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明儿却迫不及待的问道:“仙子,快告诉我该怎么渡河?”
霓玛夏仙子见虔明儿已经全身湿透,还有水滴不住顺着从他垂下的棉衣角滴落到地上,忙伸手替他拧干,充满关爱的说道:“看你,都湿透,我们先想个方法把衣服弄干吧?”
虔明儿听着霓玛夏仙子口中关爱的言语,又见她身上衣襟此时也已是透湿,还来关心自己,便道:“那边有棵矮松,过去生堆火吧?”
说完,虔明儿径直朝不远处的一棵矮小松树走了过去。
他知道,草场上这种自然生长的松树低下总会有些许干燥枯枝松针之类,牧民若要在野外生火,便会寻找这种矮松。虔明儿走至松树下,很快拾到了一堆干柴,架在一处,又转身到河边石滩上寻来两块燧石,埋头敲击,生起火来。
不一会的工夫,那堆干柴就冒起些浓烟,随后便见窜出了细细的黄色火舌,虔明儿忙转身对安静坐在一旁的霓玛夏道:“来,先将衣服烤干了!”
言罢,虔明儿月兑去了自己的棉衣丢在火堆旁的地上,随即又将自己的贴身衣物月兑下,在手中用力拧干。
般若霓玛夏见虔明儿竟然在自己这样一个女人面前毫无顾忌的出他那有些消瘦但却十分矫健的身体,连忙将头转了向一旁,羞了脸颊绯红。
由于平日里在村庄里只接触自己的那班兄弟,虔明儿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霓玛夏的羞怯,一边烤着自己的上衣,一边说道:“霓玛夏,怎么还不将衣服月兑下来烤?快些烤干了好早点过河去!”
霓玛夏见虔明儿不仅当自己面前月兑去衣物,竟还要自己也月兑衣烘烤,心中十分气恼,却又羞与启齿,只在一旁闷闷地一言不发。♀
虔明儿也没有十分在意,只觉那些松针燃烧起来消耗的很快,刚一会工夫就快要没有火了,便起身对一旁的霓玛夏道:“你先烤着,我这再去多弄些松枝来!”
霓玛夏见虔明儿走远了,便慢慢靠近了那火堆,心想:他还算知趣,知道找个借口走开,若是一直在此,叫我如何烘烤衣物?
霓玛夏正准备月兑去衣服,却见这草原地势十分平坦,一望无边,若是没有遮拦,她烘烤衣物时,便是隔的很远,也能够一览无余。
于是她折弯了矮松上原本就有些歪斜的一根枝条,将虔明儿的大衣挂在上面,这样一来,既能替他烤干,又能让自己有所遮拦。
一切准备就绪,霓玛夏仙子才小心的将身上的薄薄衣裳褪去,那如神山般冰洁雪白的身体完全在俱泸草原的天地之间。
虔明儿那还在滴着水的棉大衣,正挡在了虔明儿刚刚离去的方向,应该勉强可以遮挡住他的视线。
仙子双手托住自己的衣裳,放到火堆上烘烤,可不一会火势渐弱,仙子不得不弯低自己的身体,贴近火堆才能继续烘烤。
可就在她没有留心虔明儿动静之际,却听他的声音清晰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仙子,让我给火堆再添些松枝!”
突然听见虔明儿已经走近了自己,此刻正luo着身子的般若霓玛夏慌了,连忙起身抬头,从挡在身前的大衣上面望去,惊道:“明儿,不要过来!”
边说着,边羞怯地双手紧抓着那依旧湿漉漉的衣裳捂在了自己胸前,奇怪的是她竟然发现自己视线之中并没有见到虔明儿的踪影。♀
正当她诧异着长出一口气之际,却听虔明儿已在自己身后拨弄火堆了。
霓玛夏原本刚刚放下的那紧张的心,瞬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想到自己此刻拥有的纯洁少女的身体竟然又一次更加彻底的在虔明儿这个傻小子面前,她欲哭无泪。
迅速的将挂在自己眼前树枝上的大衣扯下,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住,转头对依旧茫然不知的虔明儿大声斥责道:“明儿!你怎么能这样?”
虔明儿看到霓玛夏仙子又一次作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心中依然十分不解,一脸诧异道:“我来添些柴火,你又怎么了?”
“难道你不懂非礼勿视?般若族早就在你们欲界开设了教义讲坛,你这么大的人族孩子早就该去学习了?”霓玛夏仙子对虔明儿所表现出的对般若教义的一无所知十分诧异的责问道。
虔明儿丝毫不加理会,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拨弄着火堆,道:“什么教义讲坛,最讨厌去哪种地方!你不就是没有穿衣服吗?在我们欲界男女可以一同去河里洗澡的,般若教义是你们般若族的规矩,凭什么让我们来遵守?”
霓玛夏仙子见虔明儿言语间十分不屑,心下一想自己平日里也对般若教那些烦琐教条深恶痛绝,此时却为了那点羞怯一再责骂悉心照顾自己的明儿,心中有些愧疚道:“明儿,我没有责怪你,只是一时还无法适应你们的生活,我们还是分开烤干衣服,好吗?”
虔明儿心中虽全无半点礼教束缚,却也纯净如透明水晶,他见般若霓玛夏对此种事情如此介怀,便不想勉强于她,答道:“好了,这里的柴火应该够你烤干衣裳的了,你将我的大衣挂起,我坐在那边等你便是。”
说完虔明儿起身绕回到那树枝的另一面,背对着般若霓玛夏与火堆的方向坐下了,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般若霓玛夏迟疑了片刻,见虔明儿真的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便将裹住自己身体的棉衣慢慢月兑下,挂回到那树枝之上,在二人之间悬成了一道垂帘。
就这样过了很久,般若霓玛夏捏了捏手中的霓裳,感觉已经完全干透,于是重新穿上,起身对虔明儿道:“明儿,我的衣服烤干了,你快过来烤自己的棉衣吧?”
一直静静打坐的虔明儿听见霓玛夏仙子的召唤,便起身取下挂在树枝上的棉衣,坐到了火堆旁边。
霓玛夏仙子走到了虔明儿的身后坐下,二人交换了个位置,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距离。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那些燃烧火焰中的松针不时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沉默里,霓玛夏仰头看着蓝蓝天际漂浮的白云,它们在风的驱使下不断变幻着形状,她想起自己曾经的飘逸的游走于那之间,心中泛起了些许失落。毕竟眼前她已经变的一无所有,甚至连生一堆火来烤干自己湿透的衣襟都要依靠这个在礼法上一片空白而显得十分粗俗的人族少年。
转头看了看明儿那并不伟岸的背影,忽然之间感觉那竟然成了她自己在苍茫天地之间唯一的依靠,对于虔明儿的感激和般若族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心中彭湃着矛盾挣扎。
而此时的虔明儿望着不断从潮湿的大衣中被火焰熏烤出的白色水气,也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飞速飘过的云海,记起了叔叔虔顺推自己跌落紫谷之前看到的云气翻腾,无数个疑问在心底不停拷问着自己,而所有的问题都有关仇恨,害父亲惨死的仇恨,被叔叔背叛的仇恨以及和兄弟反目的仇恨。
他也在此时转过头,朝身后坐着的般若霓玛夏的方向看去,这个般若仙子口中那个若有所指的故事,表露了她的心中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又与占据自己心灵的仇恨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就在那一瞬,两个人各有所思的目光交汇在一处,值得庆幸的是,任凭再锐利眼神也只可以停留在事物的表面,却无法进入人的内心。
霓玛夏仙子只浅浅一笑,便轻易吹走了内心所有的阴霾;虔明儿也同样报之以淡淡的微笑,掩盖了深埋在内心的一切疑问。而当般若霓玛夏深情的凝望着眼前这个自称明儿的少年,心绪完全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初次遇见那个追寻边界的少年那一幕。
眼前的明儿,从容貌到言行举止都象极了当年那个人族少年,般若霓玛夏忽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在失去法力的同时,却仿佛追回了那个自己曾经失去的幸福的机会,和那段本该属于自己却被自己亲手泯灭在襁褓里的爱情。
“如果当年他喜欢上的人是我,而不是姐姐,该有多好啊?”霓玛夏仙子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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