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慧娘和燕弘真夫妻两从永平侯府出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二人对视一眼,俱都在眼睛里流露出荒唐笑的情绪。的确如此,堂堂的一个侯爷府分家时却闹的如此鸡飞狗跳实在是斯文扫地,丢死人了。
“你别再烂好心了哦!”燕弘真一脸不放心地说道:“老姑婆以前那样苛待我,死后却要我出钱给她下葬,真是想想就憋屈!”
“好了!”苏慧娘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都多少日子了,你怎么还惦着这茬啊!”钱都花了,再想又有何用。
“再说我又不傻,老太太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咱们出些钱是应当的,但这不包括你大伯的那些外债!”这年头讲究的是负债子偿,不是父债侄偿,他们家没义务为大房还钱。
“不过话说回来。”苏慧娘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时候戚氏竟跟燕弘博站到一条阵线上了?”
“哼……慧姐姐不要小瞧那女人。”燕弘真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那女人惯会演戏,她要是想拉拢一个人,十之*都会成的。”
“哦?”苏慧娘似笑非笑地打趣道:“那她怎么就没把你拉拢成。”据苏慧娘所知当年燕弘真刚进侯府时,戚氏真是没少对他好的,让谁见了都会说一句慈母了。
“笑话,我这样聪明,岂会上了那女人的当。”燕弘真哼了一声,舌忝着脸对苏慧娘说道:“再说,我有慧姐姐就好了,才不稀罕那个虚伪的女人。”
“小七……”苏慧娘听到这话,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犹豫。“嗯?”“你、你该不会拿我当娘了吧!”
燕弘真大怒:“难不成我会抱着我娘滚床单?”苏慧娘面色霎时大红,心想,说的也是。
永平侯府的事情于他们这个小家来说本就是不怎么相干的事情,所以两人均把这事抛到脑后不再多想,如此,大概半个多月后,朱氏特意来了一趟,言语中表明,他们二房准备回老家去,不留在京城了,苏慧娘听后倒是很吃惊,不禁问了句为什么。
“唉!不瞒你说,我和我们家爷其实就是个乡下人,在京城这么多年虽说过的富贵吧,是这心里总不踏实。现在分家了,我们这一房也分得百十亩的土地,足够在老家当个地主了,我们一边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一边好好把春哥儿抚养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这辈子也就值了。”
苏慧娘细细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宇间虽留有一丝失落,但总的来说精神头还是很不错的,不由笑了笑,点头道:“这样也好,当个悠闲的田翁,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啊,我有时做梦还常常梦到在乡下的那些时候呢!”
“你这话跟我们家爷是想到一处去了。”朱氏大笑的说道:“自从决定回老家后,我们家爷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不瞒侄媳妇你说啊,你二叔这人吧,虽不会说话,但抡起种田那是一顶一的好手,旁人根本比不上……”苏慧娘笑着在那里听着朱氏一连串的话,当然,言谈间不免提到了大房和戚氏他们。
“于氏还不想搬呢!又是喝药又是上吊的,说除非自己死了,否则他们抬出去的只能是具尸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戚氏也是个狠的,当下就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五万两银子,说于氏他们要是愿意搬出去,就拿这些银子替他们还了大老爷外面欠的那些债。结果,大老爷二话没说,收拾了下东西就扯着老婆搬了出去。”朱氏砸吧了下嘴,也不知道是嘲讽啊还是讽刺的口气道:“侯府那边这些日子是没少折腾,大老爷这些年在院子里纳了不少美妾,这回竟一个都没带出去,结果戚氏做主,全都卖给了,你是没见着那鬼哭狼嚎的场面啊,真是吓死个人。”
苏慧娘心想,侯府现在恐怕连给下人月列的钱都没有了,哪里还会再养这些“闲人”自然是卖了了事啊。朱氏在这里呆到了午时后,方才告辞离开,苏慧娘看着她的背影,却感到了一种萧索的感觉。想当年,永平侯府何等气派又是何等富贵。是不过区区几年,竟然就落魄到了如此地步,想来怎不叫人心生感概。大瑞朝建立的时间毕竟还太短,这些突然从草根变成权贵的人家还并不明白,想要家族永远繁荣昌盛,光靠祖先的余荫是永远不够的,还是得后代出息,才能守的住这份富贵。
晚上的时候,燕弘真下差回来,洗漱过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苏慧娘主意到他似乎有些心,当下便问道:“怎么了?”燕弘真放下手中的碗筷,出乎意料的看了眼对面的缘姐儿,突然说道:“皇上有意让缘姐儿进宫陪伴公主殿下。”
苏慧娘听了这话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朱重国是个很奇葩的老人。自从当年吕氏生下小皇子后,他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自己雄风依旧的那个时候,开始频频宠幸后宫妃子,于是就像是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孩子开始从宫中冒了出来,先是进宫多年无所出的丽妃,成功生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然后是三个低品级的嫔妃,生了三位公主。
“陛下的意思是,公主们在宫中缺少玩伴,难免寂寞,便决定选些大臣家的女儿们充当玩伴,接到宫中一起教养,咱们家缘姐儿年龄正合适,所以……”所以就被朱重国无偿征招了。
“这怎么办!”苏慧娘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很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咱们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你心里头最清楚,让她进宫去,岂不是干等着她闯祸。”
“娘,您说什么呢!”在旁边一直听着的缘姐儿立即不愿意了,脸皮极厚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骄傲地说道:“您看天下有像我这么乖巧爱的孩子吗?还有爹……我真能进宫吗?宫里面还玩儿吗?”
燕弘真白了闺女一眼,没理她,反而转过头安慰地对妻子道:“慧姐姐你放心好了,缘姐儿年龄还小,就是有了什么不妥之处,大不了让皇上给送回来罢了,而且趁此机会让她进去磨磨性子变得乖巧一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讨厌!爹,人家本来就很乖巧的好不好!!!”苏慧娘听到这里也知道这事应该是不能改变的了,便止住了到口的担忧,无奈何的点点头。果不是如此,不过区区三天,宫里面就有人拿着圣旨来接人了。
苏慧娘早就一遍遍的交代过了女儿,是以此时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倒是缘姐儿没心没肺的,整个人兴奋开心的不行,最后也只是匆匆跟母亲拜别一下,就跟那放飞的小鸟似的,兴冲冲的上了马车。
“别担心。”一旁的燕弘真握了下妻子的手心,笑的好不“温柔。”太好了,那个烦人精终于不在家了,慧姐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嗯,是该xxx好呢?还是该ooo好呢?燕弘真在脑海里不住的想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深深觉得自己性福的日子就要来临了。然而,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骨感的,妻子在女儿进宫后,完全变的“没精打采”起来,任燕弘真怎么逗,都不能让她展露欢颜。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大概半个多月,直到一件事的生才算打破了她这幅样子。
“你说什么?”苏慧娘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齐梅梅,倒抽一口冷气地说道:“你、你要和离?”
齐梅梅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中没了往日的灵动,显得暮气沉沉。苏慧娘皱着眉头,尽量放柔了声音道:“为什么啊?梅梅,你现在眼瞅着就要临盆了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和离,是不是你夫君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听及夫君二字,齐梅梅冷笑一声,脸上闪过抹恨意:“我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会嫁给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道这里,她抬起手模了模自己已经八个月大小的肚子,突然泪流满面,哽咽道:“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挺好,后来他说自己在京城享福,母姐却还在家乡受苦他不配为人子的话,我心思一软便应了他把亲人都接过来,谁想到,他那母亲就是个山野泼妇,来的第一天就要我跪下给她洗脚,说什么在她家乡都是这个规矩,这还不算,打那以后,这老姑婆就处处难为我,还说什么身为媳妇子不能再去抛头露面,硬是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到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