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见晕倒后,是言栖迟将她扶住,皇上立即就召了太医过来,太医诊断后,送路九见回屋的事本不该由言栖迟这样身份的人来做,可他却平淡地说:“照顾阿九,我习惯了。♀”
当邵磊转述这句话的时候,路九见抖了抖,他习惯什么了他,他最习惯的就是被她骚扰才是,照顾她?她怎么不知道,莫非是触发润物细无声的属性了么。
当时听完言栖迟这句话,殿里的人表情各异,尤其是皇上,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奇怪,说抑郁吧却明明还有笑意,可如果说是开心吧眉眼都是捎着淡淡的怒意。李飒倒是一副兴趣盎然地向方元清使眼色,方元清则是全程板着脸。
路九见暗自可惜,她怎么就闭眼了啥也没看到,这么五彩纷呈的画面一定非常有趣。
照着邵磊这么说,当时言栖迟一直是离她最近的人,也是最可能偷走袋子的人,在他的照顾下,精明如他,谁还能有机会靠近晕倒的自己并把东西拐走了。
昨日见李建林,在他看过信后欲言又止的神态都落在她眼中,信中到底写了什么,那信和袋子是否有直接的关联,她是不是该去查查十年前贪污旧案发现些蛛丝马迹。
当她回皇宫时路上突然出现的那帮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又有什么目的,她越想越心惊,这茂陵对她来说真的安全吗?
言栖迟在那时候现身,也非常的诡异。
越考虑越觉得言栖迟的嫌疑最大,可是再大也大不过她走过路过时旁人的窃窃私语。
路九见非常熟悉这种模式,在晋阳时,她几乎时时都在遭受这种别有深意的眼神和细语。她总是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但从新来过的皇宫中,怎么还会有遇到这样的待遇。
不解地回到紫宸殿,遇上早露,路九见开门见山地就问:“宫里是不是又有关于我的什么八卦?”
早露一呆,这么快就传到当事人耳朵里了?忙拉过路九见放低声音道:“阿九,你都知道了?”
路九见啥也不知道,茫然地摇头,她该知道什么么。
早露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靠近路九见用更低的音量说道:“他们都说,昨日你晕倒后,皇上龙颜不悦,命人立马寻了太医暑程太医令来替你号脉。皇上待你可真好,换做是其他宫女病了,打发个医工来就不错了。”
路九见听出关键来了,程太医搁现在就是医院院长,论身份,她身体不适怎么也不用动用院长这么高大上的人出马,这倒是让路九见受宠若惊。方才这些背后的议论,都是她盛宠太过的后遗症,其中还夹杂着言侍郎与路九见原来的纠葛,宫里的宫女太监以为平日少了消遣,此时就各凭本事发挥创造力,为路九见创作一个又一个爱恨情仇的故事。
她的荣宠得到荣德太后的响应,堂堂一国之君放着满宫的秀女不要,偏偏中意身边的宫女,这可不是好事。
宫女想借此上位的事她经历的不算少,先帝在世时,就有好几个姿色不错的宫女被册封为妃子,这让出身高贵的太后很是憋屈,如今轮到刚登基的皇上了,怎么还能容许在后宫空虚时就让一小小宫女上位,尤其是这个叫路九见的。
太后立马联合钦天监给皇上选定了日子,要广开后宫正式纳妃。
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十。
宋南植浑然不觉大婚即临,拿过钦天监的折子像是批阅往常的奏折一般,随便一划就扔在了旁边。一旁收拾桌子的晚风倒是刻意的将这封折子整理好后,放在了最上边,可宋南植一点都不领情。
路九见杵在门边自怨自艾她的小袋子到底去了哪儿啊去了哪儿,冷不防被点到名字。
“阿九,”宋南植放下手中的笔,唤了一声没反应又道,“那个站在门口的路九见给朕过来。”
路九见连忙收拾好心情笑着挪到宋南植面前:“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替朕看看,御花园里的栀子花开了没有。”宋南植长臂一伸指向了御花园的方位。
路九见领命,这是据传说对她优待的皇上吗?她大病初愈,就让她走上两柱香的时间,就为去看看那个花开了没有,他这心血来潮的也太冷酷无情了吧。♀
初夏的傍晚,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但路九见一点都没心思去观赏美景。
心上还压着信丢袋子的事,这袋子里到底藏的是什么,她好几次隔着布模索过,是个细细长长的硬质地的东西。
“何事心事重重呢?”一抹浅淡的身影出现在路九见的视野中。
路九见扶额,想心事呢帅哥。正想找你算账,倒是自个儿先跑出来了。
先服了服身子请个安:“言侍郎。”
“阿九。”
现在是言栖迟是她不散的阴魂了么?她有一种被猎人盯上了的感觉。
想到他可能是偷东西的贼没好气地问:“干嘛,良心发现来给我东西了?”
言栖迟含笑的表情未变,斜起俊眉问:“来还你什么?”
路九见冷哼一声,故作了然的架势:“这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坦白从宽我就当事没发生过。”这样唬他,会成功的么?
言栖迟索性双手抱胸,神色泰然地说:“你知道我却不知道你知道的。”
路九见跟着他的话念了一遍,费脑子地想明白了其中的逻辑含义,瞪着言栖迟道:“不要绕圈子,直接还给我,咱们再见面还能是朋友。”
言栖迟笑意渐深,俯下了些许身子问:“朋友?”
路九见梗着脖子嘴硬道:“不能是朋友吗?”
“我以为阿九想的不只是朋友。”言栖迟站直身子垂眸看她,纤长的睫毛遮盖不了他眸光的灼灼光华。
路九见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一般这种台词在晋阳是出自魅惑狂狷的她之口的好吗,换了个地方被反客为主,她要把主动权夺回来。
不甘示弱地插腰对峙:“朋友分很多种,前面加个‘男’字,我看甚好。”
言栖迟闻言不置可否,脸上的笑意温暖的如同是能融化冬天冰雪的阳光,落入路九见眼中又是一阵晕眩,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
瞧着又有些走神的路九见,言栖迟带着笑意道:“阿九,跟我来。”
路九见顿时醒悟一脸防备:“去哪儿?”她还是很记得,眼前这人可能偷走了她的东西。
言栖迟勾唇一笑:“阿九难道是想在宫内大路上招人目光吗?”
路九见和言栖迟这样说话的确是有些醒目,现虽没有宫人路过,难保等会儿会发生什么情况。想到自己所谓的“荣宠”,路九见又想炸毛,倍受荣宠的她要去为尊贵的皇上看看花开好了没有。
突然,言栖迟一把将路九见拽了过来,衣袂翻飞带着她缩进了假山的石缝中。很快就听到有脚步声响起,随即就有了对话的声响。
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响起:“要你办的事,如何了?”
粗哑的一人回话:“奴才查到那东西似乎是在皇上手里。”
路九见此时与言栖迟牢牢地贴在一起,石缝狭小,要容下二人只得无限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路九见脸顿时红霞四起,这样暧昧的位置不得不让她心跳加速。
言栖迟动了动眉梢,声音平稳地附在路九见的耳旁说道:“阿九,你大病未愈么,为何心跳如此不稳。”
路九见怒,要不是他的出现,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御花园并且愉快地检查完栀子花开否。狠狠地剜了一眼言栖迟,将头偏向另一边。
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皇上那儿?那事就不好办了……”
随着二人远去,声音也渐渐消失。但光从内容上来听,也决计不是什么好事。
路九见立马想要挣月兑出来,言栖迟手上却用了力道,牢牢锢住路九见。
“你想干嘛?”路九见一想到言栖迟不救她甚至还偷了她最要紧的东西,心中就燃起了一把火,叫嚣着要烧尽对言栖迟的所有好感。
言栖迟似是没有察觉路九见的火气,依然眉目含笑地回答:“我在想,那二人所说的东西,是不是在皇上手上的账本。”
路九见停止挣扎,霍然抬头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言栖迟凝视着路九见,眼中依稀有光闪动:“你想知道什么?”
路九见嗤笑一声,她拿什么和男主斗?便索性说道:“我丢了一样东西。”
言栖迟轻轻抬手抚了抚路九见的发髻,语调柔和:“要我帮你找么?”
路九见挪动了一下,往石缝外挤去,这次言栖迟并未再拦,路九见理了理衣服,目光坦然地直视着言栖迟:“我觉得,是你偷了。”
她突然明白,不用再如前面那般遮遮掩掩,自己的段位比起什么言栖迟、宋南植之流实在差太远,倒不如将话说白了。
言栖迟好似听到了个有趣的笑话一般,胸膛涌动,反问路九见:“敢问我偷了你什么?”
“我爹的遗物。”
“你爹的东西我并不感兴趣。”言栖迟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想你要的东西,在皇上手中。”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路九见却不信他之言,“当日我在紫宸殿晕倒前,东西还在我身上,醒来却没了踪影,期间只有你离我最近。”
言栖迟颇为无奈地叹息道:“阿九是不信我。”
路九见咬咬唇,想起半年前自己一心扑在言栖迟身上,当初是多么以他马首是瞻,到如今过去种种,却不能对他不设防。对于他能独自在宫中如此肆意,出现在后宫已不正常,便问:“你为何会在宫中?”
言栖迟往前走了几步,摘下一朵枝头才犹自发出的女敕芽,缓缓转过身来讲芽儿递给路九见:“我来宫中为的就是等方才二人。”
“等他们干什么?”他们对言栖迟来说,是敌是友?
“等他们密谋对皇上不利啊。”言栖迟说的云淡风轻,“我好办了他们立功升官。”
路九见语塞,她怎么看言栖迟都不是那种贪慕荣华之人,别扭地开口:“祝你如愿。”
“阿九,你要的东西也在皇上身上,你是否也会对皇上不利呢?”
路九见默然,这东西本就是要给皇上的,如果阴错阳差真的到了宋南植手里,她也不会再要回来,只是现在,她根本无法相信言栖迟的一面之词,她要确认那东西是否真的在宋南植手上。
言栖迟将目光投远,指了指远处明晃晃御辇:“啊,皇上来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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