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廊下的官员们一齐嘱目着大堂内,结果就看到神情萎顿的魏东亭和气着气得浑身哆嗦的陈文盛从里面走了出来。
望着颤颤巍巍走出大门的两个老官员,众官不由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金陇副将马国成,原顺天府尹隆科多上堂回话!”又是一声传话声,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马国成和隆科多。
几个一二品红顶戴的老武官开始说话了。
“国成、小多子呀,咱们可是刀枪里滚出来的,可别掉了份啊!”
“对!拿出点气势来.”
隆科多苦笑一声走了进去,马国成却是一声大吼,将顶带一取,挟在臂下,然后将辫子一甩,绕在颈间,大踏步向堂上走去。
众官员精神一振,兴奋起来,果然马国成一进去,就冲着田文镜一声大吼:“田文镜,我□□妈!你他妈一个监生出身被革职的七品官,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卫?你不是要讨债吗老子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嘛,老子这条命跟着万岁
爷已经死过几回了!”
马国成吼完将顶戴一扔,双手扒开衣服,□□的肩膀上、胸膛上横七竖八满是翻着红肉的伤疤,众书办一个个瞪大的眼睛,田文镜也沉默了紧紧愁眉。
户部大堂外的大坪内,那些武官们各个大声喝彩:“好!”
“谁在叫好”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众官员一齐回首,就看到四贝勒胤禛沉着脸从大门外走了进来,那些叫好的官员只好又把头纷纷低了下去。
见到四贝勒沉着脸进来,隆科多连忙驯良地低头垂着不出声,只是那马国成虽然也低下了头,但犹自横眉瞪眼望着地面,一副不服的样子。
胤禛扫了他一眼,冷笑:“亮伤疤?摆功劳?好哇,你亮吧,把你的伤疤全亮出
来,亮呀?”
马国成依旧一声不吭。
见他如此不驯,胤禛当即一拍公案:“来呀!把他的官服扒下来,让他
把伤疤亮个够!”
说完就有几名亲兵应声上前把马国成的上衣扒了下来,押着光着上身的马国成走了出去。
胤禛扫了一眼廊下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有抗旨闹事者,马国成就是榜样l”
如此一番敲山震虎,当众发落了一个马国成,其余的欠账官员见状立马息了声,不敢再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官员说话了:“四爷在上,臣有一事不明,想请四爷训示。”
“你说。”
“同样是欠了库款,为什么对我们追得这样紧而有些人的问都不问?
胤禛一愣:“谁的欠款没问你说清楚了。”
“黄体仁和肖国兴的欠款您为什么不问呢,四爷明鉴。您查一查,我们不过只欠了几千两,而他们却是欠了五十万两啊!”
一石投湖,涟漪四起。
话题转到黄体仁和肖国兴身上,户部欠债的官员好像捞到了一把救命稻草般,都纷纷抱怨,讽刺挖苦黄体仁和肖国兴的,吵吵嚷嚷,闹成一团。
黄体仁和肖国兴可坐不住了,铁青着一张脸,却是沉默不语。
听了这话,胤禛也沉下了脸。他心里很清楚,这官员是想把水搅浑,便严厉地说:“无论是一两还是一万两,只要是借了国库的银子,不管是谁,都得还钱!不管黄体仁和肖国兴借了过少,和其他的人一样也照此办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皆沉默了下来,只是那官员还是步步进逼:“四爷说得对。不管是一两还是一万两,只要是借了国库的银子,就必须的还。如果我也有皇阿哥撑腰,能替我还账,就算是借了五十万两,我也不愁了。”
此言一出黄体仁可真的急了,忽地跳了起来:“姓尤的,你把话说清楚,哪位阿哥帮我还账了?
那官员诡异地一笑:“哦,黄大人,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老想想,是不是为了买庄园,还是买花园什么用过的?而且我还记着这笔账呢,是硫庆宫的太监何柱儿,拿着太子的手谕来户部借的。”
“黄大人想想,有这回事儿没有。莫不成是何柱儿从中捣鬼了吗?”
这话一出口,下边又是一阵骚动。在场的官员们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又拉扯上了太子爷的头上,霎时间,户部一阵喊喊喳喳的乱成了一片。
胤禛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这官员指不定是几位阿哥中派来的,这话说得太厉害了!表面上看,滴水不露,没有一点冒犯太子的地方,可仔细一品,句句都安着钉子。
太子欠账不还,还怎么让官员们去还债;太子要不认账,放着何柱儿这个太监就是活证据,就要承担纵容家奴,违犯国法的罪。
不管落到哪头上,这奉了圣旨坐镇清理户部这差都不好办了,而太子要是一倒架儿,自个和十三弟只怕也落不着好,一想到这,胤禛只觉得一阵心火上冒,犹如烈焰撞怀。
“是谁在背后议论孤”就在这气氛最紧迫的时候,大门外传来男子威严的声音。众人皆是一怔,一齐回头望去,就见一身明黄的太子和九阿哥从众入让开的甬道中踱步而来。
胤镇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几步:“二哥……”
胤礽轻轻摆了摆手,然后走到廊上站住,回转身说道:“今日,九弟到孤的硫庆宫来了。不为别的,也是叫我归还国库的欠款。孤心里也一样,并不高兴,不过过后,孤想通了。”
“孤是太子,自然当以身作则。国库里这点钱,你也借我也借,又都不还,最后拿什么去开支?因此,孤今儿自个儿来了,来吧这钱给还上!”
说着,胤礽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胤禛:“老四,你看清了。正
宗大顺庄的汇票,凭票即兑白银五十万。如假**换!”
胤镇激动的从他手中接过银票:“二哥l”随后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胤禟,眸中闪过谢意,紫衣男子只是摇了摇头,回以一浅笑。
胤禛趁势站直身子面对众官,正颜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太子身为未来储君,今儿亲自到户部还钱来了。从今天起,以十日为限.所有的人都要把钱还清。十天不还……,我就叫顺天府和步军衙门抄家!”
户部内顿时鸦雀无声,众欠款官员一个个面面相觑,皆是看到对方懊丧、惶急的面孔l
转眼又过了七天,收缴秋赋的事总算是进展顺利,国库又渐渐充盈了起来。
太子带头还债,着实起了不小作用,众阿哥和官员们也纷纷效法,就算是魏东亭和、穆子煦这些老侍卫,虽然只还了一少部分,不过胤禟将此事禀告给康熙后,康熙也暗自从大内拿出了银子帮他们还上了。
只有十阿哥胤礻我在硬顶着,说是没钱,要等卖了东西再还,虽然小不顺利,但已无碍大局了。
八贝勒府,书房,胤禩拿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胤礻我:“十弟,你也别再坚持了,只有两天了,你还是把国库的银子还上吧!”
“我不还!”胤礻我瞟了眼桌上的银子,又推给了胤禩,气呼呼额坐在了另一边椅子上。
胤禩劝道:“如今太子带头还账,众阿哥都已经把钱还上了,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不光九弟的差事办不好,皇阿玛那边也会怪罪下来。”
胤礻我本还有所松动,可以听到最后一句话,却是更加生气了:“我就是不还,国库的银子就是皇阿玛的银子,儿子花老子的钱,为什么要还?”
“十弟,你这是什么歪理!”胤禩皱眉。
胤祯在一旁说道:“八哥,十哥这是再生九哥的气呢!”
一提到胤禟,胤礻我登时火冒三丈,嚷道:“我们和九哥是大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当初太子怎么对待八哥难道他忘了吗?如今他竟然帮太子还账,为什么把我老十扔在一旁不管?”
说道后面,胤礻我更是坐不住了,气的站了起来。
胤禩皱眉看了十四一眼,对胤礻我道:“九弟接这个差事不容易,我们不帮他也绝不能拉他的后腿,不管这么说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老十就不理解了,当初九哥为什么不听你的偏要接这个差事。让我还钱不是不可以,如果九哥来找我要,我老十二话不说就把钱换上,不然”
胤礻我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走了。
“八哥,你也别生气。九哥帮太子还钱,十哥这是在闹别扭呢!”
“你告诉他的?”胤禩喝了口茶望向十四,胤祯撇撇嘴:“不是我说的,大阿哥的人刚在户部闹事,九哥就带着太子到户部还钱去了,哪有那么快的?虽说太子是卖了通州花园还账,可是没有九哥的帮忙,也不可能一天就卖出去了。”
“八哥,你别说,不只老十心里不好受。九哥这么帮着太子,我心里也别扭。”
听了这话,胤禩登时觉得杯中的茶水没了滋味,他放下茶碗长长叹了口气,他的心里又何尝舒服呢,看着心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这种滋味,如针扎般,刺痛心扉。
本是想利用大阿哥的人将太子拖下水,可如今不光无功而返,就连自己的心也跟着莫名的疼痛起来。
小九,你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看随风摇晃的烛火,胤禩亲不自禁的轻声呢喃,他只觉一种寂寞萧瑟的滋味升起,悲伤四溢,记忆如旧,千回百转,却是暗自神伤。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洗脸的时候,爸爸突然说:“快看这田螺!爬得多高啊!”
我连忙把脸一擦,看完后一愣:“爸,这是蜗牛吧!”
老爸有些尴尬:“对,蜗牛,好强的生命力。”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把它摘下来,结果它又爬这么高,真是太顽强了。”
老爸你是有多无聊啊,于是鬼使神差的我说了句:“老爸,你太调皮了!”
然后老爸一晚上都没和我说话o(╯□╰)o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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