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氏见是两个有银子的妯娌回来,忙迎上去,巴结道:“今日怎么有空回来,小大嫂是和五弟妹约好了的吗?怎么一块回来了?”
“哼,难道我们不能回来吗?我们再不回来,这屋里该翻天了!”钱氏一马当先地走进屋里,她看不惯小冯氏那谄媚得样子,不悦地撗扫了小冯氏一眼后直走到冯氏面前道:“婆婆您真是好大的本事啊,是深怕您几个儿子日子过得太顺了是吧?哟,怎么的,今日个没穿上您那身乞丐服外出乞讨哭诉啊,这绫罗绸缎、金钗银簪的戴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嘛!我说您这心是黑的吧,怎么就见不得人好呢,相公日夜苦读不辍,好不容易才中了举,在家中是时时不忘对我叨您的好,感情您的好就是毁了儿子的前程啊!如今这县里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相公不孝,不说我不好意思出门了,连我家丫鬟去买菜也让人说嘴,简直是丢死个人了。您就说说,我们这做儿子媳妇的是哪里不对了,这不说三哥家每月送二两银子的养老钱,咱家每月也给您二两银子吧,这逢年过节的礼不算,时不时的我还打发丫头小厮们给您送材米油盐过来,您的日子过得可比县里小户人家的老太太都强,究竟是哪里让您不满意了,让您这么祸害我们啊?”钱氏一口气霹雳巴拉地把话说完,宣泄了心中的不满,要说钱氏对冯氏也算是爱屋及乌了,成婚以来。李有智有才情,待她也体贴,这让钱氏非常满意,对李有智这个相公是爱敬有加的。她是个直性子,虽不喜冯氏,在老宅时也没少跟冯氏吵嘴,可一来,她的嫁妆丰厚。嫁的相公是举人,每月有禄米不说,还有不少的小地主小商贩前来投靠,她并不缺银子花;二来,她爱面子,不愿意让人说嘴,说什么她不贤不孝,这与冯氏吵架说嘴是一回事,被人说她不养老人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她跟三房一样,每月都会派人过来给老两口送养老银子和吃喝用的东西。
“怎么可能。我只是说老三不好而已。丝毫没提到老五啊!”冯氏又气又惊,她只是哭诉三子不孝,怎么连老五都受了牵连?冯氏却是不知,这县里总共才有多少个举人、秀才,这李有智和二郎同场考试,同时中举的事可是让人传了个沸沸扬扬。不知多少人羡慕李家有文曲星保佑,后代子孙才能这么有出息。这连带的李家在县里教书的李大智,在县里开店的李三智,闭门苦读,以待来年进京赶考的李有智都成了县里的名人。这县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李氏三兄弟的事,连李大智所在书院里也多了好些慕李氏名来的学子。书院院长还因此给李大智涨了工钱。
“娘,你怎地如此愚蠢,这县里哪有人不知咱们三兄弟的事,你在县里到处跟人哭诉什么老三开偌大的铺子,天天住大宅子,穿绫罗绸缎,吃大鱼大肉,却不顾爹娘、兄弟的死活,这不也是在说我和老五吗?我们也是在县里住着的,如今家里条件也好了,当然得吃好穿好,不然会让人瞧不起的。你可倒好,穿得连乞丐都不如的去县里哭诉,如今县里的人都说我们兄弟几人不孝,因为这样,我那学院的学子好些都转学了,院长还训斥了我好一顿,你这、、、这不是耽误儿的前程吗?儿的日子刚过安生点,您就、、、”李大智不满地对冯氏道,见冯氏不可置信的样子,脸上青白交接,一时想到母亲过去种种的好,他自认是读圣贤书的人,一向以孝子自居,要不是实在气急了,也不会如此说冯氏。这下看冯氏脸色苍白,眼中含泪,也不免有些心酸和尴尬,便调转了头把炮火对上李三智:“这事说来也不能全怪娘亲,说来老三也有不是,今日我这做人兄长的也少不得教教你。娘亲纵有不是,对你有所不公,那也是十月怀胎生下你,且把你养大成人了的,这年纪大了,想手头多些银钱,好老有所依,也是正常的,且不说就多要你几两银子,安排自家兄弟去铺子里做工,就是直接要走铺子,咱这做儿子的也不能不给是吧,何为孝顺,那是顺着才有孝的,你也是这般大年纪的人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我看这事也好解决,老三毕竟不是读书人,这小商小贩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行当,更不需注重什么名声,这事本就是你惹出来的,不如你主动去承认是你因为铺子忙才疏忽了娘亲,闹得如今的结果,然后再把铺子转到娘亲名下,如此一来就可保全咱家的名声了!”
悦珍本在一旁看戏看得正乐呵,心里还暗自吐槽冯氏欺软怕硬,明明同样是媳妇,明明同样是娘家有靠的人,因钱氏强势些,敢与冯氏吵闹,冯氏被钱氏指着鼻子骂居然都不敢回嘴,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不过,也说明了自家爹娘的个性实在太包子了,这才一步步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碧如李大智。说来这家里,悦珍最不喜的就是这个总是把什么规矩、礼仪放在嘴边的大伯了,明明他自己就是一最没规矩、礼仪的人,敢与寡妇苟合,这还有名声可言吗?悦珍真恨不得当初这个大伯像她前世看的小说里写的一样,通奸的人直接被浸猪笼。这家里就这大伯是最狠心了,杨氏当初也曾与他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可说不要就不要了,自己的闺女犯了错,不思教育,直接喊打喊杀不说,还把闺女嫁给了年纪比他都还大的行脚商人,两个儿子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他却只管自己风流快活,不闻不问、、、这人真是自私无耻又没担当到了极点,连李二智都不如,李二智再怎么样,还是很疼两个闺女和儿子的。
“大伯真是说笑了,不知您一月给我爷女乃多少养老银子?您挣的束脩和小大伯娘的胭脂铺子是不是也都在我女乃手上呢?”悦珍不悦地道,这李三智几次赶考,家里人供他读书供到他快四十岁,可他进了县里当了夫子后,除了过年不能不回来吃团年饭,居然连一次都未回来过,那养老银子就更别提了,总说什么县里花销大,孩子多,挣得少等等,冯氏心疼他,有时家里有点好东西,还托人给他送去,说来冯氏纵有不是,对待除李三智、李来智的另几个儿子那是好得没话说的。
柳氏不悦地拉拉悦珍的手,瞪了她一眼后才道:“这孩子,真没心肝,这么大了,还是口无遮拦的。不过,她虽有不是,但话却说得再理,我们那铺子也不是我一家出银子办下的,还有我娘家和我那弟妹的娘家的份子呢!按理这一月二两银子的养老银子不少啊?爹,莫不是不够花?要不这样吧,大哥身为长子带个头,说说一家该出多少养老银子,咱们都跟着大哥走。”柳氏如今很有底气,她碍于孝道不好跟公婆理论,却没说不能还要孝顺大伯哥的。
“你、、、你,老三,你也不管管你那闺女,简直都无法无天了,这长辈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这年纪也不小了吧,再过两年都该定亲了,这咱家现在也算是书香门第之家,就算不识字,这女戒、女则还是要学学的!这万一将来、、、”李大智被悦珍母女俩气了个仰倒,没好气地道,一边由始至终都低头站在李大智身边不说话装贤惠小媳妇样的陈氏偷偷掐了李大智一下,给李大智使了个眼色,李大智立马停下不说话了,看来,陈氏是彻底克制住李大智了。
“我家悦悦愚笨憨直,比不得大哥家的闺女聪明伶俐,不过我唯独一个闺女,这做了啥错事都有我这当爹的担待着,将来我这当爹的也自会好生给闺女找个好婆家,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等我年纪大了,还有她的兄弟们!我唯独一个宝贝闺女,怎么也要保她一世安乐的!”李三智笑着讥讽道,他虽不喜紫珍有心计狠毒,可更不喜自家大哥这为人父的孩子一出事就只是指责,最后还把闺女卖了,外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自家大哥收了那行脚商人二百两银子,把紫珍丫头给卖了。他当时碰巧去镇上办事遇到,还有找过紫珍要花银子把她买回来,是紫珍自己不愿意,他又不想影响了兄长的名声,这事便一直深埋在心中,连柳氏也未说过。也是从那以后,他才不再像从前那般尊重兄长,与这个大哥渐渐疏远。
“你、、、”李大智气得脸色青白。
“说来大伯还欠我家五十两银子呢,大伯这绸缎子要花不少银子吧,小大伯娘头上的金簪也价值不菲吧,既然有银子,那不如就清了旧账吧!”五郎笑嘻嘻地说。
李大智想起以前的荒唐,没好气地白了五郎一眼,又瞪了陈氏一眼后尴尬地道:“我、、、我暂时没那么多的银子,这绸缎衣衫也是当夫子时为了面上好看才置办的,要不再缓缓?”
“呵,有银子吃好穿好,却没银子还人,这却是什么道理?”钱氏津津有味地看了场戏,听到这里嘲讽道。
“够了,我还没死呢,都吵嚷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冯氏,你这愚妇,我真是错待了你!你拿了休书给我滚回家去吧,我李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李老头挣扎着起身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