毁,闲散地被割。田青青担心因其而扩出的黑土地缩再回来。
还好,南大门外还是原来的样子,上面的庄稼一点儿也没少。这让田青青十分庆幸。
什么原因呢?
难道说黑土地只要扩展出去了,就再也不往回缩了?!与外面土地的去留和多少没有了关系?
还是因为只割了上面的作物,而土地还在。所以里面的地也就没动?!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外面被毁的闲散地还得再种上点儿什么,不为别的,就为保住空间里的黑土地!
可是,这样就是顶着风头行事。会不会再给父母亲惹来麻烦,惊吓到他们呢?
“割尾巴”又能持续多久?
可惜啊。自己三世为人,两次进大学的校门,历史学过,现代史也学过,就是没有好好地研究自己当时置身的这个时代。又因田苗苗太小,还不会记事。这才造成了记忆中这段时间的空白。
偏偏此时此刻又正好用的着!
运动以后肯定还会有,这个毋庸置疑。但“割尾巴”也不会太长久。在前世记忆中,母亲郝兰欣不止一次流着眼泪对她说,父亲生前开过几块儿闲散地,父亲一没。全让二伯母和四叔给抢了。
父亲过世时田苗苗七岁,也就是七七年。
父亲是七七年春天没的。但闲散地绝不是这年开的,也不可能是七六年。因为父亲由于常年卖血,那时身体已经很虚弱。肯定是七五年或者是七四年开的了。
这么说,七三肯定没有搞过“割尾巴”运动。人们不可能今年被割了尾巴,明年还犯同样的错误。隔上一年、二年,伤口愈合了,为生活所迫,再兴心开垦闲散地。等形成潮流了,才能把父亲卷进来。
是的!老实巴交的父亲开垦闲散地,一定是形势允许,“割尾巴”也不再提起。否则,就不会有父亲开闲散地这一说。
对,很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秋后风声如果不紧的话,就在闲散地上种上冬小麦。以保住外面的闲散地、空间里的黑土地。
田青青遐想了一阵,猜测了一阵,又来到西山区。
西山区里的浓雾边沿已经固定在了冷库西边,一看老远,显得十分空旷。偌大的西山区,就一只小羊儿在吃青草,太浪费空间了吧!
田青青忽然有种要开发利用的冲动。
开发利用?
是的,在一开始面积只有三十多亩的时候就想过。只不过那时有钓鱼、做花儿和庭院里的蔬菜,家里进项还可以,也就没有动手。
现在外面的进钱渠道几乎全被堵住了,只有冰棍和卖鸡蛋还在暗中做,可这两项又都不能直接给母亲钱。一时又找不到别的挣钱路子,那就先发展里面的,把里面的基础打的牢牢的,什么时候需要,瞅机会就往外拿。
那发展什么呢?
种果树是必须的了。现在自己手里就有五颗杏核,土丘上又是栽种果树的最佳位置,各样的果树都栽上几棵,让家里一年四季不断新鲜水果。
再就是买几只羊放养在里面,让它们自由繁殖、发展,由几只变成十几只、几十只,成为一大群。用钱的时候,赶出几只卖了,岂不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还要收几只野兔进来,让它们在里面繁殖。经常不断弄出一、两只,丰富家里的餐桌。多了还可以卖钱。以后人们的生活提高了,野味儿成了高档菜肴。
小水沟也不要让它白白流淌,放进一些鱼虾,让它们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也能让人赏心悦目不是!
想起了小水沟,便想起了给田幼秋捡鹅卵石的许诺。赶紧掐了水沟边上的一个大青麻桃叶,下到水里,拣了一些色彩鲜艳的适合摆四颗子儿的小鹅卵石,放到青麻桃叶里预备着,用时就拿出去。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兑现,并且还是用来换杏核的交换品。田青青很看重这个。
拾完鹅卵石,田青青又来到土丘上,把带来的五颗杏核种上四颗,留着一颗明天种到庭院里——这是田幼春的提议,也是田青青的心愿——庭院里种棵杏树,空间里的杏果也有理由往外拿不是!
做完这一切,感觉时候不早了,田青青便赶紧闪出空间,来到田苗苗身边。
自从田苗苗夜晚跟了她以后,她就没再在空间里过夜,把该办的事办完就出来。小苗苗还小,夜里离不开人。
第二天早上,田青青炸了两大盘子酥酥脆脆的知了鬼儿。给爷爷田金河、老五女乃女乃田吴氏、温晓旭家,三家分了一盘子,自己留下一盘子。
“真香,真好吃。”田达林边吃边说。
“爸爸,今天晚上咱再去模。”田幼秋嘴里吃着一个,筷子上夹着一个说。
田达林:“嗯,嗯,一定,一定!”
郝兰欣也吃了好几个。望着那油油亮亮的油炸知了鬼儿,不管伙食的她还是问了一句:“青青,这得用好多油吧?”
田青青笑笑:“妈妈,用不多。咱家里又不是没有油,你尽管吃好啦。”
郝兰欣笑笑,没说什么。
一家人吃得都很香,一大盘子吃了个罄尽。就连田苗苗,也吃了好几个。
吃过早饭,田青青例行公事——去县城扫面袋、驮冰棍。其实是去卖鸡蛋、询问知了皮的收购情况。
值得庆幸的是,轰轰烈烈的“割尾巴”运动搞了三天,田达木的冰棍还是一天卖二百颗,天天卖完。
田达木之所以能顶风坚持下来,一来是每天两块钱的收入实在具有诱惑力,再一个就是,他觉得好像有种神力在帮助自己。要不然,怎么把冰棍箱子藏在被子底下了,在工作队翻找的时候,却不翼而飞。而工作队一走,自己再去看时,就有了呢?这不是神灵帮助又是什么?!
也许,自己命里注定是卖冰棍的。自己命运的转折,也在这冰棍上。
有神灵帮助,还怕运动干什么?何况还有小侄女田青青给挡着。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那才叫傻子!
田达木这么一想,加之赚钱心切,每天早饭前,就把冰棍箱子和昨天卖的应该给田青青的两块批发冰棍钱,给田青青送过来。
田青青更是坚持不懈。因为这是一冷库冰棍唯一的卖点。虽然这钱不能直接给母亲郝兰欣,发展西山区也需要资金不是。
今天是乌由县大集,赶集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
别看田青青经常来县城,却很少赶集。每次来,都是直奔目标,办完事就回。就这,时间还感觉不够用哩。
今天时间还早,卖完鸡蛋,田青青决心在集上逛逛,顺便找找药材公司,询问知了皮的收购情况。隐约中,记得药材公司就在集市这条街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