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别说了。舒悫鹉琻”云歌冷冷地挑眉,不耐地将她一把扯回了身后,望向慕容诚的眼神愈渐凉薄,“有些事,多说无益。”
用不着学王氏这样演苦情的戏码,那些只是过去!
“小姐!您总是这样,有什么委屈都不让奴婢说,有什么都憋在心里,没人心疼你,奴婢心疼呀!最讨厌有些人装无辜了,明明最欺负人,却伪装成一副受害最深的伪善面孔,这么多年来,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景慕轩皱了皱眉,并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慕容云歌,蓦地转向了慕容诚,口吻冰冷至极:“相爷,这个丫鬟所说的可是事实!?”
慕容诚一脸铁青,很是难堪,而王氏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红玉,心中是恨不得将这个坏她好事的丫头片子碎尸万段!
然而红玉却也是不怕她,挺起胸脯狠狠地瞪了回去,王氏更是气得内出血,连声音都在颤抖:“一个丫头的话,如何叫人信!?太子万不能轻信!”
云歌冷笑。“既然丫鬟说的话不可信,那就叫当事人来证词。慕容菡脸上的伤没多严重吧?伤的既然是脸,那腿无碍,应该能走路吧?既然如此,倒不如请来与我当面对峙如何?正巧太子与瑾世子都在,王氏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太子为你作主,那就请将慕容菡请到书房来吧!”
王氏一时语塞了住。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喧哗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争论声。慕容诚不由得蹙了眉头,视线向外头张望了几眼,纳兰辰与景慕轩面面相觑一眼,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便隐约可见几个衣着端庄的少女站在大厅之外,与守在门口的护院争执不休。
门外,护院将以慕容菡为首的一众夫人小姐给严严实实地拦了下来。“四夫人,五夫人,六夫人,各位小姐,相爷与二夫人此时正在招待贵客,若有什么事要通报,在下到时候自会向相爷转告。”
慕容菡脸上蒙了纱巾,她听说太子来了相府,便赶着来求见太子,哪想到竟被一个小小的护院给拦在了门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满脸忿然地道:“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还不给我让开!我有事要见太子殿下!”
“就是!还不快让开?你知不知道你在拦谁的道呢?”慕容槿也在一旁道,只不过此刻她脸肿了半边,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护院镇定自若得低眉垂眸,处变不惊,却没有让步的动作。
固然慕容涵身份压她一大截,但这个护院首领虽是奴才,却是慕容诚身边的人。这府里头还有谁人的身份重得过慕容诚?又有谁的话能比慕容诚更有分量?慕容诚让他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自是不敢失职。纵然是天塌下来,他都不能让她们进一步的。也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慕容槿不识好歹,才敢违逆慕容诚的话。
慕容菡见他仍不让路,愣是要硬闯,却被护院拦了住,她见此不由得恼羞成怒。“混账!我的路岂是你拦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四小姐,如今老爷与太子在书房里,下了口令不准任何外人进出!”
“外人?我是外人?”慕容菡生气道,“你给我搞清楚,我哪里是外人!?”
护院不卑不亢,低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各位夫人、小姐,还请回吧!老爷的命令,奴才也不好违背,还请四小姐别让奴才难为!若是有什么急事,也得等奴才先行向老爷通报一声!”
“有什么要通报的!本小姐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何须用得着通报?滚开,别拦路!”
慕容菡愈发气急,心中暗衬这个护院真是不知好歹,也不好生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慕容槿也急了,眼见这奴才竟三番两次阻拦不让她们进去,当下也有些怒不择言了:“哼!用不着你这个蠢奴才来传话,快给我闪开!若是耽误了什么事,你承担的起后果?”
护院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平静自若,丝毫不让不。慕容槿觉得这个护院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了,然而慕容菡却也不敢太过声张,倘若到时候得罪了慕容诚,父亲发起怒来,难免会将火气迁怒到她们的头上,挡下也伸手制止了想要动手的慕容槿,对护院冷冷道:“那你还不快去通报!”
“是,奴才这就去。”
“慢着!”慕容菡叫住了她,向书房紧掩的门张望了一眼,问道:“二夫人在里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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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回小姐,二夫人一直在里头。”
“那……书房里都还有谁?”
护院回道:“还有瑾世子,赫连大公子,二公子,李家三少爷,还有慕容大少爷,与慕容七小姐。”
慕容菡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慕容云歌也在?!”
“是的。”
众人瞬时鸦雀无声,惊疑地面面相对。慕容槿则暗暗一惊,身后的慕容菡更是面色一变,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贝齿紧咬住了唇瓣,印下一排血印,心中更是嫉恨得不行!
她不禁捏紧了拳头,该死!怎么这个贱蹄子也在里边,父亲怎么没将她赶出来呢?凭什么她都能在书房里,而自己却不能进去!?再不济她也是名义上钦定的太子妃,难不成还不如一个没用的废物?
慕容槿更是嫉恨不已,她得知太子与瑾世子登门,急不可耐地就赶了过来,然而如今却被拦在外边。她心中爱慕太子已久,然而她是身份卑贱的庶女,甚至因为母亲的身份,她在相府的地位比其他庶姐妹更低上几分,平日里根本没有出入皇室的机会,因此与太子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机会。
尽管如此,她却对自己的美貌极有信心的!她不在乎名分,更不在乎什么侧妃的头衔,只要能够嫁入太子府,无论以什么手段留在太子身边,她都是梦寐以求的!即便是做个小妾,她也心甘情愿!眼见着太子登门上府,自是时机难得,然而如今却眼睁睁地望着根本进不去,连太子一面都见不上,她心里自然又是焦虑又是对慕容云歌嫉恨在心!
太子来了府上,可她为何不曾听到一点儿风声?又为何父亲招待太子,慕容云歌又为什么能够在书房里陪伴着,而她们却进不去见不得?
凭什么,凭什么父亲礼待太子的时候让这个贱胚子一同在场?她那种残破之身,污秽之躯,不堪的流言早已在京城疯传不已,如今也配出现在太子的面前?也不怕污了太子的眼睛!?可也不至偏心至此罢!?
难道父亲就不觉得这般实为不合礼数?论慕容云歌的罪名可是要被杖毙的罪妇,如今却让一个失了名节的罪女面见太子与世子两位尊面,也不觉得有碍丞相府的脸面?!
愈是想,慕容槿的脸色愈是铁青,恨不得闯进去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恶狠狠地撕破慕容云歌那一副虚伪的嘴脸,让太子殿下也好生瞧瞧,这就是昔日相府尊贵的嫡女,如今名节败坏的荡妇!
她们尽管是庶出,可庶出归庶出,到底是丞相府的千金,身子到底是干净纯洁的,却不懂慕容云歌落到如今的田地,她们的身份依旧及不上慕容云歌的地位!
同样身为女儿,却被这个慕容云歌抢走了一大半的风光,她们自然是不甘的!
这么想着,她竟有些失了分寸,当真就要不顾一切得硬闯。慕容涵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慕容槿挣了挣,见她拉着自己,恨恨得跺了跺脚,满月复委屈得嗔道:“姐姐,你作甚么拦着我?”
慕容菡怒目瞪视,附在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这么闯进去,父亲定又会数落你不懂规矩礼数了!难不成你想当着太子与小王爷的面讨个难堪?”
慕容槿闻言,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又极度不甘得道:“狐媚子就是狐媚子!早先是太子殿下,今日又想蛊惑瑾世子,没想到魅惑不成今日又动了四大贵族的主意,当真是恬不知耻!”
慕容菡也知她心中是郁愤到了极点,她自己何尝又不是?然而见她说话这般不知遮拦,生怕在人面前落下什么口舌,清咳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住口!”
慕容槿妒恨在心,被她这么一呵斥,立即红了眼圈。身后的几个姐妹面面相觑,他们不知太子便是慕容槿长久以来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也诧异向来内敛的慕容槿为何忽然就出言歹毒。
慕容菡将她一把扯在了身后,换了一副平和的笑容对那护院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有要事与父亲说!”
书房里,气氛正是僵硬之际,护院匆匆来通报,将慕容菡求见的意思转达,慕容云歌不禁挑了挑眉,心中冷笑不已,没想到这个慕容菡这么蠢,竟亲自送上门来了!
以慕容菡如今的处境,皇上将她指配给太子的那一旨赐婚恐怕是她手中紧捏的最后一张护身符了!倘若太子悔婚,只怕今后她在慕容府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慕容菡定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得知太子来了这才
不择手段地要求见太子,然而她有小聪明,却不知道在她前面的可是一道深沟火海。
云歌暗暗地揣度,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将王氏彻底扳倒,以绝后患。
王氏见情势不妙,暗暗恼火,这个女儿如今不在床上好好养伤,跑来这儿添什么乱!?难道还嫌她不够折腾码?如今她是背月复受敌,眼下的局面她都不知该如何缓和了,倘若慕容菡再一过来添乱,这可就不是蹚浑水的滋味了!
王氏也怨女儿的不争气,怎么她平时看起来头脑聪慧灵光,碰上太子的事就一根筋开始犯傻了呢!这么冲动,急着要见太子,也不知这样会更丢她的身价?
这么想着,她连忙对那护院道:“让她回去好好在床上躺着养伤!如今伤都那么重了,还到处乱跑做什么!?”
然而那护院却一眼不看她,他是慕容诚的人,自然只听主子的意思,王氏的话算得上什么!
慕容诚刚要开口,云歌却看向他,冷冷地道:“既然姐姐都能下床走动了,倒不如请进来,你不是追查昨日的那件事么?倒不如将几位昨日在场的姐姐请进来一同问个清楚!”
慕容诚闻言面色一惊,皱了皱眉,这会儿,这个女儿是连父亲都不叫了,直接称呼为“你”,这可是大逆不道!然而不知为何,望着那张清清冷冷的脸,他竟不知该从何生气!
王氏这下可是被踩着尾巴了,在一旁急了。“你什么意思?我家菡儿都伤成那样了,你还不让她在床上歇着?若是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云歌轻蔑一笑,字字珠玑。“二夫人,你搞清楚,是你的女儿自个儿跑到这儿来的,不是我叫人绑着抬过来的,既然她腿脚这么灵活,在这儿坐一会儿能有什么事?顺便将这事儿弄清楚不好吗?省得我平白无故地要背这黑锅!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敢让她当面跟我对峙,心虚着呢?”
“你……”王氏一噎,语塞了住。
景慕轩故作疑惑道:“咦?二夫人是在心虚吗?这么不情愿慕容四小姐进来对峙,还是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让我们都知道的?”
王氏急得直揪手帕,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慕容诚,小小地挨近了他,柔柔地低语道:“老爷,这不大好吧!如今菡儿伤成那样,还怎么见人?大夫说了,若是修养不好,那这脸可是彻底没法见人了!况且……”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凡是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太子、世子与几位公子都在,这事儿就暂且搁一边儿,待他们走了再说吧!”
“哼!”慕容诚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被她这话气得脸色发青,他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了?!她似乎忘记了方才究竟是谁在耀武扬威的要一个太子为她作主的!她难道就不想想,慕容府的家事却要一个外人来插手过问,而他身为慕容家一家之主,她这么做,让他这个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回,他可是彻底地看清楚了她的正面目,可恶可憎!他从前莫不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这样的女子知书达理,温柔贴心!如今借着慕容云歌这一手,王氏的这一巴掌,可算是彻底的打醒他了!
太子在又如何?倒不如就借着这会儿人都在让她们当面对峙,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搬弄是非!
于是慕容诚道:“将人都请进来!”
慕容菡携着几个姐妹进了书房,然而云歌抬眸,却一眼望见那站在慕容槿身后的慕容芸,眸色不由得微微一眼,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禁默契一笑。
云歌唇角冷冷地勾弄,看来今日这个慕容菡是要当着她的面自掘坟墓了!
慕容菡丝毫没想到书房里竟有这么多人,除了太子与瑾世子,平时难得见到的四大贵族之一的赫连家公子与京城名门李家公子也都在了,心中更是暗暗惊讶,也不知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平日里难能见上一面的王公贵族都齐聚在慕容相府。
然而别看慕容菡方才在外边对着几个护院态度蛮横,但面对太子与几位贵族,她仍旧摆出了良好的仪态,从小教得体,纵然脸上难看,然而却仍旧仪态万千地对着慕容诚与太子各行一礼,又向着世子与几位公子福身问安。
纳兰辰倒是第一次见到慕容菡,不禁多看了几眼。先前他对慕容云歌拟写退婚书之后,萧皇后便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通,毕竟如今他这个皇储之位坐得并不稳当,皇宫里为了皇权勾心斗角,若是没有慕容氏这一注砝码,太子府在朝野上下
的势力岌岌可危。他急于与慕容相府重定一桩婚约,两家攀近关系才是对他皇储之位最有利的制衡。
如今朝野之上,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除去其他亲王党派势力,唯有慕容家独揽大权,一家独大,且握权几十年都屹立不倒!
加上慕容老太君在世时与太后半百的交情,这西凉江山半个天下都是慕容家先辈先祖打下来的,慕容家的势力可怕到让太子府与萧皇后都不得不去忌惮!
可偏偏这慕容家根基太深,拔不去,掀不翻,若是此时无论正面还是背后与慕容家交锋为敌,定然是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别看慕容诚表面那样,对他恭恭敬敬,其实纳兰辰心里清楚,他也是一只心思狡猾的老狐狸,玩弄了半辈子朝权,他的心思通透得很。
几日前,他从父皇口中得知,瑜王有意向他请旨赐婚,迎娶慕容云歌为瑜妃。而父皇虽然对慕容云歌丝毫不待见,然而纳兰修向来是他最宠爱的皇子,他一旦开口,父皇便自然会首肯。虽然瑜王如今双腿残疾,容貌俱毁,更是废物一个,配慕容云歌那只破鞋,也根本不足畏惧。
然而他却又怕若是瑜王府迎娶慕容云歌为王妃,那么朝野的局势必然再次倒伐,朝堂势力再次洗牌,情势于太子府极为不利,纳兰辰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亦不想与慕容家为敌,更不想丢了这储君的位置!
于是在萧皇后的游说之下,这才有了这一桩联姻。而娶慕容菡,并非是他所意,然而女人对他而言,当真不过是暖床的工具,而慕容菡不过是维持慕容府与太子府之间关系的牺牲品罢了,简而言之,他的妃子只要是出身慕容府,出身但凡体面一点,无论娶的是谁都不重要,因此对于慕容菡,他更是从没关心过,只当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纳兰辰细细地打量她,然而如今慕容菡脸上受了伤,蒙着厚重的面纱,真容瞧不清楚,然而他却锐利地捕捉到她脸颊一处血迹斑斑的伤痕,触目惊心,便可以想象到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张丑陋可怕的脸——毁得不堪入目!
就是如今这样的面容,加上慕容菡满面愁容,眉心间笼罩着层层阴云,却偏偏又要故作出一副娇羞却又委屈十足的模样,这一副尊荣,真是令人倒胃口!
不知为何,比起慕容云歌的洒月兑,他似乎厌倦了那些名门闺秀的惺惺作态,比起慕容云歌的纨绔与桀骜,他更厌倦了那些刻意遵从着繁文缛节的小女人姿态,犹如空洞的躯壳,毫无灵魂!
比较下来,倒是慕容云歌那份玩世不恭而俾睨天下的气质,更是令人倾心不已!
慕容菡从进门之后便时不时暗暗地打量着太子,第一眼便心中暗暗震撼了住,惊为天人!天啊!这个太子,当真是好美的男子,五官俊朗,眉目英挺,丰神俊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神,锋利慑人,单单是坐在那儿,却仍旧看出那高大挺拔的身姿,便无法掩盖住身上那犹似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场!这一眼的冲击,令慕容菡险些都要迷失了心神!
那一刻,她心神止不住的一阵阵激荡!这样的男人,意气风发,俊美如神,身份更是倨傲尊贵,莫说是嫁给他做侧妃了,即便就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妾,她也是愿意倒贴上去的!
毕竟这样的男人,即便是提着灯笼满天下的找,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人了!更何况这么俊逸的男子,会是未来西凉江山的一国之主,这一重身份,更是叫人无比倾慕!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容貌被慕容云歌毁于一旦,心中对于她的恨意更是占满心扉!慕容菡忽然无可抑制地胆寒起来,倘若太子因为她丑陋的容貌而悔婚该怎么办?她如今这番容貌,莫说是太子这般身份尊崇的人了,就是她自己也不敢多照镜子一眼,如何叫太子接受她?
倘若太子看到她如今这样的脸,不愿意迎娶她为妃,那她可是要恨死慕容云歌了!然而转念一想,她又兀自宽慰,太子不可能悔婚的!
王氏跟她说过,如今太子府急于与慕容相府联姻稳固皇储之位,而如今相府里,她是唯一人选!太子只能娶她!其他人休想窥觑她的太子妃之位!
慕容菡心中胡思乱想着,又看了纳兰辰一眼,却见他视线落在了别处,并没有看她一眼,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竟见他正盯着慕容云歌出了神,她心中一寒,不明白为何太子不看她,却看一个声名狼藉的废物!
慕容云歌如今在京城名声恶劣,世人皆知。难道太子不厌恶这样的女子吗?她可是失了童贞的贱妇啊!遭尽天下人唾弃,可慕容菡在纳兰辰的眼中,根本没有看到丝毫厌恶!
 
甚至,她在纳兰辰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迷恋与痴迷!
太子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慕容云歌?!她才是他钦定的妃子啊?他却盯着慕容云歌看,这其中深意,她再不敢多想!只当太子不过是无心一瞥而已!
慕容菡顿时思绪纷乱,生怕害怕的事演变成现实!她不能让慕容云歌夺走她太子妃的位置!太子妃是她的,慕容云歌倘若敢窥觑,那就给她去死!
“殿下……”慕容菡深情地望着他,怯怯地开了口。
纳兰辰却犹自出神地望着慕容云歌,慕容菡恨恨地瞪了一眼仍旧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的云歌,心中恨不得是将她千刀万剐,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挡她的路,刺眼的绊脚石,早晚要踹翻她!
心中对云歌的恨更是恨进了骨髓!
慕容菡心中钝痛,却不得不将眼中恨与失望交织的悲楚掩藏干净,声音微微抬高了些:“殿下……太子殿下!”
纳兰辰蓦然回过神,终于看向了她,却见慕容菡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中泛着凄楚的泪光,泪珠沿着眼角滚滚而落,沾湿了面纱,衬得脸色愈发病态的莹白。
“殿下……菡儿还以为,再也不能见到您了!”
慕容菡说着,捏着衣袖委屈地拭了拭泪,我见犹怜的模样,却叫慕容云歌看了不禁头皮发麻,就连坐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慕容靖也不由得一副怔目的表情,而红玉更是因为慕容菡过分矫情的面目,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来!
云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忍不住暗恻,这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所谓青出于蓝而甚于蓝,王氏的演技在她面前等于是小巫见大巫!倘若这个慕容菡没有毁容,配合那张楚楚动人的容颜,对寻常男人而言可谓是杀伤力十足!
这个女人相当懂得拿捏男人的软肋,自古以来,男人似乎都对女人的眼泪与小鸟依人的娇羞毫无抵抗力,而慕容菡又很懂得如何能让男人产生怜惜之情,就连她这个女子也不得不佩服她这一番装可怜的火候了!
眼泪就是一个女人的最大的秘密武器!
只可惜,她却是怎么也学不会了。从她小的时候起,记事以来,她似乎没掉过什么眼泪,即便每个夜晚因为渗血的伤口疼得辗转反侧,也从不流过一滴泪。因为她心里清楚,在那样弱肉强食的世界,依附别人不如自己保护自己!因为也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因此她也永远不会留给别人任何脆弱的一面。
红玉站在云歌身后,望着昨日在她们面前还那么傲慢的慕容菡,如今面对太子竟然以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更是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低低地嘀咕了一句:真是太会演戏了!
纳兰辰脸色也有些异色,心中对于她这般矫揉造作更是厌倦之极,在后宫里他见过的这种戏码还少么?莫说是其他妃子,就单说他的母后,在后宫里能够稳固凤位几十年不动摇,便是凭借着如此手段。
他见识太多,也不由得打从心底厌恶这样的女子!
景慕轩见此,不由得打趣道:“慕容四小姐说得这番话可叫人觉着奇怪了,什么叫‘再也见不到太子’,太子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呢!太子前段时日身子的确不大好,但也不至于如此吧?还是你这是在咒太子……”
纳兰辰闻言,原本就脸色不好的俊脸骤然阴冷下去。
云歌眉角微微抽了抽,紧接着暗暗一笑,她竟没想到这个景慕轩这么开口无忌,竟将慕容菡的话扭曲至此!
的确,她说得这句话确实有些歧义,前段时日太子的身子的确不大好,有心之人还当她这是咒太子没多少光景了呢!
慕容菡一惊,吓得花容失色,她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向太子诉说委屈,怎么到了这个瑾世子的口中就歪曲成了这样!再一看纳兰辰面色,心中更是慌乱不已。
“世子您可莫要折煞菡儿,也莫要拿菡儿的话开玩笑,你明明知道菡儿所言并非是这个意思!”
“哦?”
景慕轩轻轻挑眉,却是玩味一笑。“四小姐您此话可当真当本世子不明白了!你说本世子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可若没记错本世子今日与四小姐是初见!”
“瑾世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菡心中更是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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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景慕轩剑眉平扬。“那你方才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慕容菡低低地啜泣着,哽咽道:“菡儿只不过是觉得委屈罢了!昨日菡儿险些命丧黄泉!如今,菡儿的容貌……”
她说着,伤怀地抚上脸颊,心中愈发痛楚。“殿下,您可千万要为菡儿作主啊!菡儿一直都爱慕着殿下您,即便如今也不曾对殿下您改变过丝毫的心意!无论是太子妃还是侧妃,即便是小妾菡儿也不介意,无论是什么身份,菡儿只愿默默地在太子身边,全心全意地伺候殿下您!”
她这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意,也是发自肺腑,然而却叫慕容诚脸上顿时无光,他自然清楚他这个女儿对太子的一番情意,然而如今当着太子的面竟摆出如此卑微的姿态,她再不济,即便是卑微的庶女,可也是他慕容诚的女儿,他堂堂一国之相的女儿,竟心甘情愿给太子当小妾,岂不是丢他的脸!?
“菡儿,不准胡说!”慕容诚冷冷地喝斥道。
慕容菡闻言,委屈道:“父亲,菡儿哪里说错了?菡儿对太子的情意都是真真切切的!十几年来,菡儿一直都爱慕着太子殿下!从前,七妹是钦定的太子妃,而菡儿不过是个庶出,身份卑贱,配不上太子殿下,能够嫁入太子府不过都是痴人说梦!可即便如此,菡儿对太子的心意仍未曾改变!”
说着,她又转过头对着纳兰辰,挤出一丝苦笑来。“菡儿心中明白,太子殿下志向高远,胸怀天下,心怀江山社稷,自然不会将心思放在菡儿身上,这门婚约,只怕也入不了太子的眼!可菡儿对太子当真是一番真情,请太子莫要因为菡儿的容貌,辜负了菡儿对殿下您的一片情意!”
纳兰辰眉宇间笼着的阴云更沉。
她倘若无人的表白,却令他心中更是反感恶心,如同当着这么众人的面活生生吞下了一只苍蝇入月复,吐不出,咽不进,连着面色都不禁扭曲了起来。
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要他娶这样一个面容丑陋的庶女为侧妃,简直是太子府的耻辱!
再一看慕容云歌,她心平静和地坐靠在椅背,脸上从容尔雅,云淡风轻,举手投足间的洒月兑风范,高雅气度,其实慕容菡这等娇弱的小女子能比?
对比之下,他对慕容菡的厌恶感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慕容诚气得眉角青筋毕露,他真的觉得有慕容菡这么个没脑子没眼见的女儿,他的老脸都要在太子与几位世家贵族面前丢尽了!
他一个丞相,即便是在皇帝面前都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女儿竟这般委曲求全,如今他真是恨不得将慕容菡赶紧扫地出门算了!
景慕轩却见着有趣,月复黑一笑,说出的话却如平地惊雷,将慕容菡轰得耳目晕眩。“四小姐,你也知晓你如今容貌俱毁,难以入别人的眼!莫说是以太子身份尊贵,就是连本世子都看不下你这张脸!况且,京城多少名门闺秀做梦都想嫁入太子府,以你如今这副姿容,又岂能叫太子看得上眼?再者,太子胸怀江山天下,自然以社稷为重,以西凉天下为重!江山大业,又岂容你侬我侬,儿女情长?你这番言辞若是叫皇伯伯听见了,他定是认你是朝纲祸水了!”
慕容菡猛地瞪眸,死死地盯住了他,面纱遮掩下的五官顿时有些狰狞扭曲起来!这个景慕轩,怎得总与她过不去?甚至总能在她的话中挑出致命的错处!
朝纲祸水!她哪里是祸水!慕容云歌才是真正的祸水!
王氏也有点儿坐不住了。“世子实在言重了,小女的意思不过是想要留在太子身边全心全意地伺候,替太子分忧罢了!”
“分忧?哦……”景慕轩点点头,转眸看向了慕容菡,眼底蓦然露出冷厉的寒芒,“替太子分忧?呵!皇伯伯病重后,缠绵病榻,太子日理万机,烦忧天下!四小姐想替太子分忧?难不成四小姐这是要插手朝政?”顿了顿,在慕容菡发青的脸色中,他深邃一笑,“四小姐野心倒不小呢……”
慕容菡惊得一脸惨白,王氏更是愈发坐如针垫了。“世子,您这玩笑可开大了,妾身何时说过这番话?菡儿从小就不懂朝政上的事,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妾身一直教导菡儿妇德之道,谨遵女戒之律,家训更是谨记于心,怎敢过问朝政?”
景慕轩一笑,模了模鼻尖。“王氏的意思,可是本世子误会四小姐的意思了!?罪过罪过!”
“世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这是你们慕容家的家事,本世子自然不好插足过问,否则,丞相的颜面可不知该摆于何地了!”景慕轩愈说,慕容诚脸色愈是难堪。
慕容菡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对于这个景慕轩,她心底有怒却无处发泄,从一进门起,她就被景慕轩俊美的容貌有些迷了眼,方才还暗衬着这样的男子也是丝毫不逊色于太子的!然而这会儿,他竟三番两次在她话中挑刺,处处与她作对,究竟是什么用意!
她忽然看向了慕容云歌,心中一冷!
难道,又是着了慕容云歌那个贱女人的魔道!
哼!这个慕容云歌果然才是真正的祸水!自以为是西凉第一美人,空有一副美貌就到处媚惑男人,分明就是狐媚子转世!
“世子说得哪里的话?菡儿说得话分明没有什么深意,世子却总是曲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成是世子帮着七妹故意跟我过不去?”
云歌一怔,眸光不禁深邃了几分。
王氏见此,再也坐不住了,然而再想阻拦却也来不及,就见慕容菡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慕容云歌阴毒地口不择言。“哼!下作的贱蹄子,我瞧着你定是与瑾世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吧!莫非,瑾世子是你的入幕之宾?若不然,瑾世子怎么这般护着你,也太过反常了……”
“菡儿,住口!”王氏连忙一把将她扯在了身后,慕容菡一怔,这才清醒过来,暗知自己失言说错了话,面皮一下子涨得通红,想要反悔,却已来不及。
天啊!她刚才一气之下,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竟然说慕容云歌同瑾世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以景慕轩的月复黑,还不知又要给她扣上什么罪名了!
慕容靖冷笑道:“慕容菡,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妹妹与瑾世子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了?你可要讲清楚,莫不然这般搬弄是非,得罪不要紧,若是得罪了睿王府那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