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戈收好电话,热情招呼道:“嘿,你也来了?过来坐他说话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刚从网吧里走出来的杜函玢。
“好巧杜函玢微笑着坐下,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是啊,好久没看见你了想到血战的赛况,吴戈观察了一下杜函玢的脸色,随即才说道,“怎么样,还在玩游戏吗?”
“在啊杜函玢将啤酒倒进玻璃杯里,先推给了吴戈。
“现在装备弄的怎么样了?我记得之前看了看英雄榜,你已经满级了吧吴戈接过玻璃杯,灌下半杯解渴,“怎么比赛时没看见你,你这多少也算一可观战力啊
杜函玢闻言摇摇头,仰头就干掉一整杯啤酒,夕阳的余晖将他利落的短发装点的熠熠生辉。咽下最后一口酒,他望向吴戈:“装备也就那样了。比赛时用的别的号,我倒是看见你了,发挥的不错
咕嘟咕嘟满上一杯,杜函玢又一饮而尽。
见杜函玢笑意微敛,吴戈知道恐怕是说中了对方的心事,赶紧安慰道:“其实你们发挥的也不错,就是那个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更猥琐一些……”
杜函玢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笑意,但望向远方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戈子你不用安慰我,技不如人而已,又不是以前没输过
“做人呐,就要看开一些吴戈没注意到杜函玢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之前的号也风光过一阵,后来怎么样?不还是该销声销声,该匿迹匿迹。能混成现在这样,也不过就是重头再来四个字。失败一两次没啥,又不是和成功断绝母子关系了
杜函玢本来情绪不太好,听吴戈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事儿一经你嘴,怎么就这么逗呢?”
“我口技高超呗
“哦?”杜函玢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吴戈的嘴唇,“口技啊……”
吴戈只觉脸上一热,也不知道是被晒得还是给臊的,慌里慌张的低下了头。
杜函玢仿佛在欣赏吴戈不自在的姿态一样,良久才悠悠然开口道:“表扬一下你而已,没想到你这么面儿薄啊
靠!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自己想多了?
吴戈抬起头掩饰性的将半杯酒灌了下去:“我这叫谦虚!谦虚使人进步懂吗!”
“懂杜函玢笑盈盈的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刚才你说你的号也风光过一阵,你以前大号叫什么?”
“好汉不提当年勇吴戈摆了摆手,“现在再说从前,没什么意思
见他不愿再提,杜函玢也没再勉强:“恩,也是。那之后你为什么会进夜色呢?我听他们说,你在进夜色之前不一直是生活玩家吗?”
“他们?”吴戈了然道,“你是说你们血战的那帮吧?金戈铁马、长河落日,恩,是跟他们打过几回交道
杜函玢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怎么进的夜色?”吴戈挠挠头,“你这么一问,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而言之,就是机缘巧合一言难尽
“我听说,似乎是你先把夜色的头牌干掉了?”杜函玢问话中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恩,也可以这么说吧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但隐v*被自己放的妖啃死却是客观事实。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杜函玢眼睛突然亮了:“既然你和夜色的不对付,为什么不来血战呢?”
“我没说跟他们不对付啊吴戈费解。
“你都把他们的人杀了难道他们还会欢迎你?”杜函玢更费解。
“……”吴戈心道,确实是他们拉壮丁强拉我进去的,不过要让正常人理解夜色的脑回路,确实有点困难。于是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不知道为什么,杜函玢对劝说吴戈加入血战的这件事十分热衷,贯穿了二人撸串的全过程。吴戈虽然对杜函玢还蛮有好感的,但对转势力这种事真的一点兴趣都木有。要问他具体原因,他自己也答不上来,如果硬要他说一条的话,他只能说,他还肩负着把夜色各位拯救回正常世界的光荣使命。
撸完串,吴戈跟杜函玢打了个招呼就往楼里走了,只留下杜函玢一人,看着吴戈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啪嗒啪嗒的趿拉着拖鞋走到水缸前,吴戈伸手往缸底一掏,把假寐的陆小龟捞了出来。有这么大的动静,陆小龟依旧趴在吴戈手掌心一动不动,一副“我完全不想搭理你”的姿态。
那架势,简直跟某人一样一样的!
吴戈把陆小龟托起来,对着它就呵了一口气。陆小龟立刻把头缩进了龟壳,酒臭味什么的,简直没法忍!
看着光秃秃的龟壳,吴戈伸出手指敲了敲:“周六我要去公园,你想不想去?”
龟壳一动不动。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周六就先跟令狐冲和小林子待一会儿,这个水缸我要拿到店里去一下
妈蛋完全不想跟两个基龟待在一起好吗!万一它们想要掰弯笔直笔直的我,我拼死不从被掰断了怎么办!
——陆小龟果断探出了高贵的头颅。
吴戈:=_,=
令狐冲和小林子明明很可爱好吗!你个陆小龟还好意思嫌弃人家!
槽可以乱吐,说过的话是不能变了。虽然陆小龟只是一只高贵冷艳的小乌龟,但吴戈决定还是尊重它的选择,周六出门的时候带上它!
周六很快到了。
由于爬宠店老板要对店里大小水箱进行统一检修,吴戈家里存放的水缸都搬了下去,最后只有拿塑料袋装了点水,把陆小龟扔了进去。
陆小龟在水中吐了个泡泡,对恶劣的环境表示灰常不满意。对陆小龟的抗议的熟视无睹,吴戈抄上手机钥匙,拎上塑料袋就出了门。
走到长虹公园门口时,时间还早,吴戈就拎着塑料袋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艳阳天,虽然是上午,但长椅已经被烤的很烫,他一坐下时,不由自主的龇了下
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着,一个抱着花束朝公园大门走来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不是陆俨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刚这么想着,就见陆俨被一对带着小孩,穿着破烂的夫妇拦了下来。夫妇俩不知在对陆俨说什么,陆俨很耐心的听着,还微微皱了皱眉。
吴戈是什么人,打小就一胡同串子,什么江湖黑话江湖行当没见过,打眼这么一瞧,就知道陆俨遇到了什么人。可陆俨显然没意识到,还跟那儿认认真真听着呢。
人参赢家的生活常识堪忧啊!吴戈叹叹,拎起塑料袋,朝陆俨走了过去。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夫妇俩的说话声也清晰了起来。
“俺们是来这儿找亲戚的,结果刚一来,在公共汽车上钱就被偷了。现在亲戚没找着,回家的钱也没了。先生你行行好,给点钱让我们给孩子先买点吃的吧夫妇俩把小孩扯到身前,冲陆俨哀求道。
陆俨将花束夹在臂弯,伸手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夹,正要拿钱时突然被一只汗津津的手臂揽住了脖子。他身子歪了歪,头被带的不得不向下低了几分,陆俨面色一凛,转过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唐(fang)突(si)。
没想到,居然看到挂着一张灿烂笑脸的吴戈。
吴戈手臂自然的搭在他肩头,看也没看他,冲着面前的夫妇道:“我怎么瞧着二位这么面熟呢?”说完,他眼珠滴溜一转,在小孩脸上也扫了一眼,“孩子也像是在哪儿见过
那对夫妇一听,脸上带了点尴尬的神色:“这位先生肯定是认错人了
“是吗?”吴戈笑嘻嘻道,“可能是我记错了。按理说,你们几个月前也不可能出现在商业街嘛
“呵呵,是啊夫妇俩干笑了一下。
“刚听你们跟我这哥们儿说,外地来走亲戚的被偷了?”吴戈朝东边随便指了指,“那边有个派出所,我有一哥们儿在那儿,要不跟我走一趟?人民警察为人民嘛,说不定能帮你们把回家车票给解决喽
夫妇俩一听,忙说不用麻烦了,自己可以过去,就急急忙忙的拉着孩子走掉了。
吴戈这才把手臂收了回来,瞧着三人的背影自言自语:“嚯,这动作可真够麻利儿的
收回目光,他这才看见陆俨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显然在等他的解释。看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费解,又有些了然,不知道为什么,吴戈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
“哎,我说吴戈耸了耸肩,“你不会真相信他们说的话吧?这都多老套的骗局了你居然还能中?”接着他顺口又来了一句,“你那高智商是不是都离家出走了啊?”
陆俨显然还被“骗局”这两个字弄的有点吃惊,没顾得上理会吴戈最后那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骗人的?”
嚯,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真信这个,吴戈觉得陆俨同志完全可以列入国宝了。转念一想,这位估计是象牙塔里长大,平时也没机会跟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接触的那都是真善美的阳面,哪懂这些个曲里拐弯的门门道道啊。
想到这,吴戈就拿出老师教学生的耐心,和声悦色道:“你看我刚才用商业街一试他们,他们不就露馅了吗?这种人骗钱,最喜欢装成带着小孩儿的夫妇,在人多的地方拦人,像什么购物中心啊火车站啊公园门口啊,遍地都是走亲戚被偷钱的一家三口。你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就说带他们去派出所问问,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是真丢钱还是骗子了
陆俨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却出现了了然的表情。
吴戈本来想问问他来这儿干嘛,目光却被陆俨怀中的花束吸引,不是因为花束太美丽,而是因为……搭配的太亮眼——一整束数量奇怪、颜色奇葩的非洲菊。
他粗略数了数挤在最前面的,五朵红色黑心的,三朵深红重瓣的,两朵鹅黄色大花朵的,一朵粉色黑心的,一朵深橙色黄绿花心的,还有一支光杆的,没有花朵。
这配色、这奇怪的支数,是想要逼死谁啊!
陆俨注意到了吴戈的目光,他嘴角居然弯了弯:“你也觉得这样搭配很别致吗?”
“……”吴戈决定谨言慎行,少说少错。
吴戈的沉默让陆俨会错了意,陆俨原本就骄矜的口吻又带上了几分自得:“0、1、1、2、3、5,斐波那契数列,世界上最美的数字组合,不是吗?”
陆小龟在塑料袋里吐了个泡泡,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