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山井边的那棵老树忽然开了花结了果,据闻那棵老树五十年前遭了一场雷劫,枯死了整整五十年,今年初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就抽出了几根女敕芽,当真活了过来,眼看着越活越有生机,三月初的时候开了花,又结了果……那老树早枯死了五十多年,据闻五十多年前本是棵香梨树,倒是现下瞧了它树上结的果子,圆滚滚,红溜溜的,该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梨子,剥开红色的果皮底下是纯白的果肉,果味甜香,时常惹了山上的小兽下山来偷食……
待到月上中天,烂熟落地的果味渗入底下的泥土之中,渗入泥土之中的果皮竟好似化作了一层朦朦的红光从地表踊跃而出,似潺潺的流水一般欲往低处而走,一触村口的一座石碑,忽见一阵悠悠的绿光越地气而出,一浪叠过一浪层叠而来,似碧潭之中一圈泛起的水纹,却似层层而叠,源源不绝……那地表的红光所化触须尚且一触到那绿光,隐约似乎听闻一阵“孜孜”的水汽声,随后便又很快的缩了回来。
那村口的石碑旁天生一截碧竹,竹节根根通透如玉,竹叶不旁生,远远看去,只见了光秃秃的一截竹身。
月余后,村中又常有人言道,山井边的那棵老树许是成精了。莫说那满树的红花红果竟都不像是个梨树,结了梨子,村中竟常有人夜起听闻那老树好似低语之声,或偶尔见了那树上竟坐了个梳着两边的羊角辫白衣女孩儿……——!耳边听闻了那女孩儿如银铃黄莺一般脆生生的笑声。
这一日,李三自瑶山山上采药归来,不见了腰间水囊,一时竟觉口中饥渴难耐,路经村口水井边的那棵老树,仰头一见,便见树上几个红彤彤,圆滚滚的果子,瞧着实在喜人……李三顿觉月复中饥渴,又闻空气中散开的一阵果香,见树上的麻雀且啄着树上的果实吃味,想来也不见几分毒性,故而便也上树且摘了几颗果子入口果月复。
且剥去了那果子外面一层通红的果皮,露出里面一层雪白的血肉,李三张嘴欲咬,却见那雪白的果肉竟似兀的一下整个的钻入了自己的口中,不觉那果肉之中有果核,滑溜溜的便似迫不及待一般滑入了自己的口中,那果子闻着香甜,入口竟好似淡如白水,也没个实味,然而,一尝却又觉得月复中越发饥饿了起来,待到将手上的几个果子尽都吞入月复中,却仍觉肚中空空,越吃了那果子,越发觉得肚饿,仰头且瞧了树上的那些个果子……
红彤彤,圆滚滚的,好似这般的喜人……
李三且有摘了几个果子下来,囫囵吞入月复中,犹自觉得不够,便爬上了那棵老树,径自上树一边采了那果子一边塞入月复中,待到二十几个果子下肚,却仍觉得不够,伸手且抚了小月复前,仍觉肚中空空,饥/饿/难/耐。
待到那一树上百只的红果子尽数入了那李三的肚中,只待囫囵咽下那最后一只果子,才顿觉肚中一阵饱月复之感,方才休罢……
这一日,月上中天,李三在屋中忽觉月复中绞痛难耐,恍惚之中,他且低头往自己月复中一看,几近惊骇欲绝,他竟好似透过他的皮肉瞧见了他月复中几个怪模怪样的小人正在啃食着他月复中的血肉,那几个小人一边啃食着他的血肉,他的肠子,他的皮骨……那几个怪模怪样的小人随后又似在喉咙口隐约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古里古怪的笑声。但见那几个小人肤色碧绿,两耳极尖,约仅有两指大小,皮下却好似浮着一层在不住的滚动着的蛆虫,面目极为丑陋不堪,四肢俱全,五官却看似极为不堪入目……
李三张口欲唤了人来,话至嘴边却再难言语,直到……惊骇欲绝的眼睁睁瞧着那三个小人在自己的月复腔之中游走,在他的胸前生生地啃噬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大洞……
——咯咯咯咯咯咯……
他莫不是在做了个荒诞至极的梦境吧。
……
这一日,却见一白衣的书生且在村口山井边见到了那棵老树,且拾了那村口石碑旁的那一节青竹,忽见树上隐约现了一笑嘻嘻的白衣模样的女孩,那女孩捧着脸瞧着树下的那书生,好似就那么轻飘飘的坐在了那树上,五官好似有些看不分明,人瞧着却下意识的觉得该是一副精致十分的模样,只见那女孩摇头便笑嘻嘻地说道:“书生,你可莫要瞧了我,此事可合该是与我无关的。”
那人且像极了那随着尹仙儿的采药书生,然而,瞧了那人的一双眼睛,两眼通透,双眉微蹙,不似常年浅笑着的一般模样……只见那书生伸手捻了那空气中散下的花籽凑至鼻尖暂且一闻,“北海菌人……”
瞧着竟好似是一个不怎么寻常的……
那女孩笑嘻嘻地且道:“呀!你这书生倒是当真厉害,一闻便闻见了那海人的一股子腥味。”
“菌人初食了血肉的滋味,想必一时之间定不会这般轻易的罢休。”那女孩一见那书生那一双不似以往的眼珠子,双眉一弯,又笑嘻嘻地絮絮说道,“此地本有一见法器在此镇压此地阴邪之物,月余前,一场大雨,法器出土之后且为人所拾,此地既再无法器镇压,你那青竹棒能通阴阳,却到底不是个能镇压群邪的器物,见那法器一消,那几只小小的菌人便再无了忌讳,菌人本是不过两指大小的小人,借那树灵假托借身,遁入那果肉之间,月前,村中有人误食了红果入月复,菌人方才得以入村,又接连食了四五人的血肉,沾了阳世的因果,最后且不想,竟将你这说不得理的杀神给惹了过来。”
那书生且道:“你可知那法器眼下可在何处?”
“书生,你莫非不觉得你的小女孩变得……”那女孩一托了腮,笑嘻嘻地伸手又比了个很大的圆,说道,“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呢?”
他尚且不是个愚笨之人,那女孩方才浅浅一点,眨眼之间便好似已经知了许多……
尹仙儿近来总是时而笑嘻嘻地扯着苏折提着裙角转上一转,且道了一声,“我好看吗?”。苏折每回且浅笑着道了一句“好看”。苏折每日见她,方才不觉有异。肉灵芝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美人肌理,愈人亥疾尚且无需多言,然而,却也到底并非是能生生改变人的五官的神物。
尹仙儿确实变得越来越好看了起来,五官都好似变得不似她原来的模样了起来……苏折每日见她,便见她好似又漂亮了几分,月余再见,实则却早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尹仙儿了。
眼角尚且变得更细长了些,眼似桃花,鼻子似乎变得更小巧了一些,柳眉如黛,朱唇似血,肌理之上尤胜白雪,眉目之间更似隐约见了一层隐隐的白气,瞧着既仙气……又好似存有几分妖异邪魅的媚态。
尹仙儿好似每日都听得一个声音尚且在她耳边低低地唤着她……
——想要变得更漂亮呢?
——眼睛更好看一点,鼻子更挺一点,脸蛋更小巧一点……呀,他不喜欢太会打扮的女孩子呢……要变得更……更仙气一些呢!
“那法器常年浸于阴邪之地,难免其中生出了几分邪性,常人若无……心生妄念,难免为之蛊惑。”女孩且笑嘻嘻地说道,“那女孩可喜欢你呢,书生。”
忽听得一声鹰啼,远见天外掠过一飞鹰,隼目如电……“呀!竟是那肥鹰!”那女孩忽而一扯嘴角,一吐舌头,怪里怪气地且做了个鬼脸,且一挥了两手的衣袖,整个轻飘飘的倚在树上的人影都好似一阵轻烟一般散了个干净。
耳边犹自听闻那女孩最后一句脆生生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知你此事想来非管不可,或可告知一言,若要寻那菌人,不如先寻了那法器,方为上策。”
那法器本是镇压那几个菌人的法宝,本与那几个菌人之间尚有几分联系,若要收去那几个菌人,手上若有此法器,事半而定可功倍。然而……那法宝常年浸于阴邪之地,法宝之中竟生出了一个邪灵,若要抹去那法器之中的邪灵尚且不易,那邪灵恐又生出了几分灵性……
若是留着那法器在世,恐为恶世间,那几个菌人托于果肉之体之后,又尚不知遁去了何处,若要寻那几个菌人的去处,又非寻那法器不可,那法器镇压那菌人多年,定然多加沾染了些那几个菌人的气息……若得其法器,再欲寻那几个菌人,倒也是简单。
“那法器听闻本是你上一世所化道玄子那老道儿所持法器,据闻乃是天地间千年难得一见的养魂葫芦所化,能断阴阳,收尽天下妖邪,又是个能温养魂魄的好宝物。”
“啊呀呀呀,若不是那本是你的本命法器,只怕我也是要凭着运道去夺上一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