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4-28
密集的树叶将阳光阻挡在外,山风透过丛林从远处吹来,给人一丝森寒之气,偶尔传来几声兽鸣禽吠,更添得几分恐怖阴凉。
森林中,有一条林间古道延伸至森林深处,也不知这样走出去究竟有这漫长,或者是否有尽头。
这样的地方在平日里是极少有人行走的,因为这附近大山不断,与人隔绝,妖魔鬼怪也会选择这样的地方生存,或以捕获其它种类为生,或同类之间相互残杀。总之在这样的地方,只有不断的杀戮与掠夺。
森林中一块平地上,四下虽然是百年古木,但在附近数丈范围都是空旷之地,除了杂草众生,也并无什么其它林木。而这里,也是阳光唯一能照耀的地方。
而此时,这块平地上已经站立着许多人,并且都是黑衣人。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黑显得更加极致。每个黑衣人都被面纱遮挡着面容,除了那一双双阴锐的双眼,再看不清其它。
黑衣人分为四列站在道路两侧,也不知在这里究竟站了多久。在众人前方是一块平地,那里正站着几道人影。
蓝魅与银魂并肩立在两侧,在二人中间立着的是一名青衣男子,一身青衣长衫显得及其儒雅,腰间悬着透明古玉,那模样算不上有多俊逸,但五官轮廓分明,身姿修长尤是那眉宇,浓而不乱,仿若修成,闭着的双目似陷入沉思之中。模样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有七,但头发却是雪白的。
青衣男子负手而立,并未看身后这些人,但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在等人,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忽然,蓝魅秀眸闪过一抹惊喜,回头看着青衣男子,但青衣男子似乎早已察觉,依旧神色淡然。银魂见蓝衣女子如此惊喜的模样,倒开始有有些期待的盯着前方。
而在那丛林深处,只见一道人影缓缓飞来,他所过之处,树叶摇曳,鸟雀惊飞,带着一股强烈的冰冷之气,向着平地飞来。
“恭迎少尊。”那些黑衣人齐齐拜道,声音井然有序,震彻心扉。
银魂与蓝魅均是单腿跪地,恭敬拜礼。
来者,墨蓝长袍遮着他的身体,如墨染成的青丝随风轻轻飞舞,冷冽的气息将四下笼罩在一片冰冷之中。
脸上依然是那张面具,依然是那样淡漠冷酷的眼神,落地之时衣袍带来的风都是寒凉的。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阴鸷的双眸,冷峻的神情,任是连谁都不敢再看上一眼。
走过众人所跪拜的地方,墨袍男子径直来到蓝魅三人身前,蓝魅原本是很惊喜兴奋的,但此刻,却又变得极其庄重,低垂着头,以示恭迎。
墨袍男子走到三人跟前,目光只淡淡掠过蓝魅二人,最终落在了青衣男子身上,背负双手,“先下去吧。”
很随意的语气,却带着不能让人置疑的王者之气。
“是。”众人齐齐领命,语气还是那般一致,放佛根本就不是从几十个人口中所说出来的一样。
蓝魅与银魂起了身来,二人相视一眼,吩咐那些黑衣人在距此二十丈远的地方候命等待,自己则与银魂人齐齐离开了平地。
风,很暖和。空气中夹杂着野花淡淡的香气。
人,很安静,带着熟悉的陌生的距离,彼此一同站立在这平地之上。
不知那浴着阳光的心,是否会温暖。
青衣男子待众人都走远以后,这才缓缓睁开眼,苍白的面容,眼神空洞无力,侧目看了身旁之人一眼,虽然只有一眼,也让青衣男子看的入神。墨袍男子神色一敛,侧面淡淡看着青衣男子,“为何看的如此认真?”
闻言,青衣男子稍才回神,淡笑,“看你这面具是否得摘下来了。”
墨袍男子敛眉,眼神颇具肃冷,“与你我戴不戴面具有区别么?”
“可我却习惯你不戴面具的时候呢?”青衣男子半似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墨袍男子一笑,阴鸷的双眸只有淡漠,“可是这面具还得再一戴些日子,可能你会一直不习惯了,而我更害怕你会不习惯这张脸。”
青衣男子微怔,忽而调侃道,“公子苏不习惯的可非你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墨袍男子不语,抑或根本不需要言语。似乎对于眼前之人的调侃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而这自称公子苏的人,名字也就是如此,公子苏。
公子苏淡然看着前方,敛眉沉默片刻,这才问道,“你这次去玄月谷,神月镜应当已经现世了吧?”
墨袍男子道:“是虽然是,只可惜神月镜的灵力被封,即使现世了也无法将它带出来。这也是这此行动的失败。”
“灵力被封?”公子苏有些惊讶,“怎会有这种事情?”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一千年前神月镜的灵力就已经被封住,白帝之所以没有将神月镜带回天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墨袍男子敛眸淡淡看着前方,“只是看神月镜那模样应当是没办法完成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了,一个没有灵力的镜子根本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昨日去看了叱天兽,它也丝毫没有因为神月镜现世而有苏醒的迹象。”
公子苏脸色阴郁,“如此说来,那我们这次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你这次去玄月谷,不仅将行踪暴露,还让天界知道了你的存在,以后要想再做什么,可就有些困难了。”
“呵呵。”墨袍男子清冷一笑,笑的高深莫测,“并没有失败呢,至少让玄月谷得到一个教训了不是么,知道魔界已经开始来到人间,他们难道不会想办法将神月镜的灵力解开来对付魔界吗,况且七百年前的事澜歌早已在暗中查探,就算我们这次不去澜歌迟早也会查到我们的存在,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先现身来的更好。”
“那么你这次去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神月镜?”
墨黑的双眼,渐渐被阴厉冷漠所代替,墨袍男子并未回答,只淡然立在那里。
公子苏一笑,继而深深说道,“千夜,你是为了什么?”
千夜,这才是墨袍男子真正的名字。同时也是魔界少尊,魔界现在的统治者,那个早在一千五百年就被三界打入轮回之道的千夜,如今却是好好的活在这里。
千夜淡淡瞥了公子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得到神兵利器固然好,但是人心似乎更是重要,七百年前那场大战中遗留下的一些族类,我相信他们也会很想继续与天界为敌,况且三界想要得到神月镜的人那么多,我们也不急在最后出手的罢。”
公子苏眉头皱的更紧,“可这并非是你最初的想法。”
“想法是可以改变得到。”千夜幽幽说道,目光忽然变得淡若轻风,放佛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这世间连最珍贵的东西都能变,又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那双眼睛里,微微隐含了一丝恨意,加上浑身气质的融合,让他显得更加让人害怕。
公子苏凝视着身旁之人,似乎已经看淡了这些恨与仇,所以还能坦然看着。只是他并不想只谈这些过往的恩恩怨怨,但是又找不到彼此除了这个之外还能够谈论的。
公子苏眸光放远,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苦笑,“你还是这样,什么都不信。”
这一句淡淡的话,却让千夜神色微微一愣,一向没有情绪波动的他却也在开始回忆着什么。然而那也只不过是瞬间的失神,很久,他再次清冷一笑,“是么?”
是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信不信,真的并非言语就能道明的。
公子苏深深一叹并未回答,因为这个答案也不是他能够给的,“其实这世间还有另一种东西可以唤醒叱天兽。”
“关于神月镜与天元盘,我相信你已经知道。”公子苏凝重的说道,“神月镜已经现世,虽然灵力尚未开启,但是三大神器之间相互感应的能力却极强,一旦神月镜灵力开启,我不能保证天元盘也不会随之重现,但是到那时我们再去寻找也就晚了,这两件上谷神器,若是只能得取一样的话,那么我们只需要天元盘。虽然三大神器能毁灭三界,逆改天命,但是我们的目的却不是如此。”
天元盘原本是魔界天魔之物,魔界自然是只需要依靠它便能重整魔界,与天界相等。
“所以呢?”千夜淡淡问着,公子苏所说的目的不是如此,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笑。
“所以……”公子苏无奈,“只要你能成为这世间最强之人,那就无人能够再伤害你,如此我也就安心了。天元盘有着天魔当年注入的神力,只要能够在大阿山风神族找到你母亲被封印的魂魄,依借天元盘的神力,她也许还能复活。”
千夜怔然,公子苏却不曾给他说话的机会,“这是我这一千多年来唯一活下去的理由,虽然我也想自己亲自去救你母亲,但是……我现在这身子,你觉得还有可能去的了大阿山么?”
无奈,自责,当一个人知道希望,却无力去达成,那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千夜深深看了公子苏一眼,抛去那些恩恩怨怨,他是钦佩以及感激这个人的。“母亲我会自己去救,仇我也会自己去报,你只管好好活着,将自己身子养着,待过些时日天界还生花便开了,待那时我会亲自去为你取来。”
无奈摇头,公子苏深深一笑,“那你要快点,因为……我怕等不到还生花开的时候。”
千夜神色渐渐变暖,公子苏却是摇头轻叹,他似乎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的身体。抬头望着阳光斜射在树叶上泛发的光亮,那是一种生命力的象征,当一个生命垂危之人还有未完成的心愿,那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
千夜不曾再说什么,也许说太多都会显得苍白可笑,在这个世界,言语虽能安慰人,却不能解决事情根本,所以他不想说什么话来安慰,因为眼前这个人根本不需安慰,他自己都活过了一千多年,又怎会需要别人短短的几句话。
有时,人那颗痛苦复杂的心,能解救的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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