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麦芽的思想跟这个时空的少女本来就不一样,再说也没有啥过分的举动,这些小亲亲,小拉手,在那个时空,连小学生都敢做了。
而李元青再怎么说,也是个青春火力正旺盛的男孩,内心的小萌动咋会没有呢!
但他自制力很好,顶多也就是像今天这样,偷偷的亲她一下,已算是在婚前最胆大的行为了。
麦芽红着脸垂下头,满脸的羞涩,是对李元青最好的回应。虽然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可是面对她喜欢的男人,要是不害羞,那才叫奇怪呢!
冬生一头闯进来,看他俩都愣在那,“饭好了没?你俩傻站着干嘛呢!”
李元青赶快端着菜碗转回身,侧身从冬生身边绕过去了。
“哎?他怎么了?”冬生瞧他走的那样快,倒叫他纳闷了。
麦芽好笑的把切好的咸肉端给他,“他也饿了,也急着吃饭,快些菜端去,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冬生还是有些纳闷,不过这会肚子饿的咕咕叫,也顾不上追问许多。
晚上的菜色,虽然不多,但份量很足,足够他们几个人吃的,看着桌上还有凉拌菜,李氏还带了坛米酒来,这是县城酒坊新出来的酒种。可能是受了水果酒的影响,也开始尝试新花样了。
农家灶酿出的米酒香醇,酒精度不高,喝着不上头。
李元青没有喝,他一向不爱喝酒,他拿着酒瓶,给田氏他们每人倒了一杯,也给麦芽倒了些,“米酒喝没事,不会醉。”
麦芽端起杯子,放在鼻间深深吸了下,的确很香,有点像酒糟的味道,她小小的尝了一口,有些酸甜,酒味却不浓。
田氏一口就灌下一杯,完了之后咂咂嘴,回味道:“这酒跟咱们酿的水果酒味道差不多,就是酒糟味重了些,不如水果酒的清香呢!”
麦芽边给他们舀菜,边笑着说道:“等到咱们种下的果树挂了果,咱们村的水果酒,绝对也是独一份的招牌,到那时,咱也给它起个名,比如叫个果香园啥的,就跟咱家的卤菜一样,打了名气出去,以后人家再来买,就只认这个牌子,而且咱可以指定,就让四方货栈去卖,这样一为,就算有人想假冒,想做出水果酒,也做不成榆树村的水果酒。”
李氏笑道:“麦芽说的好,我就等着看咱们村遍地果树的那一天,你们想想啊,到了春天,满山满地的梨花,杏花,桃花,那简直跟画里的地方一样,要是能在这样的地方活到老,一辈子也值了。”
田氏极是赞同她的话,“亲家啊,你说的可真是太对了,咱以后埋的地方也要用桃树围着,要不这样吧,咱不是还剩些树苗没栽完吗?干脆栽到村里的坟地边上,栽上一圈,那景以后肯定好看死了。”
李氏被她的提议,带的一阵惊喜,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激动,一副恨不得现在就要去栽的模样,“好好,明儿我也帮你去栽,我要在我们老李家的坟地边上种上一棵大槐树,听说槐树长到一百年以上,就有灵性了,等我死了之后,我就到在那槐树底下修行,就跟故事里说的那样,说不定修上个几百年,我就成神仙了呢!”
田氏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麦芽听着她俩讲的,只觉得越讲越离谱,“嗳哟,百年之后的事情,现在拿来说干啥,现在只要把咱眼前的日子过好就得了,你们俩也没唠叨了,快些把饭吃了,早点洗洗睡吧,忙一天了,也不嫌累!”
田氏点了下她的额闲,故作生气道:“现在就嫌你娘啰嗦啦!臭丫头!”
李氏直摆手,“都赶紧吃饭,今儿这萝卜炖的不错,味道足着呢!”
吃过饭,田氏站起来要去洗碗的,李氏急忙拉住她,也瞪了眼冬生,这两个立马明白过来。
冬生故意清清嗓子,一派正经的吩咐李元青帮着麦芽收碗洗碗,他们几个就在堂屋说说话。
李元青自然是没二话,麦芽却是佯怒瞪了哥哥一眼。
进了厨房,李元青就把她拉到一边,不让她再沾大锅里的洗碗水,“你就在边上站着,我洗的很快,一会就完了。”说着,他又到院里打了桶干净的水拎进来。
他都这样讲了,麦芽便乐呵呵的跑到锅洞后面坐着,偶尔透过铜台的缝隙看他。
李元青干事情麻溜的快,倒水,洗碗,清碗,等收拾好了碗筷,还把厨房清理干净,垃圾也一并丢到外面,顺手还把洗锅剩下的刷锅水倒了。现在还没喂猪,这水用不上,留着还容易招来老鼠。
想到老鼠,就叫麦芽想起她家的大南瓜,这小东西春天一到,就跟掉了魂似的,整天就待在村子里转悠,连饭点都不回来,整个就一野猫。
大黑就乖多了,李元青给它弄了些饭跟肉汤,它就趴在厨房里柴草堆边上吃它的饭。
天气渐暖,早晚却还是挺凉的,她还穿着小棉袄,可李元青就早就月兑了棉背心,只穿着单衣,稍稍厚一点的卦子而已。
麦芽瞧着他的衣服,好奇的盯着他瞧,忍不住问他道:“元青哥,你穿成这样,不冷吗?我穿着袄子都还冷的很呢!”
李元青从忙碌中抬起头来,朝她温暖的笑了笑,“不会,晚上睡觉还会出汗呢!”他卷起的半截袖子,露出古铜色的肤色,那是最健康的小麦色,随着他的运作,他胳膊上的肌肉也滚动着。
麦芽一时没查觉竟然看的出神,等到回过神来时,是李元青在叫她,原来他已经将厨房收拾好了,叫她出去呢!
出了厨房,看着外面夜色美的很,月亮斜挂在天边,天上布满了亮闪闪的星星,这样美好的夜晚,不出去散散步,岂不是辜负吗?
“咱们出去散步吧,我刚刚吃的好饱,这会肚子撑的很,出去走走再回来睡觉,也不晚,”麦芽笑眯眯的跟他提议道。
李元青只犹豫了几秒钟,便道:“那去跟他们讲一声,咱们也不走远,就在小溪沟边上转转。”
“嗯!”
田氏有些惊讶,可又一想,跟着李元青出去,她有啥不放心的,只叮嘱他们不要走远,因为后山还有野兽啥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得到他们的同意,麦芽就是跟李元青出去约会,也心安了。
打开门,外面夜色正浓,远处的山林之间,偶尔还有几声迷路的鸟叫声。
今晚有月色很亮,隐约还能看见脚下的路。
打从出门起,李元青就拉着她的手,两人走的很近,肩靠着肩,并肩往前走着。
麦芽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而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好笑,“你说,这会村里不会有人出来吧,要是被人瞧见了,咱们该咋说?”说话的时候,他们一块往小溪沟边上走去了。
“应该不会,要真被人撞上,就说咱们去看林大姑,或者干脆不说话,躲到草丛里,”李元青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只剩他们两人,加上空旷的环境,他的声音更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
麦芽呵呵的笑了,“咱们又没做啥亏心事,干嘛要躲起来,又不怕人抓到啥把柄!”
李元青也轻声笑了,浑厚的声音震动着他的胸膛,麦芽听着听着就有些醉了,半依靠着他,最后干脆抱着他的胳膊,被他拖着走。
黑暗中,李元青微挑眉,“是不是累了?要不我背着你吧!”说着,就要蹲子,作势要背她。
“不是啦,我不是累,”麦芽赶忙把他拉起来,“我就是想靠着你嘛!”
她这话有些撒娇的感觉在里面,李元青听明白了,只是温柔的笑了,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用他臂膀的力量,半拖着她往溪边走去。
麦芽笑道:“这样就对了,等回去的时候你再背我,好不?”
“好,”李元青同样微笑着应道。
麦芽从没在夜里看到小溪沟的面貌,如今看来,她枉费的那些时间,真是暴殄天物,这么美的景致,不看真是可惜了。
走到岸边,她放开李元青牵着的手,独自走到水边,听着哗啦流过的细流,鼻间还嗅到水跟青草的清香,这是春天即将到来的信号,属于春天的味道。
李元青默默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用他温暖的体温替她驱走严寒,替她带来温暖。
麦芽惊讶于李元青的变化,这般大胆的举动他都做的出来,她很好奇,“元青哥,你最近变化好多哦!”说是这样说,她还是伸出手,握住他扣在她腰间的手。
李元青好像突然回过神似的,突然放开了手,窘窘的跟她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的,不自觉的就做了,麦芽,你不会生气吧?”
麦芽回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我还怕你像个老古板似的,啥都不敢做,那样可就没意思,我还是喜欢有情调的你,再说,这不叫放荡,只是很正常的谈恋爱。”
“谈恋爱?”李元青听不懂了,他从没听过这个词。
说都说了,麦芽也不打算再收回去,只是笑着对他道:“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彼此相处,彼此了解,让感情升温,这样一来,结婚之事才能更好的相处,你看二妞跟王大庆,他俩相处的时间少的可怜,也就等于没谈过恋爱,成亲之后,难免会不太适应,彼此也不会很了解,倒不如成亲之前,大家多接触一下,了解了对方的缺点跟优点,这样的话,成亲之后,也比较容易相处。”
她讲的很含糊,因为她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谈恋爱这个词,跟古人讨论这个,似乎不大能说的通。
但李元青只想了片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咱们就在成亲之前,好好的谈恋爱,让你习惯我,喜欢我……”话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住了。转而握住麦芽的肩膀,逼视他看着自己。
或许是此情此景,给了他难言的冲动,有些梦幻,有些不真实,所以这一刻的他,也显的有那么一些不真实。
“麦芽,我……我喜欢你!”他讲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喜欢便说喜欢。
麦芽歪着头,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
李元青有些着急了,夜色中,麦芽的表情看的不是很真切,恍恍惚惚的,“麦芽,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我不记得从啥时候开始的,反正就是喜欢了,你难过,我也难过,你开心,我也开心,我这个人嘴笨,说不了啥好听的话,但是你模模这里,”他抓住麦芽的手,放在他胸口,那里有一颗强壮跳动的心脏。
李元青不善言词,但感情却是最真挚,最纯粹的。
麦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手掌下跳动的心脏,炙热的温度,真能把人融化了,不过,她心里还有个问题,要对他讲明了,“元青哥,你知道喜欢跟爱的区别吗?”
李元青这般纯情的男孩子,哪里会懂,所以他只是摇头。
麦芽微笑着道:“喜欢是很简单的,好比我喜欢二妞,也喜欢林翠,也喜欢哥哥,但爱就不一样,虽然爱也分很多种,但是夫妻之间,跟亲情之间的爱却是不同的,爱可比喜欢深多了。”
李元青听的云里雾里的,还是不太懂。看他抓狂的模样,麦芽笑道:“没关系,你现在不了解也很正常,等到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懂得了。”
回去的路上,李元青真的一直背着她。
在走上大路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还有说话声,听那声音,应该是从后山下来的。
“元青哥,快放我下来,”麦芽拍了他一下,小声的道。
李元连忙把她放下地,很快的,那说话的声音就走的近了。他俩站的地方离田家门口还有段距离,不过也不远了,就算碰上熟人,也没啥。
就着月光,李元青瞧清走过来的两个人,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光看身影,不大看的出,但他们讲话的声音却叫他听出来了,其中一个是钱满仓,另外那个,是好像是梁老汉的儿子,梁山子。这两人他是认得,以前也经常同他们一块上山打打猎,梁山子比李元青大上两岁,成亲也早,现在已是一个小娃的爹了。
钱满仓眼睛好,一抬眼看见大路上站着两个人,吓了他一跳,等看清是李元青时,已经走到他跟前了,“哎哟,这样一大晚的,你俩站在这儿干啥?”
梁山子性子活泼些,戏谑道:“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该不是在干啥坏事吧?”
李元青一步上去,照着他的胸口,给了他一拳,“我们出来转转,倒是你们俩,这么晚了才从山上下来,也不怕遇上狼!”
梁山子模着自己的胸口,嘿嘿的笑道:“我们到山上蹲点去了,顺便挖了几个陷阱,等后天再上去瞧瞧,春天猎物多,说不定能弄只大的呢!”
钱满仓嗯了声,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麦芽一直站在李元青身后,想着,自己要是不说话,倒显得心虚了,就故意把讲话声音提高了,“你们挖陷阱,要是被不知情的人遇上,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办?”
梁山子跟麦芽不熟,他一开始也看见麦芽站在李元青身后,他还以为,田麦芽一定会害羞着不敢讲话,她是女娃嘛,这样晚了,还待在外面,一定不想被人看见,却没想到,她竟主动开口讲话。
钱满仓倒没想到这些,所以他只是很单纯的回答麦芽的问话,“不会伤着人,我们挖的陷阱,周围都插着一根竹竿,上面还用布条栓着,这个法子沿用好些年了,村里人都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麦芽点了下头。
梁山子急着要回家,也等不得跟他们多讲几话,便告了别,跟钱满仓一道,往家去了。
回了田家,李元青接上李氏,一块往家回了。
田氏瞧着麦芽,似是而非的笑了笑,麦芽不想被她娘看穿心事,赶紧去厨房烧了锅水,拎到房里,泡了个热水澡,里面还加了不少的干菊花。
天气回暖,就不用再烧炕,田氏也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所以麦芽又是一个人睡觉。
夜里,她换了干爽的内衣,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撒在炕头上。月光很柔和,叫她想起李元青的眼神,还有他的声音,有时炙热的像太阳,有时又柔和的像月光,总能叫她喜欢的不得了。
这一夜,麦芽睡的格外香甜,恍恍惚惚之中,似乎还做了个梦,梦见前世,她的大学校园,她的宿舍,但是她看的并不真切,很模糊,像隔了一层纱,看的见,却模不着。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远远近近的鸡鸣声打断,她家的鸡打了鸣,随后,村里的公鸡也开始打鸣,一时间,打鸣声此起彼伏,就是想睡懒觉也睡不成。
这么一大早的,她还坐在炕上穿衣服,外面也还是蒙蒙亮,晨起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就听见院门被推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是谁这么早?麦芽挑开窗户往外看,原来是哥哥从外面回来了,肩上还扛着锄头。
田氏也早就起来了,端了盆水,正在院子里撒水,瞧见冬生回来,忙问道:“你咋起来的这样早,我以为你还在睡觉哩!”
冬生搁下锄头,把脚上被露水打湿的鞋子月兑了,靠在院子的香醇树晾着,“我去地里锄草了,想着上午家里忙,就起来的早。”
麦芽在屋里放下窗户,整理好了衣服,穿好鞋子,把被子收拾整齐了,才拉开房屋门,走到院子里,“哥,是不是油菜长的不好,还是出了啥事?”她看出哥哥心里有事,不然他不会一进门表情就很严肃。
田氏撒完水,正要把盆拿到井边,听了女儿的问话,这才直起腰来,在冬生脸上寻模了一番,也道:“是哦,我都没瞧出你哥哥不高兴,看来还是你妹妹心疼你啊!”
冬生本来是在想着心事,可被他俩这么一逗,倒是忍不住笑了,“我没不高兴,就是在想,眼看着就要栽树苗了,咱是不是得先请人把坑挖好了,省得到时候一天干不完,还有,咱们两家这附近还有好多的荒地没挖完,光靠咱们几个人,只怕完成不了。”
麦芽以为他烦恼的是啥呢,原来就是这件事,“哥,这有啥好愁的,村里现在还没有农忙,不如咱们请几个人过来帮忙,连着荒山上的地一块挖好,也用不了多久。”
田氏早就想到这一点,娘三个商量了下,等吃过早饭,便由冬生去村里找人,按天算工钱,请人过来帮忙,花钱就花钱,没有投入,哪来的回报呢!
今天早上吃的是面疙瘩汤,却不是又打鸡蛋,又用勺子舀的复杂做法。而是直接把在面粉里加少量的水,用筷子把面粉搅成块状的面疙瘩,再往滚水中一倒,用筷子这么一搅,就成了最原始的面疙瘩汤。早饭是田氏做的,她喜欢咋样简单咋样做。
就稀饭的咸菜,是用辣椒酱拌扔鬼子姜,跟生姜长的很像,却没有生姜的辣味,吃起来脆脆的,甜甜的,特别是放在辣椒酱里拌一下,哪怕不就饭,都能吃下好多。
田氏夹了一块子鬼子姜,疑惑的问道:“这菜是哪来的,咱家没有种啊!”
麦芽扒了口面疙瘩,又夹了好大一块鬼子姜放进嘴里,含糊着答道:“是林翠送的,她家院墙边上以前就生的有,每年都结些鬼子姜,我还让她给我送了不少新鲜的姜,等会把她埋到鸡笼那边,不用管不用问,到了秋天就能好多的鬼子姜了。”这东西其实好种的很,真的是一点都不用管不用问,只要把它埋在土里,如果土质够肥沃,有水分让它生长,准能映出一大片来。
冬生只顾吃饭,他还在想,该请谁来干活。
倒是田氏担心道:“那咱家孵的出的小鸡,要是把秧都啄干净,那你秋天还收个啥!”
麦芽已经吃饱了,放下碗的时候,还不忘夹了块姜搁在嘴里慢慢嚼着,田氏的担心,她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有啥难的,在出苗的时候,用树枝圈着围栏不就好了。”说完,便站起来,把碗送到厨房去。
田氏也没再追问,反正是她要种,她也不管。
麦芽在厨房里搁下碗,开始往院子里搬东西,因为要卖熟食了嘛!门口的卤香园,可不是随便挂挂的。
冬生看妹妹开始干活了,也赶紧把剩下的饭扒完,把碗送进厨房,也来一块搬东西,他搬大的,妹妹搬小的。反正找人可以等会再去,先把家里的生意照顾好再说。
田氏吃完了饭,收了菜碗,先去把锅碗刷干净,然后烧了一大锅开水,等到水开时,麦芽跟冬生已经将要卖的东西摆好,她拿了瓦壶过来,准备泡一壶茶水。不过这瓦壶脏的很,里面堆积的有茶绣,她蹲在井边,刷了好一会才刷洗干净。
家里的茶叶已经从最劣等的粗茶,换成普通茶馆里给客人上的小叶茶,陈掌柜的酒楼便是用这种茶来招呼客人。
麦芽在装茶叶的油纸包里抓了一把茶叶,先舀了些热水,把茶叶烫了烫,接着再把水倒掉,再重新舀水,把瓦壶灌满。她这样做,倒不是因为讲究冲茶的方法,而是她觉着,这茶叶从炒制到卖到她手上,中间不知经过多少道工序,灰尘肯定好多,所以还是先洗一遍,才能放心。
田家院里原先的旧桌子,又加了一个,是李元青家的旧大桌,他准备要打新桌子,所以这旧的便摆到这里,给他们用。
现在这两个正方形的桌,拼成一个长形桌,上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瓦盆,有辣猪肠、红烧牛肉、另外还有几桶豆腐脑,跟绿豆芽,黄豆芽,其实很想卖自己做的酱料,因为真的很香,很好吃,只可惜家里去年做的酱不多,只够她做菜跟自家吃的,所以今年,不管是黄豆还是蚕豆,她都想多做一些,做它个十坛八坛,拿着干虾去烧酱,绝对的好吃。
很快的,院门外就传来几阵车轱辘的声音,接着,王根生的高嗓门,以及林康顺的声音。
林康顺讲话总是笑呵呵的,“冬生啊,准备好了没有啊?我们又来进货喽!”
王根生抱着坛子跟盆进来,林康顺也很快把东西运到院子里。
冬生迎上来,帮着他们一块搬,“早弄好了,就等你们过来进货哩!”
麦芽也站起来,笑道:“两位大叔,先过来喝口茶吧,都泡好了呢!”
林康顺拿衣襟抹了把脸上的灰,一路走来,虽然没有淌汗,却吃了不少的灰,“哎哟,每回来,你都泡着茶等着,这可比我们到县城进货还要待遇还好哩!”
王根生也放下东西,到井边洗了把脸,也过来端起茶碗就喝,顺便反驳他道:“县城里头喝茶那是要钱的,就这样的大碗茶,少说也要二文钱一碗,没人请,你也不舍得喝!”
冬生脸上挂着笑,一边听他们讲话,一边拿出纸笔,“叔,你们今天要进多少?”每天的出售,他都得记下,不然心里也没底,不晓得每天卖了多少,这是麦芽逼着他做的,有些数字他写不好,就去请教夫子,还请林虎帮忙,总算把简单的记账,弄明白了。
林康顺喝了两碗茶,才算解了渴,他用袖子把嘴巴一擦,“还跟昨天一样,辣猪肠来十斤,牛肉来五斤,豆腐脑来一桶,豆芽菜各来十斤,你都不晓得,最近家家户户菜园子穷着呢,没有新鲜菜吃,这豆芽菜可好卖了,我昨儿进的都卖光了,所以今天得翻倍去的卖!”豆芽菜价钱便宜,谁都愿意买。那家里要是有咸货的,剁些咸货下来烀烀,再搁些豆芽菜,一家人的菜就算有着落了,又便宜又实惠。
王根生也是一样的看法,他要进的数量跟林康顺的差不多。
就在给他俩称重的时候,朱六,还有另外几个来进货的人也来了。
这一番忙碌的,真可谓热闹非凡。麦芽偷着空,在王根生临走之前,借故帮他码东西,就近问了他,关于二妞的情况。
王根生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也没说出啥道道来。不过,麦芽还是依稀能听出一些端倪。
二妞头几天,也不一定有多勤快,王大庆他娘嘴巴也利索的很,听王根生的口气,二妞最近表现的应该还不错,早上也懒觉睡的也少,家务也知道干,加上她力气比王氏大,干活起来,也是一个顶两的。所以目前来看,他们日子过的还算和谐。
听到这样的消息,麦芽总算放心不少。她只希望,她们三个要好的女娃,婚后都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就是林翠叫人闹心了些,听说她娘托人给她讲了不少的婆家,可是她都不点头,弄的林氏也窝火的很。
送走了这一批来进货的,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小二也赶着马车来了。他这个人爱讲话,每回来这里,都喜欢给他们讲些县城里发生的新鲜事,大到谁谁被杀了,小到哪个店铺被偷了,总之,没有他不喜欢讲的事。也多亏了他,才让麦芽了解到了不少外面的事。
陈掌柜要的东西,每天都是定量的,冬生帮着小二把东西装上车。小二也不急着回去,他只要赶在午膳之前回去,不耽误酒楼的生意就成。
麦芽早把王根生他们喝过的茶碗洗了干净,又添了些水,等小二过来喝时,茶水还是浓的很。
小二咕咚咕咚喝完了茶水,放下碗,就急不可待的跟他们讲起最近发生的,比较有看头的事,“你们村不是有个叫谢红秀的,嫁了县衙捕头做正房了吗?”
他一开头,麦芽才想起,貌似谢红秀也快要生娃了,可不还是没生吗?那能有啥新闻哪!
小二神神叨叨的挤了下眼睛,嘿嘿的笑道:“她的确还没把娃生下来,可李武他老娘就等不得要给他纳妾了,只因有稳婆看过谢红秀的肚子,说她怀的十有八九就是女娃,听说找了好几个稳婆看,都这样说了,李武他老娘哪还坐的住,就四处张罗着给他娶小妾,谢红秀气的差点没流产了,这会正躺在床上保胎呢!”
他一说完,田氏唏嘘不已,“又不是只生一个娃,干啥要较真头一胎,又不是以后都不生了。”
小二道:“那是您不知道李武娘是个啥样的老太太,一出门,那头皮梳的连苍蝇都趴不上去,走路那脊背挺的,可直了,她那样的人,眼里咋可能揉下沙子,而且李武又是他独子,就一个宝贝儿子,她咋不想子孙多多呢!”
冬生不在意那些事,他只道:“你小子成天就打听这些事,也不嫌累的慌!”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爱听,可咱们店里客人多,他们成天闲着没事,就爱讲县城里鸡毛蒜皮的事,我不想听也听了。”
麦芽一直没吭声,倒不是同情谢红秀,只是她想起自己很快也要成为李家的媳妇,不知道李氏是不是也会重男轻女。
这生男生女,也不是女人家可以决定的,那得看男人在你肚子里放啥了。她也想起前些日子,就在二妞出嫁不久之后,谢红玉也被送到婆家去了。相比谢红秀嫁人的场面,谢红玉可以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男方家,只用一顶轿子便把人抬走了,临走时,也只放了一卦炮竹,连三天之后的回门,也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不见新姑爷的身影,可见她在夫家有多么的不受人待见。
小二说完了八卦,也得赶紧着往回赶,他驾着驴车走了。
田氏他们还得忙着把运来的猪下水,赶紧打水洗干净。大锅里还有半锅热水,冬生拿水桶舀了来,等下要烫猪大肠。
娘三个忙着洗,没一会,李氏也来了。她闲在家里也没事,便时常过来帮他们忙忙,不过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她只是帮忙,不跟他们谈钱。
麦芽见她来了,赶忙去拿了个板凳,扶着她坐下,“婶子,这些活我们就能干了,你不用来也成的,干嘛不好好在家歇着。”
李氏放下拐棍,笑着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歇多了,就该废了,还不如多出来活动活动,这人哪,要是不动,那真就没用了。”
田氏道:“你这话说的对,人活一天,就得动一天,咱庄稼人就不兴成天闲着没事干,只要别干太累就成。”
她说是这样说,可洗猪大肠也不是啥轻松的活,她就叫李氏只管漂洗就行了,这搓的活留给她干。
两个闲着也没事,就唠起闲话来。田氏说起谢红秀的遭遇,李氏也啧啧叹惜,她道:“难怪谢婆子最近不在外面晃悠了,我道是咋回事呢,原来她家红秀出了这样的事,也难怪,红秀那脾气像极了谢婆子,要怪只怪她从小没把孩子管好,还把孩子往火炕里推,自讨苦吃!”她嘴上这样说,却也想起自己养的娃,李元木不也是她没教好吗?连孝顺二字都不懂,还咋做人。
田氏叹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虽然她家表面上看,过的挺舒服,可以后指不定还要出多少事呢!”
李氏平时不大出门,消息来源也不多,所以没啥新鲜的话题。
正说着话,林氏从外面进来了,面上笑嘻嘻的,“哟,你们都在忙哪!”她脚下的一双布鞋上布满了灰尘,不光是鞋上有灰尘,连头皮被风吹的也有些乱,看她就好像刚出远门回来似的。
田氏站起来招呼她,李氏只笑着打了招呼,她腿不好,不起来招呼,也没人怪她。
麦芽也招呼道:“婶子来啦!”
冬生赶紧跑到堂屋,又端了个小马扎出来,递给林氏。
林氏笑呵呵的接过,放在**底下,顺势便要坐下了,又瞧见大桌上摆着茶水,正好她也渴了,也不客气,站起来拿了茶碗,先倒了水把碗洗了下,再倒水喝,“哎哟,我这一早的就跑大洼村去了,这么老远的路,可把我累死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大洼村位于王家村的西边,要去大洼村就得经过王家村,两村相距有五六里路,这在靠两条腿行走的乡下来说,已经算挺远的,加上王家村离榆钱树村也有段距离,这样看来,林氏一早就是跑了不近的路。
李氏道:“你一大早的跑那么老远干啥?莫不是你家在大洼村亲戚?”
田氏也没闹明白,“你家哪有亲戚在大洼村,咱们村里的人跟大洼村一直没啥来往,好端端的,你咋想起来跑那里去?”
林氏喝饱了水,总算缓过劲来,听见她问,喘了口气便道:“我还能为啥事,还不是为了我家林翠,哎呦喂,这死丫头可真把我急坏喽,圆的不成,扁的不成,高的不成,矮的更不成,总之,不管给她介绍啥样的,都不合她意,这不,昨儿有人托话给我说大洼村有个男娃生的不错,就是家境一般了些,我寻思着先去看看再说,就一早跑那地去了。”
说到这,她忽然就不说了。
田氏他们正等着她下文呢,她可倒好,卖起关子来了。
田氏忍不住追问,“咋样了,看得上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