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j游戏公测完后,项目组开始进入每周一个新版本的更新周期,对于关楠来说,这意味着每到周四,他的下班时间就变成了次日凌晨或者早晨。
周四的早上,关楠在地库停好车后叫住了楚沅,“晚上帮我把车开回去吧。明早估计太累,我直接打车走。”他将车钥匙递过去。
公司规定如果加班超过晚上12点,次日上午便可调休;超过凌晨2点,次日全天调休。所以关楠周五白天都不再用到公司,直接休假到周末。
“呃……”楚沅犹豫着,没有伸手去接,“我没有驾照。”她讪讪地说。
“你逗我玩吧?”关楠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楚沅甩给他一个爱信不信的表情,转身径自上楼了。
到得中午吃饭之时,关楠发现逗他玩儿的不止楚沅一个人,还有他的好基友田小衡和楚沅的好闺蜜方澜澜。方田二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驾校报名的问题。关楠干脆建议道:“扁扁,你也跟去学一个吧。”
“我不喜欢开车。以前我一个结了婚的女同事,拿了驾照六年了都没开过车,都是她老公开。”她特意停下筷子,以表自己并非玩笑,“以后啊,我就找个有车会开车的男朋友,天天开车来接我。等到他接得烦了,说不定就会掏钱逼我去学车,要是连车也卖给我就更好了。”
方澜澜听了咯咯笑,“你这想法好啊,这个条件都能帮你过滤掉一堆男人了。”
“那是。”楚沅也弯了弯嘴。
关楠拿筷子的手顿了一顿,彻底被她逗乐了,“那你可得抓紧点,等哥有了女朋友,副驾就不是你的了。”
楚沅心头一突,没来由地涩痛了一下,像是眼睛吹进了沙子。钙爷在一旁乐呵呵地怂恿她,“小沅子,快去钓个像你哥那样的回来。”
“她能钓个‘别模我’就不错了。”关楠不留情面地挤兑道。
“切。四个花圈有什么了不起。”楚沅差点连筷子都搁下了,瘪着嘴说,“改天钓个保时捷回来你就给我喊‘姐’。”
“就叫‘姐’那也太便宜他了。”田小衡笑得贱兮兮,“让他果奔绕着燕阳湾跑一圈。”
方澜澜和楚沅没忍住扑哧笑了。楚沅揶揄道:“看吧,肯定是你平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好基友都要出来踹你一脚。”
关楠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恨不得砸她几个爆栗。
*
知道关楠即将彻夜不归,楚沅原以为自己会觉得自由,毕竟她成了家里的霸主,可以不穿bra、糊着面膜到处走,甚至luo^奔都不成问题,只要她想。但是入睡时分躺在床上的时候,能感觉到的只是无边的寂寥。
按理说,以往她呆在自己的房间又看不到关楠,完全可以假设关楠此时就在隔壁,可是她发现这只是徒劳无功。她躺在床上烙了一会大饼,睡意没有如约而至。爬起来开了手机,她发现关楠的qq是离开的状态,聊天记录只有他刚加她之后发过来的一坨便便和她返回去的一颗炸弹。
她索性丢了手机,趿着拖鞋跑到楼下厨房去热牛女乃。慢腾腾地从冰箱里翻出一盒牛女乃,剪了开口倒进瓷杯里,她心里纠结着其他问题,恍惚间都把牛女乃给洒出来了一些,也顾不得上擦。送进微波炉里转热,机器运作的噪音将她和现实世界隔离了开来。
关楠白天时候说,等他有了女朋友,副驾座就不再属于她了。
她之前推测关楠没有女朋友,现在分析来看,他虽然没有女朋友,但不排除他有喜欢的女人或者交往的目标对象。以前关楠声称晚上加班让她自己先回来,也不排除他实际是约会去了。关楠从来没有把她带进自己的交际圈,除了臀哥和钙爷,她不认识其他跟他以前有关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交过几个女朋友。
明知道等他有了女朋友之后,她从副驾座上退位让贤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她理智上能接受,感情上却做不到。就像她和孟廷禹在一起的时候,不能接受孟廷禹和其他女生太过暧昧一样。
这个突如其来的比喻如石投湖,在她心底激起一圈浪花,她该不会是喜欢上关楠了吧。她有些慌乱,愣神之际连微波炉“叮”的一声和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都错过了。
和关楠有过交集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一张张在脑海里闪过,九年前医院的初见、飞机上的重逢、搬到一起后因为家务的磕绊还有大雨中他主动来接她回家,每一个场景都宛如电影般在眼前重现。总结起来,关楠除了在生活上略为不拘小节——但大多数男人不都那样吗——还真没出现过让她特别排斥的缺点。相反,加分点倒不少,最触动她心弦的,莫过于在他们冷战的时候,他肯主动作出让步,甚至改变——孟廷禹就不会。
她就是喜欢关楠了。
这么一想,她倒觉得没来由的心安和轻松。空窗三年,她潜意识里总是将追求她的男人和孟廷禹比较,结果无一不被秒得连骨头都不剩,心理落差太大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现在她喜欢上了关楠,孟廷禹成了彻彻底底的过去式,关楠对于她来说是闪耀的太阳,孟廷禹黯淡成了小星星。就算拿关楠的缺点出来和孟廷禹的优点相比较,她也觉得可以接受。关楠客观上比不上孟廷禹的地方在于前者开奥迪后者开保时捷,但楚沅觉得这根本不算事。除了这个,楚沅还真一时没想到其他。
想通了这个节点,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楚沅只觉得周身顺畅。她从微波炉里取出牛女乃抿了一口,对着空白的墙壁兀自发笑。
“我回来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如同响雷一般,震得她手里的瓷杯差点月兑手。
她心虚得机械地转头,从厨房门口看出去发现关楠已走到沙发上背对着她坐下。
而她此刻正空档穿着黑色吊带和粉红印花三角裤。站在客厅只消往厨房一瞥,就能看见她站在微波炉前的背影。
他一定是看到了……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一刻她真想把自己掐死,或者把他掐死。都怪刚才走神,没有留意到他回来的动静。
“你回来了啊,不是说今晚要通宵加班吗?”楚沅步子有些发虚,端着牛女乃走出厨房故作淡定地问。
“嗯,今晚没我什么事,臀哥留下守夜,明天白天我再接着。”关楠没有回头看,只是低头玩着手机,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暗哑。
“噢,那……我先上楼了,晚安。”楚沅走到楼梯口又回头望了一眼,关楠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比起庆幸,她心里更多的是感激,这种情况下两人面对面气氛定然会尴尬到冰点,关楠选择了避开,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
直到楼上传来了关门声,关楠才重重吁了一口气,嘴上骂了一句,而后以最快的速度上楼进了浴室。
这个晚上,他做了一个旖旎的梦,一个纤腰细腿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厨房里,长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耳边垂下两簇俏皮的卷发,他走过去吻着她的香肩,把她压到了厨台上……
早上闹铃把他的美梦打碎时,他始终没看清女人的正脸,但脑子已经自动对号入座。
他垮着脸茫然地盯了天花板许久,心头爬出一股悲凉,连个女人的背影都能让他浮想联翩,对方还是他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这还稍有点安慰——这是不是暗示着他也该去找个女朋友了?
关楠蔫蔫然地起床换下濡湿的裤子,穿上运动衫裤下楼,到得楼梯口处脚步一滞。
“早啊!”楚沅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精神抖擞和他打了招呼。
“你今天抽的是什么风?”关楠心怀鬼胎本想避开她,没想看到她穿了粉红夹白的运动短衫和短裤,整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
“跟你去跑步啊。”她轻快地说。
“等下跑不动别指望哥把你驮回来。”关楠说得大马金刀,不像往日的调趣,话毕垂眼大步出了门,楚沅只得小步跑着跟上去。
关楠晨跑的地点在附近的常青公园。盛夏的早晨,晨光熹微,绿道两旁碧翠盎然,顶头是沁眼的蓝天,四周有鸟儿的啁啾。微风拂过发丝,摇摆着树叶和矮草。
公园外围绿道周长三公里,关楠一般会绕四圈,楚沅一圈就歇菜了,只能在起点做些简单的放松运动等他。
没了楚沅跟在后头,关楠心静了许多。刚才第一圈他简直是憋着过来的,她汗湿的额角、因运动而红润的双颊、鼻端粗重的呼吸以及胸前晃动的景致,全都是对他惨无人道的折磨。跑到最后一圈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侧门,心中一动,直直往侧门跑去。
等会楚沅等久了不见他回来,估计会自己回去吧。他虽这么想着,步子却越跨越短,走到后来直接停了下来。他想起上次的雨天,如果他没有去接她,估计她会宁愿等到雨停也不愿主动打电话给他。以她那执拗的性子,估计还真会等不到他就不回去了呢。
关楠心中有愧,掉头又跑了回去。
楚沅像块望夫石一样立在起点那儿,看见他就小跳起来挥挥手。关楠嘴角一抽,无力再吐槽。
*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关楠都刻意制造各种正当理由避开楚沅——差点未遂。
晚上他扬言要加班,楚沅便也跟着留下来。公司规定晚上十点过后打的免费,如果超过十点关楠还没走人,楚沅就到食堂给他带个宵夜,然后再自己打车走人。关楠没办法拒绝,因为楚沅是打着钙爷的旗号来慰问他和臀哥还有其他留守同事。他要敢拒绝的话,其他几个男人准会群殴他。
他朦朦胧胧能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隐隐约约不愿面对这样的对局。
经过几个夜晚惨烈的天人交战,关楠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去相亲。
赵心湄对他早就动了这个歪念,只是做儿子的一直不肯好好配合,总以“女人=麻烦”为由推拒所谓的缘分。于是,别人变成女人王国的攻城师,他进化成游戏帝国的高级工程师。
赵心湄虽然离开燕阳市多年,但这里还有她的据点。所以当关楠别别扭扭地说愿意相亲时,赵心湄乐得心花怒放,马上就调用人脉资源,给他罗列了一大堆适龄女青年,公务员、老师、护士、医生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和他一样的女程序员。
关楠第一个见的就是这个女程序员。
周末,他以去装修房子为由出门,楚沅问能不能跟着去参观一下。关楠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如同遭到禁足的眼神,心一软差点就点头了。
他和女程序员约在一家中餐馆见面。女程序员在一家比云塔集团规模还大的it公司上班,起先他觉得在阳盛阴衰的it公司居然还没内部消化,估计在他这里也不畅销。
见面后一瞧,女程序员脸上不知道是熬夜还是长期面对电子设备辐射大的原因,虽然敷了粉,还是觉得视觉效果不甚理想——远不如扁扁的滑女敕,虽然他也只是目测过而已。
最后他们貌合神离地吃了一顿饭便不了了知了。
第二个是公务员,赵心湄觉得关楠就该找个工作清闲点的女人,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帮他顾家。不然像她和他爸,两人都是工作狂,聚少离多迟早走上离婚这条岔路。
公务员妹子的皮肤是没得挑剔了,整个人小家碧玉,可是他竟然觉得,怎么就没有扁扁高呢?
第三个是个海龟,现在在银行上班。海龟妹子高是高了,可他还是觉得,怎么就没有扁扁好看呢?
第四个是个护士,赵心湄说这个当年跟他在颐山中学是同级生,估计会有共同话题,说不定还认识。一问名字,关楠气得差点把他妈的号码拉黑了,冤家路窄的对方竟然是以前的初恋女友。
他算是对相亲绝望了,冥冥之中已经把楚沅当作了择偶的标尺,这让他甚感不安。
*
关长添和侯月在八月的第一个周六举行婚礼,两人二婚都很低调,说是婚礼,其实只是开了一个包厢请两家父母和兄弟姐妹吃顿饭。
时间定在晚上,早上十点多楚沅迷迷糊糊下楼找水喝,见到客厅里立着的挺拔背影时,睡意顷刻间被吓得烟消云散。
关楠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西裤,腕上还戴了一块表,和平日里穿t恤衫的他全然不同,给人更加成熟稳重的感觉,越发衬得他腰窄腿长,整个人看上去风姿卓然。
“哟,穿得那么隆重,相亲去啊?”楚沅打趣他。
关楠回头瞥了她一眼,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告诉她自己中午有事,叫她下午自己打车过去。
*
下午楚沅打车赶到饭店,关楠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宽畅的包厢铺着绣着宫廷花纹的暗红色地毯,椅子套着红底挑金丝的椅罩,桌布是宫廷黄,上空高挂几盏玉兰罩花灯,整一派华然之色。
在场一共十三人,关家女乃女乃、大哥和大嫂、关长添、三弟和弟妹,侯月这边只有楚沅的外公外婆以及舅舅舅妈,小一辈的只有关楠和楚沅两人。
关长添一身黑色西装,风度翩然;侯月一袭孔雀蓝长裙,典雅端庄。
楚沅一一问候了长辈后在关楠旁边落座,一边听着他们闲扯家常,一边小口抿着果汁。
“相亲对象漂亮不?”楚沅侧头看着关楠,用手肘碰了碰他问。
“嗯。”关楠斜了她一眼,含糊地应道。其实中午他只是陪来燕阳出差的赵心湄吃了顿饭。
“有我漂亮不?”她酸溜溜地道。
“那必须。”关楠看见她穿了一条无袖白裙子,看上去比往日多了几分恬淡。
她鼻子里不满地嗤了一声,放下果汁就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关楠出手阻拦,楚沅眼珠子瞪得圆溜溜,“今儿我妈结婚,我高兴,我妈都没说,你管得着么。”关楠讪讪地缩回了手。
*
一直到了散席,楚沅都没去找关楠搭话。她心情如便秘般不畅快,倒也没有酗酒,喝了两杯便适可而止。
别过长辈后两人一起回熙苑,路上楚沅开着车窗吹了一路夜风。关楠怕她着凉要关上,又被她死命拦下。他觉得她今晚的胆子真是肥得可以,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放在眼里。
“南瓜,你喜欢怎样的女人啊?”车停到了门口,楚沅却不愿下车,而是装着胆子问关楠。
“怎么,你要给哥哥介绍美女么?”关楠看也不看她,摁上车窗准备把她架下来。
“不是。我能自我介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