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田连同稻子划分到贫下中农手里已经是十月初了,稻子已经成熟。♀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曾家湾往上,到茶山嘴过去三四里,往下,朝冲湾方向四五里,白水溪穿过的地方,蜿蜒十余里,田垄里都是一遍金黄。垅坑两边,山腰以下,大都是梯田。有些地方从山脚一直到山头上,都是梯田。一层层梯田里,稻穗翻着金浪。曾家湾这条垅坑里,各个村子都是一片喜喜洋洋的景象。人们都忙着下田收割,曾家湾一带历史上第一次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稻子和稻田。雇农们更是少有的欢喜,往年这时节,他们都为着主家忙活,盘算着交了租金还有多少斗谷子。短工们总想着那几家大户割稻子开镰的日子,也乘机吃几天饱饭,碰上好的主家多打发点工钱。近处忙完之后,还想着往冲湾汤老八家或者沙河镇一带,甚至潇水河那边几十里开外的地方揽活做,多赚点过年钱。现在好了,水田是自己的了,田里的稻子是自家的了,下田开镰之前,不少汉子捧着金灿灿的稻穗激动得泪留满面,连声叫道:“老天爷长眼了呀,**就是我们一家子的再生父母呀!”白天黑夜,垅坑里、山头上都是翻身后从心底里饱含喜悦的农户在收割,在扮禾。
曾风云虽然呆在离曾家湾只有几里地的曾家祠堂,每晚睡在祠堂里,却顾不得自己家里的事了。他娘几次搭信来,要他回家收禾,他都没有理睬。这日下午,他的大妹妹直接到了茶山嘴曾家祠堂。曾风云责怪道:“你干吗跑祠堂里来了?”他大妹妹急道:“哥,你再不回去收禾,谷子就要烂在田里了。”曾风云道:“不是有农会组织的帮助队吗?”他大妹妹更急了,道:“帮助队先帮军烈属,你又不是不晓得,前后几个湾里都有三四个参加解放军了,人家果满满和朝福哥家都没帮,哪能帮我们家啦!”听他大妹妹这么一说,曾风云的瘦脸上立刻难看起来。他最近跟前来指导工作的乡党委秘书刘长根同志透露了自己的思想,刘长根同志对他是颇有好感的,鼓励他勇敢地向党组织汇报思想,积极要求进步,曾风云心里从未有过的激动。在这么个关键时候和关键问题上,他想让组织能够真正考验考验自己。
本来,曾风云家还有一个堂弟叫曾凡后。十多年前,他堂叔突然发病过世,第二年他婶娘改了嫁,曾凡后就只好跟着曾风云父母亲。曾风云父亲待曾凡后如同己出,母亲高氏见曾凡后没爷没娘,也甚是怜惜。曾风云进私塾念书后的第二年,曾风云父亲也想要他这个侄子读书,偏生曾凡后不肯念书,十三四岁就承愿跟着他堂伯父下田耕作,但毕竟他还没有成年。曾风云父亲去世后,曾风云还在沙河念书,曾凡后毫不犹豫撑起了家,成了他们家的主劳力。去年上半年的一天,曾凡后到沙河镇上赶集,在集市上碰上曾朝福。曾朝福问他道:“后徕几呀,赶完集,一起回不啰?”曾凡后含含糊糊没有答话。曾朝福走过了半条岔街,曾凡后却追了过来,说他不回去了,并要曾朝福转告他伯娘和堂兄曾风云,他自己要出去闯闯世界,要他们莫找他。曾朝福吓了一跳,急忙道:“后徕几,后徕几,快莫瞎胡闹!”曾凡后却不听他的,人也离开好几步了,曾朝福一急,赶忙追上去,伸手去扯曾凡后,曾凡后衣袖子一摔,往人堆里一钻,曾朝福接连追过了几个铺面,曾凡后腿脚快,沿街一转弯就没见了人影。曾朝福连赶墟的心思都没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匆匆赶到新学堂,告诉了正在学堂念书的曾风云。等曾风云赶到沙河镇街上,找遍每一个巷子,问遍每一个熟人,早没了堂弟曾凡后的影子。现在,他家虽然还有老母亲高氏和两个妹妹,男丁却只有他一个。
“死鬼徕几!”曾风云嘟哝着道。“哥,你说哪个呀?”曾风云大妹妹见她哥半天都不起身,嘴里却在骂着人,奇怪道。“还能说哪个?说后徕几呗,他个鬼东西要是在,几多好呀!”曾风云烦躁道。“哥,你还莫说后哥,当初,爸过世了,你还要念书,家里头全靠的人家撑着。学堂放假,人家朝顺哥回来了,你也总在曾潭家布店里不回来……”“哎呀,你烦不烦人呀,瞎说个吗子嘛,我几时在那个臭地主家呆过嘛!”听他妹妹这么说,曾风云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还没等他妹妹说完,他既紧张又生气,马上截住他妹妹的话道。他妹妹看见曾风云的神色,知道说漏了嘴,吓得不敢再做声。半晌,曾风云对他妹妹恶道:“我还有事,你莫在咯里,大不了我晚上回来收禾!”
曾风云大妹妹哭丧着脸,憋着一肚子气走了近五里路,回到家里。高氏听完女儿的话,恨声道:“咯样子的崽白养了,你爸要是在就好了!”说完,她扯起蓝色衣袖擦了一把眼泪,踮者着小脚,到了隔壁曾朝福家,她想找农会领导人曾朝福告状。但曾朝福家的房门紧琐着,高氏仍然不甘心,踮着小脚又走到东头横屋唐氏家里。唐氏正跟儿媳周月华在推磨碾谷子,见高氏来了,婆媳俩停了手里的活。高氏流泪道:“姊妹呀,你道解放了,哪个家里不是欢天喜地?看看你家里头,朝福在农会里当头,白日管别个,晚上也回来管自家呀!朝顺徕几同在搞土改,也回来过几日了。偏偏风云咯个东西,整日里喊有事,刚刚他妹妹去,还把妹妹赶了回来。我吗生下个咯样子不顾家的东西嘛?谷子眼看着全烂在水田里,发了芽,你道吗样子做呀,来年还指望着咯些收成过日子呀!”唐氏赶紧着扯了凳子让高氏坐了,陪着道:“姊妹,你急吗样?风云徕几肯定事多,你先莫急,总有法子。难不成解放了,农会还放着你家不管么?月华呀,晚上,等朝福回来,你言语一声,让大伙帮帮高家婶娘,啊!”周月华答话道:“要得。”
农会组织的帮助队也是利用空隙帮助烈军属家收禾扮禾。曾朝福虽然作了特别安排,帮助队也还帮不过来,到曾风云家至少得等上好几天。曾风云说晚上回家来收禾,却一直未见人影,无奈,高氏只好让两个女儿下田收稻子,曾家湾第一次有女孩子抛头露面干以往男人们才干的田里面的活了。
曾风云没有法子,这日晚上,他只好等罢了事,才从祠堂里顶着月色赶回去收禾。月光下,黑黝黝的群山中间,不时有猫头鹰发出恐怖的叫声。青蛙们在白水溪里,或者在水田里,不时鼓噪一两声。有时候,还能听到青蛙凄厉的尖叫,曾风云说:“蛇吃青蛙了。”垅坑里,除了他家水田里还有稻子外,其它的禾田里只剩下空空的禾蔸。曾风云两个妹妹也跟着下了田,听到叫声,他的两个妹妹都害怕起来。他小妹妹说:“哥,是不是鬼叫哪?”其实,曾风云也还没有晚上在外头做过事,他心里也多少有些发虚,但是,这时候,他只好壮起胆子道:“乱讲,哪里有鬼嘛,那只是瞎编出来吓人的。冒听说过哪个真看见过鬼嘛,都是人吓人咧!”他的两个妹妹不再说话,三姊妹埋下头割着稻子,一直做到月亮偏西了,不想他小妹妹突然用镰刀把小手指割破了,痛得尖历地惨叫一声,曾风云和他大妹妹都被吓了一跳。“我的手指!”他小妹妹哭道。“我当是吗子!”等搞清楚情况,曾风云恼火道。他小妹妹索性哭出声来,他大妹妹赶紧过去哄住他小妹妹,说:“莫哭了,明日不要你来做了。”好不容易把细妹子哄住了,他大妹妹说:“今晚太晚了,哥,收工算了,啊?”曾风云不再做声,看着一大丘稻子只割了一部分,只好说:“噢,我明日再回来,啊!”三个人上了田埂,曾风云把两个妹妹先送回家,自己连夜又赶回祠堂,他不想因为家里的事影响自己的进步。
第二天晚上,忙了一阵子材料,曾风云火急火燎往曾家湾赶。他刚刚转过那段窄垅坑,就听得前头垅坑里人声鼎沸。他急急地走上茅公岭山嘴斜坡上的小路,站在一丛稍高的山柴下往下面不远处自家的水田那头张望。这时,他家垅坑里的稻子收割得差不多了,几个精壮劳力正在往曾家山山嘴上他家的晒谷坪里担谷子。他大妹妹夹在这些大男人中间,一边招呼,一边从扮桶里往箩筐里装谷子。“兰妹呀,哪里还有稻子没收?”有人叫着他妹妹的名字问道。“那边山腰上还有三丘田。”他妹妹伸手指着对门岭前侧面山岭说。“今晚都收了。”那人果断道。“老七哥,不会弄到哪时候去?”他妹妹担心道。“嘿嘿,怕吗子,不就是辛苦点?”曾老七答话道。完了,他转向大伙道:“大伙听着,他们家对门岭那边还有三丘田,兄弟们辛苦点,今晚给收场了,行不?”“行咧。”“他们家两妹子真不容易,大伙帮忙帮到底,做事落个脚,赞成咧!”这队人马没有反对声音。
“曾老七?”曾风云明白了,曾老七正带领着帮助队在帮他家收稻子。透过月色,曾风云大致数了数,他们有七八个人。曾风云不敢相信,曾老七竟然也在没日没夜地帮助着有困难的人家。据他所知,曾老七家也只有他一个男劳力。曾风云一时有些汗颜,却又不便立刻加入到收割的队伍中去。他站在茅公岭这边山嘴侧面的斜坡路上一动不动。犹豫了半晌,曾风云决定不参加进去了。一方面,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家的稻子不会烂在水田里发芽了。另一方面,他觉得帮助队帮助他们家是理所应当的。在他来说,目前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他不希望人们知道他在土改工作之余记挂着家里的私事,他要让农会的同志特别是乡公所的领导都知道,他是一心一意为着劳苦乡亲求解放的。这么一想,他终于转过身往回走了。
第二十三章
曾风云年底入了党之后,在第二年春花正艳的四月天,完成了他的另一桩大事,就是遵照他母亲高氏和他舅舅的安排,完了婚。女的叫张金玉,家里住在白水溪上面十余里,是真正的贫农出身。
曾风云在无奈中,披红戴花去迎了亲。曾风云始终不能忘记接亲队伍往回走在枇杷塘前面的一幕。还在前头的山嘴上,曾风云就本能地有些紧张。去的时候经过枇杷塘,不知是曾秀鹃有意回避,还是他们家不想自讨没趣,他没有看到曾秀鹃。在枇杷塘站到村口看热闹的人群中,曾风云留意了一下,曾潭家没有一个人在。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象发烧给烧糊了似的,他有一个极及矛盾的心里,他既希望看到她,又不希望曾秀鹃出来。他希望看到她,是真正的难以割舍她。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真正挑明过。即使还在沙河镇上的时候,曾潭或者他那瓦刀脸老婆看出来了他曾风云的意思,因为当时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他们有意装糊涂。后来急速变化的情势,也让做人精明的曾潭没有心思去管这个事,他自然知道,曾风云不可能犯那个傻了。他不希望她出来,是大家都熟知的原因,她家是地主,是受群众管制的对象,他不可能自毁前程,去找一个地主家的女儿做老婆。人就是这样,越怕鬼越惹鬼,越怕的事情越容易发生。他一眼看到了村口水塘的码头边,有一位身穿蓝色衣蓝色裤子留着长辫的少女端着菜篮站起来,惊慌地上了码头,往村子里走。凭感觉,他知道那一定是曾秀鹃。虽然她还没有月兑去夹衣,衣服显得厚了一点,但这丝毫不影响她那美丽的身段。凭身段长相以及气色,莫说枇杷塘,就是这一条垅坑,一直到冲湾,曾风云都觉得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曾秀鹃这样子可爱的姑娘了。她毕竟是在沙河镇上长大的,天生就有一股城镇姑娘的特有的味道,不象山冲冲里的妹子,吗样穿着打扮,始终有一股土气。但是,她的父亲是地主,剥削阶级家庭的出身生生地把她给毁了,这一点是曾风云想回避都回避不了的事实。
洞房花烛夜,等一切停当,洞房里安静下来,已经比较晚了。张金玉麻利地月兑了衣服,钻进了被窝。曾风云喝得有些醉意,闹洞房那会就眯眯糊糊,等大伙散了,他的醉意虽然去了一大半,心里却难受,便和衣躺在了床上。张金玉以为他的酒还未醒,便强忍着给他月兑衣服。曾风云索性装醉,等张金玉有些害羞地帮他月兑掉衣服,光着身子搂上他裹进被窝,曾风云猛然压住了张金玉。张金玉在最初的疼痛之后,被曾风云的一顿急风暴雨式的凶猛搞法弄得畅快得要死,要不是做新媳妇,她一定会尖叫起来。
曾风云的脑海里想着的是曾秀鹃。等他如雨般倾泄完之后,他的脑海里混沌一遍,疲倦加上莫名的滋味,让他做起了飘拂的梦。曾家湾的山头,山头上的梯田和树木,曾家山山脚和茅公岭下,条子田里边一带满地嫣红的挑花,山林里飞来飞去的麻雀子,站在树枝头上欢叫着的喜鹊,笔架山隐隐约约的轮廓,两侧连绵不断的山峦,垅坑里水田上空擦着泥面优美地飞翔着的燕子,白水溪蛇一般缠绕着山脚伸到了枇杷塘……他突然看到穿着新娘装的曾秀鹃,她美丽的脸庞更加地可爱了,在他面前,她灿烂地笑着,笑着……他们又在沙河镇街上,她家的布店里,瓦刀脸女人得意地对他撒着喜糖,说:“大侄子,吃,吃,多吃点,啊!秀鹃嫁人了……”曾风云一阵焦急,喊叫着醒了。
张金玉瞪着眼睛听着曾风云的鼾声,好半天睡不着,她在害羞之余真正体会到了做女人与做姑娘的不同,在兴奋紧张的同时,她初步感受到了快乐。但她还没有适应这样的生活,没多大一会就鸡叫了。她刚刚迷糊一下,又被曾风云弄醒了。张金玉以为他又是要做那事,便不做声,等了半晌,见曾风云没有响动,张金玉埋怨道:“喂,你快点,等会天亮了。”曾风云知道张金玉的意思,他陡然生出几分恼怒来,骂道:“干吗子?你嫌没倒瘾是吧?”
第二十四章
曾家湾的人们土改后的日子是美好的。人们在土改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真正体会到了翻身解放后的日月变化。家家户户再没有人因为没有田地,需要租种别人的,除了累死累活外,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也没有人靠给人做长工或短工过日子了。
曾朝顺跟着他哥哥曾朝福早学会了农田里的所有活路。这年春耕的时候,除了曾风云家里外,曾家湾的各家各户开耕都比较早。惊蛰过后,人们开始在垅坑里拨弄秧田。接着就是浸泡谷种,待谷种报芽后,捡了温暖的日子下了泥。清明过后,不到十来天时光,各家各户垅坑里的水田就都翻了过来。各家的男人们赶着牛牯开始翻耕山上的水田。
曾朝顺家的二岸田跟高克上家的在一起,都在对门岭山脚下。才晴了几日,又下起了绵绵细雨。这日上午,高克上曾朝顺都戴了斗笠,披了蓑衣,背了犁辕,吆喝着牛牯,一前一后过了白水溪上的石板桥,穿过垅坑,到了对门岭山脚下各自的水田里。一向以来,人们的习惯是从秋上稻子收割后,二岸田和山岸田就都断了水。还在秋上,有些勤快的男人们就把田翻了,撒上蚕豆种或者油菜籽,到这时候,田地里就长满了齐腰深的绿油油的蚕豆苗,或者满田油菜正开着金灿灿的油菜花。不过,这样得耽搁插秧苗的时间。收了蚕豆或油菜,这季稻子就赶不上最早一班。山岸田是讲究随雨水的。曾家湾一带,一年中大部分雨水都在春季和春夏之交的梅雨季节。夏季和秋季雨水偏少。一季稻成熟期偏长,八月中旬以后才能丢水,山岸田就得考虑靠近的山塘蓄水够不够了。就是因为这个,曾朝福和高克上这些个农事里手去年冬上便没在山岸田里种吗子了,只是把田埂修了修,在田中间堆了肥,早上,曾朝福招呼曾朝顺先把田里的堆肥撒了,高克上也不约而同把这边山上他家从山脚到山肩上花插着的几丘田里的堆肥撒了,现在,他们两个所在的各自的水田里都蓄着平小腿的水,肥料把水给弄成了沟渍水一般乌黑。
高克上吆喝着牛牯下了田,见对着头那边曾朝顺把牛牯赶下田放下犁辕麻利地装着,不一会就吆喝了起来,高声道:“朝顺呀,岸上田不比垅坑里的田,开犁得选着中间走,犁田时得犁到了,莫留干,不然的话,怕不服水咧!”曾朝顺高声应道:“懂了。”两个年龄隔了十几岁的兄弟一样的男人便忙活起来。
他们干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却听见村子塘坝口那边传来吵架的声音。高克上把牛吆喝住,叫住曾朝顺说:“朝顺哪,抽口烟吧?”曾朝顺也把牛喝住,奇怪道:“克上哥呀,好象又是风云和金玉在吵咧!”高克上不屑道:“你又不是不晓得,咯么个两口子没见到过,才结婚几天嘛!”曾朝顺道:“风云也是,再忙公家的事,家里一点都不顾,哪能咧,现时比不得土改那会了嘛,那时候有个帮扶队,风云尝到了那个味!现在农活做不来的,各家是自个愿意临时组合着的,他们家又不能帮别人,哪个愿意帮他家?再说嘛,金玉嫂子那张嘴说话不好听咧,这才年把时间,他家就把村子里的人得罪得差不多了,话又说回来,她毕竟是个女人。”曾朝顺从历来的规矩和习惯上觉得,农活是男人们的事,尽管解放了,新社会提倡男女都一样。高克上说:“你信他!你不也总开会,上头正号召搞互助组,他怕又只是想着吗样让别人帮他们家吧?”曾朝顺跨上田埂,走到高克上那边,给他递了烟,两个人各自用毛边纸卷了一支喇啪筒抽上,曾朝顺不再说话,回头往自家水田田埂上走。是呀,曾朝顺因为自己觉得入党还不够条件,便没写申请,曾风云确实比他积极,他该入党,但是,他又觉得,他做表面光鲜的事还是过了点。前些日子一个细雨天,就是因为焦急,张金玉怀着身孕和她的小姑子一起去垅坑里她们家的水田中帮曾风云撒肥,春雨把路上弄得泥泞不堪,没想到在白水溪边上,张金玉摔了一跤,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娩了。也怪不得,张金玉这些时日总跟曾风云吵。
曾朝顺下到自家水田里的时候,正要吆喝牛牯,高克上突然大声笑着问道:“朝顺哪,吗个时候喝你个喜酒呀!”曾朝顺立刻红了脸,道:“早着咧!”高克上一边把着犁,吆喝着牛牯往前头走,用脚迅速把犁辕翻卷过来又要掉到犁道里的一大块泥胚踩住,一边道:“汤乡长家那个水田妹子不错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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