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楠转过头来看她,她两颊是醉酒后的酡红,眼眸却清冽有光,娥眉微蹙,脸上无笑。♀
这丫头酒喝多了吧。关楠这么想着,笑了笑伸手去模了模她的头发,“妹子,我是你哥。”说着准备开门下车,打算到绕过副驾那边开门把她扶下来。
一种冲动攫住了她,楚沅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死死扣在自己手中,内心某种力量迫使她再度开口:“关楠,我是认真的。”
才不过两句话之间,她对他的称呼和语气都变了,关楠不得不回头看她。手腕处触感温软细腻,他却不由得心头一紧,敛起笑意,挣开她手间的禁锢。
“你喝醉了,我先扶你进屋。”语调平稳,却无形中蕴涵着一股力量,将她一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手中一空,连着心也缺了一块。她酒量不差,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但却顺从地由他搀扶着下车,享受他怀里短暂的温暖。
楚沅在沙发上坐下,他给她叮了一杯温牛女乃。
“喝完了早点睡吧。”关楠将瓷杯递给她之后,没再给她发言的机会,扭身径自上了楼。
她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瓷杯,一时间只觉得两手虚软无力,差一些就捧不住。
他并非情窦初开,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心意。她不由得兀自轻笑,看来是她会错意了。他的不拒绝,不等同于接受。她一步步走近,他却一步步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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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楠进房后关上门,走到床边倚着床沿坐到床前的绒毯上。他探手取过床边桌上的烟灰缸,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和楚沅相识四个多月,大多数时候是开心,即使短暂的不愉快也只是小插曲。她懂事乖巧,不会给他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心眼儿大,也不会死揪着他犯过的错不放。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他把这种喜欢界定在兄妹关系之间。
除了那个意外的绮梦,他对她还真没有过一丝越界的想法。
他将手上的烟往烟灰缸里磕了磕,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关楠心里还隐隐有些愤然。虽说酒后吐真言,但他并不喜欢女人喝得醉醺醺的。再者,前不久楚沅才处理掉她和前男友的合照——还是经由他之手——这暗示着那个男人在她心里还有着不一般的地位。实在看不出来他在她心中能占有多少分量。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都拒绝了她,又何必还计较这些呢。
香烟没有涤荡掉一腔的烦躁,反而让他越发口干舌燥起来。他估模着楚沅早该回房睡觉了,于是起身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边看到客厅漫出的灯光,他不觉停下了脚步,原地踟蹰了片刻,还是往楼下走去。
电视机还在开着,却被消了声。沙发的椅背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沙发上的人。关楠走近果然发现楚沅横躺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只抱枕睡着了。
他垂眼看了她好一会,她脸上泪痕依稀,长睫樱唇柳叶眉,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几分安详娴静。他上楼拿了一张毯子给她盖上,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忍不住伸手想轻抚一下。指尖将到未到之际,却又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脖子一梗,心中暗暗唾骂自己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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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裹了一条毯子,心头一暖,拥着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呆愣了一会,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关楠的影子,于是踢开毯子洗漱后上楼。
走到二楼她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压不住好奇心走过去一探究竟。走近门边一看,她不由得呆了。
书房的地板上胡乱摆了很多纸箱,有些已经装满了书,有些还空着。而关楠正在将书架上的书搬进纸箱,看到她进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你醒了啊。”
“你……这是要干什么?”她的话语里带上了颤音,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噢,忘了跟你说,我的房子装修好了,我准备搬到那边住。”其实这是今早醒来才做的决定。关楠蹲到地上整理箱子里的书,并没多看她一眼。“以后这个书房就给你用吧。”
“啊?”楚沅登时有低血糖般的眩晕,双脚好似踩不到实地一般,“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啊,在这里不是住得挺好的吗?”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结婚了也总是要搬出去的啊。”关楠看着箱子装得差不多了,便用膝盖压住纸箱盖子,捡起地上的透明胶“嘶啦”一声将其封口。
楚沅估计心脏被撕裂的声音也跟那差不多吧。
“你要结婚了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裙摆,楚沅咬着唇看着他,声音低得像对自己说话。
“我是指‘以后’。”关楠站起来,将封好的箱子用脚挪到了一边。“总不可能一辈子住这里吧。”
“哦。”她应了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东西不多。”
“哦。”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应答,只好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哎。”关楠在背后叫住她。楚沅顿住脚步,回首不解地看着他。“我收拾得差不多了,等下吃完中饭就走。”
她愣了一会,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嗯,那我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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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冰箱里剩的食材,楚沅做了三个菜:葱油鸡,干煸豆角,红烧茄子。和她第一次给他做饭时候的一样,真是一个讽刺的轮回。
两人端着饭碗默默夹菜吃饭,谁也没主动说话。屋子里只有电视机里传来新闻播报员的声音,讲述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她有种茫茫然的感觉,一时想感概些什么又找不到感概的基点。这样沉默又尴尬的情景像极了她和孟廷禹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却又不完全相像。起码她和孟廷禹还能以拥吻告别,她和关楠连目光都交汇不到一起。
饭后他主动请缨洗碗,楚沅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套瓷碗啊。”
“嗯。”他简短应了一声,再也没下文。
她只好讪讪地离开了餐厅。
站在沙发前看电视时,她好几次忍不住朝厨房里偷看。关楠洗碗动作已经变得娴熟,而以后差遣他做家务的将会是别的女人,她还得毕恭毕敬地叫对方一声“嫂子”——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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