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多尔衮很喜欢八阿哥,就连送给八阿哥的项圈上缀着的玉石都是最好的。晚上哄睡了八阿哥,我却聊无睡意了,披了斗篷便出去走走,这入了秋的夜晚,可真是凉啊。
却不料远处的八角凉亭里,哲哲和布木布泰也在,虽然不想见到她们,但是既然来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朝着哲哲行礼。
“哈日珠拉,好像咱们姑侄许久没有这样坐着说话了。”哲哲拉着我的手,含笑着说道,为我斟上一杯热茶:“如今你有了八阿哥,布木布泰若是再为皇上添位阿哥,咱们科尔沁在大清的地位可就算是巩固了。”
“姑姑,即便是我不为皇上添位阿哥,咱们科尔沁的地位不也稳固了么,皇上喜爱姐姐,同样也重视八阿哥,这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有意立八阿哥为储君呢。”布木布泰含笑说着,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很是不友善。
“妹妹这话似乎是在吃醋啊,这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得让人家笑话不是。”我笑着说道。布木布泰越是这样说,我就得越小心的提防着她,即便是她现在不会对我孩子下手,也保不齐她日后不会。
“你们姊妹两个可不要这样唇枪舌战让人笑话了,这八阿哥是皇上孩子,布木布泰你怀的同样是皇上的子嗣,还都是咱们科尔沁的孩子,姑姑身为皇后,却也是你们的姑姑,我也会尽力护着两个孩子周全的。”哲哲似乎察觉到了我与布木布泰之间的关系不善,连忙出声阻止着。
我掩唇觉得有些好笑,当初就连我嫁给皇太极她都极不情愿似得,如今她竟然会说她是我的姑姑,会尽力护着八阿哥的周全,还真是不能让人相信。
翌日。
午时刚过,这宫内就吵闹开来,我见这外头乱作一团,忙让济兰出去瞧瞧,这济兰回来时脸色异常是难看,直说是这御医们全都进宫了,待问起缘由时才知晓布木布泰月复痛难忍,只怕是保不住这孩子了。
我心里头一惊,这布木布泰月复中的孩子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说保不住呢?我将怀中的八阿哥放到悠车里,忙带着济兰前往了永福宫。前脚刚刚步入永福宫,这身后便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永福宫的里连忙朝着皇太极行礼,这皇太极也管不了许多,径直走进了布木布泰的暖阁。
进到明间,见到巴德玛与娜木钟也在,哲哲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见到我来时,不由分说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脸上瞬间便是火辣辣的疼,我不解的看着哲哲,心中满是疑惑:
“姑姑,为什么……”
“她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去害她月复中的孩子!”哲哲怒视着我,语气中尽是责骂,这时,娜木钟上前一把将我护住,劝解道:
“皇后娘娘,事还不曾查清楚,万一这事是冤枉了宸妃,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好。”
“我冤不冤枉她,她自己心里清楚。”哲哲冷哼一声,便在炕上做些,置于膝上的手紧握成拳,看得出来她似乎很生气。我本想上前去询问她为何无故打我,却被娜木钟拦下,为我讲清了缘由。
午时,永福宫的宫女前往厨房为布木布泰端补汤,却不料跟我宫里的宫人拌了几句嘴,随后,这布木布泰喝了补汤后便月复痛难忍,这宫人就说恐怕我宫里的人起了小心眼报复,而娜木钟告诉我说这宫人说,是我小心眼,怕庄妃生下阿哥来分了八阿哥的宠,边想下药害了布木布泰的孩子,这也难怪哲哲会生气了,布木布泰是她的侄女儿,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姑姑,你当真以为布木布泰喝的汤里面是我下药了么?”我撇开娜木钟,站在了哲哲的面前,理直气壮的问着她。哲哲怒视着我,冷哼一声:
“下没下药,你自个儿心里头清楚,哈日珠拉,即便是布木布泰生下阿哥,这八阿哥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你如何要这样做!当真是错看了你,竟然不知道你是如此的蛇蝎心肠!”哲哲的语气中尽是责备,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似乎她就认定了这事是我做的。
“既然皇后娘娘说布木布泰补汤里的药是我下的,那么证据呢?皇后娘娘凭什么就认为这药是我下的,说不定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人故意栽赃。”我冷哼一声,环视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此时,皇太极从暖阁内走出来,见到屋内的情形,走到我身边拉着我都南炕上坐下,缓缓道:“这布木布泰的孩子保住了,不过是她吃坏东西罢了,哲哲怎么能如此大惊小怪。”
“皇上,这布木布泰怎么会是吃坏东西了?”哲哲看着皇太极,明显是质疑着皇太极的话,皇太极面色一凛,直剌剌的看着哲哲:
“哈日珠拉是我的女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今日的事就此作罢,哲哲你好生照看着布木布泰才是最要紧的。”
哲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再转头看看皇太极,连忙蹲身行礼:“皇上此言,明显是偏袒宸妃,若是这宸妃当真没有下药,何不查查清楚,以免冤枉了宸妃。”
皇太极双拳紧握,怒视着哲哲,我连忙握住皇太极的手,轻声道:“皇上若是真的为我好,便不要急着为我开月兑,既然皇上相信哈日珠拉不曾下药,不如就彻查此事,以免让皇上背负偏袒之名,若是此事不彻查清楚,只怕是日后谁再有个月复痛之类的,岂不都是哈日珠拉所为了么。”
皇太极侧首看着我,伸手捋捋我的鬓角,满脸的凝重:“朕信你,若是让朕知道是谁想借此陷害你,朕定不饶她!”
说罢,皇太极忙吩咐人去将今日午时在厨房里的包衣奴才们全部叫到了永福宫,他要亲审此事庄妃被下药一事。娜木钟拉着我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皇太极的身旁便是坐着哲哲,然后等着和吉里将那些奴才带来。
不多时,这和吉里便将午时在厨房里的六名包衣奴才带到了永福宫,她们一致垂首伏地,直到皇太极吩咐她们抬头时,她们才抬起头来。这六名包衣奴才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是我宫里的一个叫小茹的汉人丫头,另一个是永福宫叫哈季兰的奴才,剩下的几位眼熟,却叫不出来名字。
“说说吧,到底所谓何事。”皇太极冷峻的脸上寒气渗人,刚以开口,几名丫头连忙再次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乌兰!皇上问话呢!”见无人开口,这娜木钟忙出声,这跪在末尾的丫头连忙抬头看着娜木钟,随即望向皇太极,再垂首:
“启禀皇上,奴才……奴才午时正为贵妃娘娘做点心,宸妃娘娘宫里的小茹在为宸妃娘娘熬小米粥,后来庄妃娘娘宫里的哈季兰来了,说是为庄妃娘娘熬汤,可炉灶不够用,见宸妃娘娘的小米粥快好了,便让小茹拿开,小茹不让,说宸妃娘娘身子不好,小米粥一定得熬到一定火候才行,谁料这哈季兰便将熬着小米粥的砂锅扔到了地上,那滚烫的小米粥还……还烫伤了小茹的小腿呢。”乌兰颤颤抖抖的说着,一直垂首不敢看着皇太极。
我看着小茹,忙将她拉起来,蹲身在她的面前,撩起她的裙袍,她右腿的库管高高绾起,红红的小腿上有一片晶莹的水泡,看的我是胆战心惊的,眼泪也不知觉的涌上眼眶,即便是这样她刚才还规规矩矩的跪着,真是难为她了。我连忙向皇太极请求,让在此为庄妃诊脉的御医为小茹疗伤。
“那庄妃月复痛又是怎么回事!”皇太极冷声问道。
“是……是奴才为庄妃娘娘熬上补汤后,便回宫里伺候着主子,谁知奴才再去厨房拿补汤的时候,见砂锅的盖子被人揭开过,奴才问她们时,她们都不说实话……”这哈季兰的声音颤抖的很是厉害。
“皇上,皇后娘娘,哈季兰根本不曾问过,她见盖子揭开过,便认为是小茹动过了手脚,扯过小茹的衣裳就打她,还说什么宸妃娘娘即使再金贵,现在是庄妃娘娘怀着阿哥,她还说这八阿哥被皇上这样宠着,只怕是人小福薄,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恩惠。”乌兰连忙告着哈季兰在状,即便是哈季兰再说着没有这样说过,可是乌兰这么一说,再加上还有其他的奴才附和,这大家便都信了。
皇太极气的一脚将跪在面前的哈季兰踢翻在地,怒视着她:“你这目中无主的奴才,八阿哥好歹也是你的主子,你这样诅咒居心何在!来人,给朕拖出去砍了她的脑袋!”皇太极此言一出,侯在门外的侍卫们便进到屋内,拖着哈季兰就往外走,这布木布泰由苏墨儿搀扶着从暖阁里出来,跪在了皇太极的面前,苍白的脸上隐约可见几行泪痕。
“皇上莫气,是这奴才得罪了姐姐,是奴才管教无方,您惩罚奴才便是,可别动了怒,伤了身。”
哲哲看着此时的布木布泰,连忙将她搀起来,布木布泰转头看着哲哲,眼泪滑落眼眶,柔声道:“姑姑,确实是布木布泰吃坏了东西,是布木布泰一时失察无信这奴才的话,还请姑姑不要怪罪姐姐,此事与姐姐无关。”
“你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这外头的事交由我与皇上来处理便是。”哲哲安抚着布木布泰,吩咐呼吉雅同苏墨儿一同将布木布泰搀回暖阁。
我看着她们姑侄情深的模样,不自觉的有些好笑,见此事已经解决,便朝皇太极行礼,以八阿哥为由离开了永福宫。
虽然皇太极也跟着来了关雎宫,可我却连忙让人关了门,不让他进屋。我的心里很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梳理才是。我怀里抱着八阿哥,只有抱着他,我才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手指划过他娇女敕的脸蛋,他便咧开嘴冲我笑,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回应着我。
“主子。”哈达齐领着女乃娘进屋,朝着我行礼,我看了一眼女乃娘,罢手示意她离去,我的孩子,自然得由我喂养才是。
看着吃饱喝足的八阿哥躺在我的怀里,乖乖的玩着拨浪鼓,我那混乱的心也就不再混乱了,此刻的我只想好好的护着我的孩子,孩子的平安快乐,便是我最大的安慰。
“娘娘,这哈季兰也太胆大妄为了,诅咒八阿哥,活该她丢了命。”济兰伺候着我卸下妆容时,不禁啐了一口,我浅浅一笑,转头看着身后满脸怨毒的济兰,笑道:
“你当真就以为乌兰说的话是真的?”
“难道是假的么?不是旁人都说乌兰说的是真的么?”
我浅浅一笑,恐怕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哈季兰没有说假话,砂锅的盖子被揭开过,可乌兰却没说是谁揭开的盖子,哈季兰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怕是这其中还有旁人挑唆,而挑唆的人无疑就是乌兰,指使她这样做的人,恐怕就是娜木钟了吧。
她想让人以为是我除掉布木布泰月复中的孩子,从而让我与哲哲布木布泰之间的关系再度破裂,说不定为此我还会失宠,而且她就连皇太极会偏袒我也算到了,故而才让乌兰将所有脏水泼到哈季兰的身上,从而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与布木布泰姊妹争宠而耍的手段,无论这两招的哪一招对她来说都没有坏处。
这娜木钟看似不争宠,却是以不争为争,还真是不能只是提防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