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谧,晚风拂云,夜色正好。♀
星辰斑驳,皓月当空,在粼粼的湖面映照出一轮凄美的孤影,寒风袭来,撩起层层晃曳的波纹。高楼小筑上,一道窈窕秀美的身影揽月独坐。
女子懒懒散散地凭栏仰望,手执酒盏浊酒一杯,一身艳丽的绯衣绵长地铺展在地上,裙裾缭绕悱恻,乌黑美丽的青丝绵长的从肩膀披散而下,覆盖住整个背部。
她姿态慵懒地斜倚在廊柱边,安静的赏着月色,摩挲着杯沿眺望湖面上怡人的景色,清冷的月光下,是女子绝美妖冶的容颜。
狭长的眼梢,敛眸间流光潋滟,仅是略施粉泽,却因那眼角那一点朱砂,平添了几分妖娆与娇媚。
一道黑影鬼魅的闪过,男子一跃飞上高台,恭敬地跪在了她的身后,将手中的书信递交给了她,低沉回禀:“小姐,已经查清楚了!”
女子漫不经心地接过笔信,随意的一扫,唇角不动声色得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却是沁凉之极。
“果真不出所料。”
“一如小姐猜测的那样,那日的劫持的确是内人所为!”
女子挑眉,脸上却绽开一道令人发寒的诡谲笑容。
真是好一出惊天的阴谋,环环相扣,其中利害叫人心里生寒。
慕容云歌轻敛双眸,脑海中闪现一个场景,画面中依稀是一个女子凄美的背影,她仅仅穿着一件白色雪衫,夜色之中,纵身跃入湖中,身影渐渐没入湖中!
那个女子便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三天前,当她恢复意识醒过来时,灵魂依附在这具身体上,而这个身体的主人正是当朝四大门阀之首慕容相府嫡出千金小姐,慕容云歌。
慕容云歌,贵有西凉国第一美人之喻,倾国倾城,不但知书达理,温婉大方,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精通。
元夕宴上以一曲精妙的琴艺博得龙颜大悦,于是乎,景元帝一纸赐婚,将其许配给了当朝太子纳兰臣,以天作之合。
这一桩婚约自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也是令世人无不惊羡。
于是适逢风光嫁娶之时,丞相府、太子府张灯结彩,大设宴席,百姓欢庆,天下大赦!
就在整座皇宫都融入了喜庆的氛围之中,宫门却迟迟未能迎来丞相府的出嫁队伍,倒是等到了一道惊天的噩耗——新嫁娘竟被人劫持了!
出嫁队伍死伤惨重,官道上血流成河,而慕容云歌却下落不明,毫无踪迹,连个影子也寻不着!
这道消息一路传入皇宫,呈上皇帝面前,令龙颜勃然大怒!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太子妃堂而皇之地的人劫走,实在是太过荒唐!究竟是谁人敢挑衅皇室与丞相府的威严?
就在整个皇室陷入动荡之中,宫里派出数支精锐军队全城大规模地搜寻,丞相府也派出了数十精兵探子严加寻找,然而彻夜兴师动众的搜查,却并未寻得一丝蛛丝马迹。直到了第二天,都未有半点儿音讯!
这个慕容云歌,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了踪迹。
就在丞相府甚为愁眉不展之际,却从皇宫那头来了消息。原是慕容云歌有了消息,然这消息却来得不容乐观,甚至是一下便将整座丞相府如同打进了地狱,原来,在黎明的时候,总管在相府正门口发现了一个衣冠不整的太子。
那一身洁白而单薄的寝衣,衣衫间却是撩乱不堪,衣袖口沾染了些已是干涸的血污,一头略显凌乱的黑发散乱在胸口,狼狈至极。
而在她手腕上,那殷红一点的守宫砂已是褪的一干二净,于是一时间,太子妃被劫失贞传闻的在坊间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同一时间,从太子府拟写的退婚书一路传进丞相府,这件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慕容云歌一下沦为西凉国最大的笑柄!
在这男权至尊的年代,未出阁的姑娘有不贞的行为,都是要严厉处理的!
轻的,处以答杖八十亦或者禁闭思过,重的,则是要牵连九族,满门诛灭的!
太子妃出嫁失贞,等同辱没了皇室的威严,倘若不是母族势力依护,只怕她难逃残酷的刑罚!
从那之后,慕容云歌在相府的身份一下子跌落谷底,姨娘侮辱,庶妹欺凌,她如何解释如何洗清身份,父亲却根本不管不顾,而母亲也避她如蛇蝎,相府更是以她为耻!
声名狼藉,她不再受宠,遭尽白眼与唾弃,心灰意冷,甚至就连下人都敢欺上门来,尊严受尽践踏,想她相府唯一嫡女千金,如今竟如草芥般卑贱!
再无指望,慕容云歌一时间心如枯死,绝望之际,纵深跳湖自尽。♀
贴身婢女红玉匆忙将她救上来时,再醒过来时,却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慕容云歌,而是灵魂重生的二十一世纪顶尖的王牌杀手,凌薇,代号雪狼,而她所在的这个国度,正是富饶强盛的西凉皇朝。
那日醒来,就看见红玉绝望的扑在她的身上,凄然嘶哑的哭声将她震醒,当她在床榻上幽幽醒来,缓缓地睁开眼帘,眼前却是极为陌生的景象。
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古色古香的格局,迷惘地环视四周,她不是应该死了,如今这会儿,又是在哪儿?只错当是幻觉,她又紧紧闭上眼,再次睁开时,所见到的光景依然。
身体上下的感知都异常敏锐,她能感觉的到冷,感觉的到痛,甚至那个扑在自己身上女孩滴落在脸颊上的泪珠,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这不算幻境,更不是在做梦,她没死?
然而她犹然记得子弹穿过眉心的那真实感觉,眼睁睁地挚友开枪瞄准了自己,那叫人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她印象深刻。世界上有哪个正常人在被人瞄准眉心中枪之后,还能安然保命?
她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眼前的世界是天堂,毕竟像她这么满手血污的杀手,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才对。
足足一天一夜,凌薇着才接受了自己灵魂穿越到这个被历史沙河掩埋的西凉古国的事实,而真正凌薇薇早在枪下死去,如今,以崭新的姿态活在这世上,活在这被千年历史沙河掩埋的西凉公国,活在这纵湖自尽的慕容云歌身上。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天赋予她新生的命运,那便要好好珍惜,重新来过!
从今往后,慕容是她的姓,云歌是她的名!
而那些曾欺辱过她的人,终究不会再得逞,今后,谁也别想欺到她的头上来!
从回忆中收敛思绪,慕容云歌一把将信纸攥紧成团,揉捻成碎。
黑衣男子低下头,他是慕容相府老太君暗中指给她的隐卫绝影,自从老太君过世之后,他便跪在牌位前许下誓言,无论刀山火海,即便是地狱也要不惜性命都要保全小姐!
但却不想竟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一时疏忽,造成如此弥天大错,心中怎能不懊悔?尽管他心中清楚,小姐并非如传闻那般不贞不洁,也并未遭那非人迫害,然而西凉国上下早已流言蜚语传不尽,小姐整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这几日来心中无不怪责自己的疏忽大意,倘若他不曾放松警惕,小姐便不会有如此悲惨的处境!
那一日得知小姐自尽,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倘若小姐没能醒过来,只怕他也就这么跟随着小姐去了,即便是九下黄泉也定当尽忠!
“小姐,那一日您出嫁太子府,劫持花轿的人手经属下查明,并且属下已经核实清楚,正是相府二小姐慕容菡所暗中指派!”
“慕容菡?”慕容云歌扬眉,慵懒地玩弄着海棠,女敕白的花瓣在润泽的指尖缠绕流转,蓦地,她薄唇翘起一抹冷笑,声音如幽谷清冷的逸出:“当真是天大的胆子。”
“正是她!属下猜测,那女人定是嫉恨小姐太子妃的身份,这才暗中雇了人手劫持迫害。小姐,您看眼下该当如何?莫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属下,属下这就替您去除了那个歹毒的祸害精!”
绝影说着,比了个杀的手势。
作为慕容云歌忠诚的属下,绝影是无比懊悔的!倘若他早有预料,定会再三防备,若不然也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倘若不是没有小姐的命令,他早就亲自手刃那个恶女,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他正懊恼着,却听她冷哼了一声,“不用!”
慕容云歌面无表情地碾碎了花瓣,冷冷道,“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绝影眼中忧色重重,沉声道:“小姐,万一她对你还存着什么坏心……您如今在相府孤立无依,就连丞相大人与大夫人都没将你放眼里了,日后在相府的日子只怕是越来越不好过!若是不好生处置了她,指不定这个慕容菡往后怎么处处同你作对!”
“那就让我好好会会她。”慕容云歌顿了顿,眉间浮上一层冰寒,眸光渐冷,“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奈我如何?”
“是!属下定当竭诚保护小姐!”绝影俯首应道,蓦地想起什么,犹疑着抬起头,蹙了蹙眉,却半晌没开口。
慕容云歌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冷冷问道:“想说什么,直说。”
绝影心中暗暗一惊,哪会知道小姐心思这么敏锐?他沉默半刻,这才迟疑地开口道:“恕属下冒犯!自从三日前小姐醒过来,属下便总觉得有些奇怪,小姐的武艺究竟是哪儿来的?属下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小姐习过武学?”
其他的疑问,他不敢多问,即便她醒来时性子大变,不再如从前那般怯弱怕事,唯唯诺诺委曲求全,而是变得冷静而果决,冷漠无情,甚至心思凛冽,手段狠辣!
但他并没有多想,只当小姐鬼门关游走一回,性情变了,然而令他费解的,是那身上与从前温婉气质截然相反的冷厉与凉薄,以及,那份令人足以毛骨悚然的杀气!
对,杀气!那是杀手特有的气息,无所遁形!那样锋芒毕露的眼神,并不属于一个久居深阁的大家闺秀,更像是来自于一个游走在黑夜的刺客,刀尖上舌忝血的杀手,冷血无情!
他却是见过她的出手,那身手绝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该有的实力!
在西凉国大陆,向来以武为尊!可即便是他从小受尽了那般地狱式的苛刻训练,山中苦苦修行十年余载,自诩是个习武天才,想必如今也不敌慕容云歌三招之内!
慕容云歌听了,唇畔冷勾。她习的可不是那些是个人都能习得的花拳绣腿,更不是打着好看的!说实在的,以绝影的身手,她只消一招,便能置他于死地。
在杀手岛如修罗场那段黑暗的岁月里,她方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懂得如何上膛开枪;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历经严苛残酷的非人训练,并且融合了各家武学所长,独创了一套身手,杀人性命,不过是眨眼一瞬的事。
杀人,比的不是速度,也不是技巧,而是如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哪怕一颗石子致人毙命!
而这些,自然不是绝影该知道的。
那个杀手凌薇已经死了,如今,只有慕容云歌!
见她眸光冷暗,半晌沉冷不语,绝影脸色怔了怔,皱眉道:“是属下逾越了,属下不该多问!”
慕容云歌冷冷地道:“退下吧!”
“是!”绝影应声,脚尖点地魅影闪过,转瞬间便消失在她面前。
“慕容菡……”慕容云歌一笑,眉间清冷如霜。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