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场回来的多尔衮明显比之前更加沉稳,虽然他告诉我他只是在后方看着父兄在战场上拼杀,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那种热些沸腾的感觉。♀他是一只鹰,终究有一天会展翅翱翔在天际的,只是欠缺一个时机而已。
“格格,音尼雅格格来了。”海兰进屋福身行礼,我连忙放下正在抄写的《三国演义》,看着音尼雅进屋。音尼雅依旧是一身男装,干净利索。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在哲哲生产那日,跟着那位军医来的小孩子,后来她随着梁青军医来为哲哲请脉,久而久之也就熟识了,我还会跟着她一起跟梁青军医学些医术,不过我天生对草药不感冒,就连在蒙古在牲畜治病,都是让苏赫巴鲁大叔帮我分配的草药,所以我除了帮梁青军医抄抄账目,整理一下药量的分管,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音尼雅。”我看着音尼雅进屋,亲自给她倒水递给她。
“赛马去吧,整日里除了帮师傅整理草药,闷都闷死了。”音尼雅往炕上一座,嘟着粉女敕的双唇。音尼雅是伊尔根觉罗将军家的小女儿,家里有两个哥哥,可是音尼雅觉得凭什么女儿家就得嫁人伺候丈夫,她偏不干,便跟了梁青军医学医术,说是士兵再厉害又如何,总的生病受伤吧,所以她对现在学医,到是很得意。
“赛马?好啊。这两日也不算太热,刚好去郊游。”我很喜欢音尼雅的提议,连忙唤来海兰跟托娅,让他们一个去找多尔衮和多铎,一个去准备郊游用的点心,想到许久没有跟哈云珠一起玩耍了,自己便和音尼雅一起去找哈云珠。
城外的山岗上,我和多尔衮丢下众人,独自走在山林里,看着那透过郁郁葱葱的白桦林的阳光,星星点点,格外的的清晰。突然,多尔衮停下脚步,伸手抓起我胸前的坠子,直剌剌的看着我: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赶明儿个我送你一个坠子,把这个扔了。”
“扔了就可惜了,不如拿去卖了吧。”我笑着,当着多尔衮的面,取下那玛瑙坠子,塞到他手里:“我知道这能卖不少钱,你可不许骗我。”
多尔衮捏着手里的坠子,嘴角勾起一抹暖笑,伸手揉揉我的脑袋,却看见他眼神一凛,我转身,看着身后站着满脸怒气的多铎,手里捏着枯树枝,直愣愣的看着我:
“哥,乌伦珠。”
“多铎。♀”多尔衮叫了一声,绕过我走向多铎,转头看着我:“乌伦珠,你先去跟音尼雅一起,我有话跟多铎说。”
我看着他们兄弟俩,点点头,往回走去。对于多尔衮想要娶我的事,多铎一直有心结,这些事我不好解释,我相信多尔衮的能力,他一定能解开多铎的心结的。我拍拍手掌,大步离开。
“乌伦珠,刚才看到十五阿哥过去了,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见我一个人回来的音尼雅,瞟了眼我身后,抓着我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只说是兄弟俩之间的私事,不好过问,就回来了。
明明当时是正午,可是他们兄弟两个却在太阳偏西的时候才回来,而且多尔衮是满脸得意,多铎满脸沮丧,但是眼神却还跟多年前一样,对他哥哥有着无比的信任。
只因阿巴亥知道今日出游之事,所以特地在马车进城的时候差人将我们接进宫去,虽不明其意,但还是跟着他们去了汗王宫。苏吉娜说今日努尔哈赤在德因泽那里,不过来了,阿巴亥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去了西屋,说我今晚留在宫里。
“眼见着都六月末了,大汗的病还是不见起色,真是操碎了心。”晚饭后,阿巴亥让我随她在院子里闲逛着,身旁除了我,便再无其他人伺候着。我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着。
“大汗洪福齐天,只要好生将养,自会好的。”我轻声说道,以宽慰阿巴亥的心。她无奈的笑着,走上八角亭坐下,看着被这惨淡灯光照射的院子,叹了口气,拉着我在她面前坐下:
“别怪我心狠,我知你懂事,你也知道如何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只是我不愿我的儿子们为了你心存芥蒂。”阿巴亥伸手捋捋我的发丝,卸下了往日的高傲端庄,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女人。她收回手,取下手腕上的镯子,戴到我手上,我倍感大惊,手腕子上的玉镯还有她淡淡的体温。
“大福晋……”
“拿着,这算是做额涅的一点心意。”
看着阿巴亥一副认真的模样,我只好点点头,伸手抚上手腕上的镯子,心里却像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一般,不知道阿巴亥此意何为,她是个极有城府的女人,她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都是有目的的,可是这一次,她又在为什么做打算呢?
推开了西屋的门,里面漆黑一片,托娅这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屋子里连灯都不点,我模索着进屋,却在靠近炕的时候屋子里亮起了灯,我惊讶的看着多铎坐在北炕上,面无表情的将火折子收起来,转头看着我。♀
“额涅都说了什么?”
我有些诧异多铎现在的表情,质疑的看着他。他伸手模模额头起身走到我身边,目不斜视的看着我:“托娅被我支走了,有什么话我们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哥的。”
我没有想到多铎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向前一步,伸手托住我的后脑印上他的唇。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我用力将他推开,用力的擦着嘴:“你这家伙干什么啊你!”
“为什么……明明是你说过要等我长大娶你的,可为什么如今什么都变了!说话不算数!乌伦珠,我还能再信你吗?”多铎紧紧在抓着我的肩膀,怒视着我,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伤痛:“乌伦珠……我是真的想娶你……”
“多铎,你听我说……”
“不必解释了,我已经答应过我哥,不会再提娶你这件事,我会把它忘了,乌伦珠,我也会把你忘了。”多铎放开我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
我似乎忘记多铎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在这个时空里,即使不懂爱情,也知道了男女之事,所以我忘记了多铎已经长大了,已经知道了男女之事……
秋七月。努尔哈赤病情加重,诸子贝勒皆劝其休养生息。努尔哈赤思索罢,将朝政事务交由四大贝勒与诸位大臣共同商议抉择。七月二十三日,努尔哈赤便率领两黄旗的亲信前往清河汤泉疗养。
自努尔哈赤离宫后,四贝勒府异常繁忙,一些八旗高官和一些小贝勒们也往四贝勒府去的勤,不过在特殊时期,也不怕人非议了,若时在多年以前,他们肯定会避而远之。
汗王宫内,因为阿巴亥最近几日都会叫我进宫陪着她,所以遇见多尔衮的机会也就很多,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你这几日在八哥府上,可有见着一些人前往八哥府上?”八角亭里,多尔衮为我嗑这松子,然后抬头看着我。我侧头,看着多尔衮的眼神,不明其意的点点头:
“有啊,像三大贝勒,还有一些我不常见的人,怎么了?”
“果然如此,他们等得不耐烦了。”多尔衮将松子放到我的手上,微微的蹙起眉头:“果然……我们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
“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好奇多尔衮的表现,怎么听到有人去皇太极的府上,他便是这副模样了呢。多尔衮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抓着我的手缓缓道:
“阿玛病重,这是八旗上下最为关注的事,一则,不知阿玛身子何时才好,二来不知阿玛身子不好谁会是继承人。”多尔衮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乌伦珠,你说,阿玛如果想安心养身子,会选谁做储君呢?”
“我?我怎么知道啊。”看着多尔衮的表情,我有些不知所措,他说的这些问题我根本没有想过,我要如何回答他呢,而且我根本不懂这些立储不立储,所以问我也是白问,不过我却知道这将来大金的天下却是皇太极做主。
“猜一猜嘛,我又不告诉别人,这是咱们之间的私密话,而且我从来不跟别人讨论这个的哦。”多尔衮捏捏我的鼻头,势必要我猜出个一二三来,可是即使我知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啊。
“我……我猜……四贝勒。”我思索片刻,抬头看着多尔衮,只见他眉头微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又随即堆上笑脸,转过头去嗑松子:
“为什么。”
“你不是要我猜嘛,我只是随便乱猜,哪有原因啊。多尔衮,你怎么了?”我听出了他语气的不悦,也不知是哪里说的不对,所以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
“不知道原因吗?那我告诉你原因。八哥智勇双全,机警聪睿,善用权术,又有卓越的军功,自迁都辽阳之后,阿玛对八哥又宠爱有加,军中朝中许多政务都交由八哥打理,跟着八哥学习政务的这些年,我多少也知道些,舒尔哈齐额其克的儿子济尔哈朗,二哥代善的儿子岳托,还有斋桑古哥哥和德各类哥哥,以及额尔德尼,乌尔古岱都跟八哥的关系密切。”多尔衮看着我,眼神犹如大海一般深不见底,宁静的表面掩盖着那深处的波涛汹涌,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八哥已是如此,我一个连军功都不曾建立半分的毛头小子,要如何跟他争,又如何跟其他几位哥哥争呢。”
我看着他紧捏的拳头,心中大惊,心口一阵抽痛:“多尔衮……你……你想做大汗?”
他看着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我想做大汗,我想像阿玛那样,驰骋沙场,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大金的巴图鲁,想把大金变得更强!乌伦珠,我要你做大金的大福晋,你敢吗?”他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个时期的男人,若说是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多尔衮才十三岁,他不禁有野心,还有洞察一切的能力,他不仅能洞察一切,还能将那一切掩饰的极好,可见城府之深。我虽是穿越过来的,年纪阅历也可以说是那个年纪应该有的,可是面对着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多尔衮,我不得不感到羞愧。
如果当时在澳大利亚的时候,有多尔衮一半的智谋,一半的城府,是不是结局又不一样了呢?
“我不敢,因为我怕……”我看着多尔衮缓缓道。是的,我怕,我没有多尔衮的城府,没有多尔衮的智谋,我要如何在这些女人中活下来,而且还要做大福晋。
“有我在,别怕!”他抓着我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可是……如果我当不上大汗,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看着如此认真的他,想着他今日在我面前的一片肺腑之言,我应该知道他没有拿我当外人,我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他吧。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我不会看不起你的,相信我,如同我相信你一样,做不成大汗,并不是断了你其他的出路啊。”
他这才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深邃的双眸直剌剌的瞧着我,伸手将我拥进怀里:“我信你,如同你信我一般。”
我靠在他的肩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呼吸。也许是上天不公,给了多尔衮足够的智谋,足够的城府,却没有给他一个跟他哥哥一样的年纪,如果他与皇太极一般大,有军功,有城府,有势力,如果那样,历史又会改写呢?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而最伤人的,也就是如果。
八月初七,努尔哈赤深感身子不适,又惦念朝中之事,便决定回来沈阳,随行军医建议,陆路颠簸,对努尔哈赤的身子不利,不如改走水路。八月十一,努尔哈赤便率领两黄旗亲卫乘舟,顺太子河而下,然而不知何故,龙舟行至靉鸡堡时,便差人回来沈阳,接了大福晋阿巴亥前去。
阿巴亥听闻努尔哈赤身子不适,忧思过度,在前往的靉鸡堡的时,特地叫我随行。
龙舟安静的停在靉鸡堡的渡口,两黄旗的士兵将龙舟围住,见我们前来,连忙行礼,将阿巴亥迎上龙舟。到甲板上迎接阿巴亥的除了几名亲信之外,还有就是随行的军医。因为跟阿巴亥前来靉鸡堡除了多尔衮,并无外人知道,所以我特地换上了包衣的服饰,可是当我跟着阿巴亥进入船舱时,我仿佛看到了那名军医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我原本以为是因为秋天,天气渐冷的缘故,也就没有再做他想。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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