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通握着刀,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子,忍着点,三刀就好。”
“等等,老爷子。”我知道这三刀下去,我不死也残废。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更无他念,对这个什么西门恕,我心里充满了火气。此人不但傲慢无比,看起来也不讲任何道理,最令我愤怒的是,他对祖女乃女乃的不敬。
我对空喊道:“你叫西门恕是吧。你既然放下架子跟我这个小辈计较,我也有话要说上两句。我和秦老爷子来拜见你,你连个面都不露,是为无礼;我祖女乃女乃怎么说也那么大年纪了,你张口老太婆,闭口老太婆,是为无德;你对付我一个小辈还要加刑惩罚,是为无威;你身为通判,本应管理好辖区的事物,我调查鬼案,来请求你的帮助,你却不理不睬,导致我办不成案子,任凭凶手逍遥法外,是为无良。我说你是无礼、无德、无威、无良的恶鬼,你可承认?你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幽珊州的通判,我一定要去告你。”
“你……小崽子,居然……哈哈哈哈……”那声音说着说着竟兀自大笑起来,笑声尖利而阴森,在这空荡的大厅许久不散,听起来就像是整个屋子里挤满了阴魂。
秦通此时的手已经哆嗦得握不住刀了,我反而很淡定地接过他手中的刀。倒转刀身,喝道:“西门恕,你说,割哪里?老子送你。”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太尼玛牛了,那个气势,那个风范,一时间我都忘记自己是谁了。不过转眼我就有些后悔了,今天我是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吗?
秦通也被我唬住了,瞪着眼睛看着我,不知所措。
短时间的沉默,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我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身影忽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倒退了几步,看清了来人。此人一身黑衣,像是穿了一件斗篷,只不过这斗篷连他的头也包住了。他面色铁青,两只眼睛放着精光,但是此时此刻,他居然是一脸的笑意。
我想要动,可是却感觉身体已经僵住了。他围着我转了几圈,嘴里不住地嘟囔:“麻辣隔壁的,有意思。百来年都没人跟我这么说话了,还**的挺会用词儿。”
转着转着,他猛地顿住身形,指着我对秦通说道:“这小子,我喜欢,麻辣隔壁的,他归我了。”
我心里这个气,什么就归你了,你算老几啊?该不是要吃了我吧。
“你就是西门恕?”我拎着刀问道。
“啊,我就是西门恕。”那人点头,瞪着眼睛看着我,就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饿鬼看见了一桌丰盛的酒肉。
“那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归你了?”
“哈哈哈,小子,你是不是要查阅东西?告诉你,在这里我说了算,连阎王我都不怕。我要是不让你查,你还真就要白来,而且还得留下点什么再走。♀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西门恕说道。
“交易?什么交易?我没钱!刚才的马车钱还是秦老爷子给的呢。”
“呸,谁说要你的钱了。我的意思是,我看你小子挺投缘的,咱们结拜为兄弟,你在这里陪我一阵子,我这里的资料你随便查,这里的鬼差,你随便使唤,如何?”西门恕说完这番话,不光是我,连秦通都吃了一惊。
“结拜为兄弟?我和你?”我重复了一遍。
“怎么,你还不乐意?你可以问问秦通,这对你来说是不是个恩惠。”西门恕说道。
我看了一眼秦通,秦通赶忙把我拉到一边,说道:“你小子,这是个好事,你应承了。”
我回头看着西门恕:“好啊,拜就拜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小刀子!”西门恕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就冒出来一个小鬼,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且面目也不是那么太清晰,但是我越看他越像一个人,像铁子,没错,和顾仁铁长相居然一样,我心里奇怪,这顾仁铁是怎么了,死的几个人跟他长得差不多,说那肖橦跟他长的一样,我这到了地府,居然还能碰到和他长得一样的小鬼。
那小鬼走过来,施礼道:“通判大人。”
“准备个香案,我要结拜,哈哈哈。”西门恕大声说话,大口发笑,看起来性格十分开朗。
西门恕拉住我:“兄弟,我今年二百八十岁,你多大?”
“我?二十八。这……这不合适吧。”
“哈哈哈,我说合适就合适。好,那你是我兄弟,我是你大哥,过来。”西门恕领着我走到香案前,此时那个叫小刀子的小鬼已经点燃了三棵香。
经过一个结拜仪式,我和西门恕就算成了兄弟。说起来真是世事难料,还略显荒唐,但是这居然就是事实,刚才还剑拔弩张,现在就谈兄论弟了。
我问西门恕:“通判大人,你刚才说还要我陪你一段时间?”
“嘿,叫我什么?”西门恕一瞪眼睛。
“哦,大……大哥。”看着眼前这个二百多岁的鬼通判,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是,你留在我身边,咱们在一起亲近亲近。”
“大哥,这个暂时可不行,我急着回去破案,等我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一定回来看你。”从与西门恕短暂的交往当中,我初步认为他是一个比较豁达开朗的人,虽然面黑口毒,但是对自己人应该是一个比较讲义气,很容易相处的人。
“好,就这么办。你要查什么,找这个小刀子,他是我身边的一个随从。”
“那就麻烦大哥了。”
“别客气,小刀子,看见没,这是我兄弟秦路,他说话就是我说话,你都听他的,知道不?”西门恕对那小刀子指手画脚。
小刀子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我看着小刀子,若有所思。西门恕很奇怪:“你看着他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是吗?”西门恕说道:“这小刀子,别看他是个小鬼,但是他只有一魂一魄,所以看起来有些虚,大概二十多年前,我到阳间办事,看到他在街上游荡,居无定所,只有这一魂一魄又不能投胎,我就把他领了回来,在我身边做了个随从,问他叫什么也不说,我就给他取名小刀子了。”
“哦,小刀子,我想查阅一下民国时期的这里的人,能查到吗?”我问小刀子。
“可以的,秦大人。你把要的人和事告诉我,只要经过地府的,我们这里都有记录。”
“好,民国时期,曾经死过一个女子,叫苏沐然,还有个男的,叫肖橦,你帮我查查,看这个男的转生轮回没有?还有我想了解一下他和苏沐然之间的事,不知道他死后,地府有没有记录这些。”我很平淡地说起这件事。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提及苏沐然的名字的时候,小刀子的身体竟颤抖了一下,而我提到肖橦,他更是变得体若筛糠,比较模糊的脸上竟然显出凄然的神色。
西门恕也看出小刀子的变化,问道:“小刀子,你怎么了?”
“通判大人。”小刀子跪倒在地,凄然说道:“我……我就是秦大人问起的肖橦啊。”
“什么?你是肖橦?”我吃惊不小,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怎么会变成一魂一魄,肖橦的另外二魂六魄呢?”
小刀子说道:“我来了之后,也曾查过肖橦的转生记录,他就在我来到地府前不久投胎了,他本是二魂六魄不能转世,后来通判大人念他生前为人和善、多有善举,就在地府里找了个孤魂野鬼,抽取了一魂一魄配给他,才让肖橦顺利转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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