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的书房里,霄珩抿了一口浓茶,继续翻阅着堆聚如山的资料,任务繁重,心情却格外轻松。♀得到橙爸橙妈的首肯,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出入田家,田家是典型的上海家庭,岳父大人及其疼爱老婆、听老婆话,不仅在外辛苦赚钱,更是勤勤恳恳地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橙妈在家里一言九鼎,还时不时爱发发嗲耍耍小脾气,小橙单纯可人,一家人在一起时总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每次与她们一家人相处都能令他动容,久违的家庭温暖将他的心紧紧包裹住。他想起远在美国纽约的父母,经过那阵打击,父亲一直精神萎靡,母亲也仿佛变了个人。高处不胜寒,有着傲人的家世背景的他甚至会抱怨命运的不公,如果在普通家庭,一定没有这么多烦恼,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没有这么多冷漠与无情。
“小橙,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我最亲的人。”
她被他牵着的手缩了一下,他一把拥着她,“别怕,爷爷又不会吃人。”
原来是老人,小橙心里安定了下来,老年人通常是比较慈祥的吧。
他抬起头,表情有些阴郁。“爷爷几个月前中风,神智一直模糊不清。”
她的心揪了一下,最亲的人,他一定很难受。♀
两人来到那栋白色洋楼前,小橙好奇地端详着这栋建筑,欧式的结构精致的外立面,像是民国时期的产物。霄珩淡淡一笑,“这是洛斯医疗的一处私人疗养院。”
“哦。”她惊叹地吐了吐舌头,洛斯医疗真是财大气粗。
凌老爷子此时正在三楼阳光房闭着眼睛听着评弹,老李站在窗口瞧见霄珩了下了出租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同龄的女孩子。他轻轻地走到老爷子旁边,低声说:“老爷,霄珩来了,田小姐也来了。”
恩?凌风铎睁开双眼,慢条斯理地张口。“小子看来是玩真的。”
“老爷,今天有外人,是不是按老样子来?”
“装屁装,自己孙子面前还要装”凌老爷脾气一下子上来了,老李低声劝解,“行了老哥,这里眼线太多,你就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听到护士的脚步声临近,老爷子挫败地闭上眼睛,嘴巴一歪躺在摇椅上,一只手还微微地抖个不停。老李低头使劲儿憋着笑,老家伙演技堪比奥斯卡。
霄珩每次见到爷爷都满心惆怅,自从高考前那一场风波,爷爷受了刺激突然中风,从此一蹶不振神智模糊,即使洛斯的首席医师白仲林也束手无策,几个月来他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连亲人的互换都毫无反应,只有跟随30多年的李叔一人能看懂他的需求。♀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自从爷爷出事后,凌氏集团群龙无首,董事会乱成一团,父亲遭人陷害远避他乡,执掌大局的凌二在短短几个月将核心中层进行大换血,多个忠于爷爷的心月复都被架空,血浓于水,他不知道自己的二叔为何会如此冷血无情,就算是针对父亲,他也是爷爷的儿子!!
小橙瞧见摇椅上孱弱的老人,霄珩看着爷爷的表情,就像一只孤独无援的小兽,退去表面的凶猛,只有最柔软的关注与内心的不安。她的心酸酸地,她受不了看见大狮子如孩子般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表情,她紧紧拽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地摩挲着。“霄珩,爷爷会好起来的。”
“爷爷,她是田小橙。”他牵着她走到跟前,“我的女朋友。”
老人平静地脸庞掠过一丝无法觉察的波澜。
“爷爷好!”小橙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清甜的嗓音在整个阳光房中回荡,虽然看不见,却能听见发自内心的微笑。
霄珩仔细询问着爷爷近日的饮食起居,最后拉着李叔进入内室细聊,屋内只剩下小橙和爷爷。
小橙站起环顾四周,玻璃房气温适宜,一些夏日难得一见的鲜花正绚烂地绽放着,她轻轻走进凌老爷身旁,托着腮蹲在他的手边。
“爷爷,你要快点好起来啊。”细女敕的小手抓起爷爷粗糙的大手。“霄珩他虽然又霸道又强悍,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很孤单。您是他最亲的人,您一定要好好的。”
她瞧着老人毫无反应的面容,不由叹了口气。“爷爷,等你醒了,我做点心给您吃好不好,您是喜欢吃核桃酥,还是青菜香菇包?都是我的拿手点心,新鲜青菜切成丁和香菇丁用香油炒一下做馅儿,可香了!这个霄珩都不知道。”
“对了爷爷,玲珑镇新开的越溪茶馆有好听的沪剧,等你好了,我们陪你去好不好?”
在老宅中长大,家门前的天井是周围老人们聊天打发时间的集合场所,从小,她的伶俐乖巧讨得老人们由心底地喜爱,她一日日长大,老宅不变,老人们却一个个离去,她看着眼前的耄耋老人,清癯的面容白净慈祥,却昏迷着意识。
“爷爷,你的脸色真不错,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在哪边与他自言自语,还为他捻了捻身上的薄毯。
凌风铎在那边装得快不耐烦了,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第一次要在这个小妮子前做这么长的戏,简直比会见国家首脑还麻烦。可他却不觉得这丫头讨厌,执掌凌氏之时自然前俯后仰跟随者无数,但一旦他病倒,便如鸟散去,时间一长,探病的人越来越少,许多曾经的亲信就算来也只是例行公事,春水薄,人情更薄;江湖险,人心更险!他活到这把年岁,倒也着实感受到了一把世态炎凉。可这丫头,他从眼缝中细细观察,兴许是天真,兴许是单纯,兴许是不经事儿,兴许是贪图我们凌家几个钱才不嫌弃我老头子。不过,总的来说,良心不坏。老头儿想着想着暗自好笑,霄珩这小子从小成熟老道,没想到喜欢的是这个类型。
“小橙,干什么呢?”霄珩和李叔并肩走到露台。
“没什么,陪爷爷聊天。”
“聊天?”李叔瞧了瞧僵硬的老爷子。
“是我自言自语啦。”她冲着他们灿烂一笑,站起身来,“哎呀,腿麻了。”
霄珩急忙上前扶着她,“爷爷怕是听不见,以前,我们轮番在他耳边大叫他都没反应。”
哦,是么?!小橙失落地站起身。
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咳咳”声,她回过身,缺什么动静都没有。她狐疑地看着爷爷,见着他的腿有些抖动。她急忙走上前,往那腿上轻轻一按!
“哎!”老爷子皱着眉叫出声来。
“爷爷!!!”霄珩激动地跑去医生办公室,小橙楞了半响觉得有些尴尬,一路小跑跟着霄珩跑了出去。
“我说老兄,你怎么突然醒了呢?!”老李慢条斯理地说。
“她的腿麻,我的腿更麻!”他平静地睁开眼,虽然淡然地躺着,凌厉的眼神却让周边的气场凝固。“不必装了,霄珩这边要加紧进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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