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收线时,子扬在那头道:“其实子杰,你对苏敏早已入戏了,早到那时出现那个邻居时,早到可能连你都不知道的时刻。我们两人还真是像,爱一个人都不自知,但你要比我幸运,我那时没人来点醒,以致于后来忏悔无门。子杰,你别学我。”
很想告诉他,现在我就后悔了,那天就不该放苏敏独自回去。嘀嘀两声短信,我点开而看,忍不住展颜,自她回去那天,每到半夜两点就会发来一条小段子。其实并不是很好笑,可能是我找不到她那个点,但想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打上去,就不觉发笑了。
看完之后,发了一条简短的评价:有待改进。这是每天我与她仅余的交流,不通过电话与网络视频,只是这种纯短信的,有点像初谈恋爱的小情侣。想我许子杰真是活着倒回去了,居然有一天会惶惶不安,怕着一件事,又如毛头小子般惦念着一个人,整日都想着。
事情终于成功落幕,只是子扬的身体状况出了点状况,但不算太糟,只需有个修养过程,大体来讲,我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略施了个小计,把若若骗来,称子扬病入膏肓,如我所料,若若将积压了许久的满心凄苦全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如果不这么着,她跟子扬定是还有一段曲折路要走,她也定不会这么快就坦白心声。听着里面从哭声到斗嘴声,我的心头也暖暖的,终于这两个人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幸福了。
接到苏敏电话时,我惊喜中带了慌乱,转而又变为期待,已经好久没听她声音了。可刚接起时恰好若若来找我谈子扬的病情,只得掩下手机,先处理眼前情况。
待我开解完若若走到一旁准备去打回电话时,突然发现我的手机上屏幕还显示在之前的通话页面,而通话终止于刚才。♀心中一惊,难道我粗心没有挂断电话?那刚才和若若的谈话岂不是都被对面听到了?无需回想,那番话是我对若若做的最后嘱咐,可听在苏敏耳内,却可能会产生歧义。果然,我再拨回去时,她的手机已经关机。
不能再拖下去,务必要最短时间内赶回去。等我匆匆赶回h市进家门时,时间已经是晚上,苏敏却不在,想要给她的一个惊喜也落空了。拨通她手机,那头声音听着有些异样,她说简宁一找她有事要住在那边。失望在心头浮起,却又因之前理亏在前,不好强制命令她立刻回来,只好明天再去接人。
没想半夜就接到简宁一的电话,说苏敏进了医院。当时只觉浑身发凉,怎么会突然进医院了?细问之后,说是高烧不退,才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重感冒。赶到病房时,就见她躺在那处,臂上插着针,高挂着输液,双眼紧闭,正昏沉发着高热。
见惯了她生龙活虎的样子,生病躺下的她,是从未见过的孱弱,看得我极不舒服。她的闺蜜简宁一也真大惊小怪,喊了我过来就行了,居然把一群人都喊来了,尤其还喊了苏敏那邻居陆向左。
再遇陆向左,我有种极不喜悦的感觉。虽然从苏敏的讲述中得知,她对这个人没半点杂念,可是青梅竹马摆在那,别有居心摆在那。他有着与苏敏一同长到大的经历,那是我无法穿越的时光,仅仅这一点,我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我与他对峙在病房的走廊里。他对我扬声质问:“宁一说小敏子是因为吹了一夜凉风才感冒发烧的,是不是你对小敏子说了什么?”
我眯起了眼,寒着声问:“你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些话?容我提醒,苏敏是我老婆,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老婆?你有尽过一个丈夫的责任?你有当她是你老婆?哈,我看她只是你爬上权位的工具吧。但凡你有一点点关心她,就不会看不到她一个人时的落寞;但凡你对她好一点,就不会让她独自回h市。你是没看到她在回程车上的黯然神伤,却又强颜欢笑着给你编短信,这是我看过她笑得最牵强的一次!”
我脸色顿变,怒喝:“你竟然跟踪她?”
“去他的跟踪!”陆向左猛的暴跳起来,“分明就是你对小敏子不好在先,我们是恰好在回程车上遇见!我要是真跟踪了她,早就把她带走了,不会由得你如此伤她的心!”
我怒了,彻彻底底!一字一句的,“你有种再说一遍!”小敏子前小敏子后,叫得这么亲热,他算是老几?居然还敢说把苏敏带走!这一刻,绝不怀疑只要他再说一句带走苏敏的话,我的拳头就挥上去了。
陆向左冷笑连连,满眼冰刀,“再说一遍什么?带走小敏子?呵,是我的错,我就该在当年带着她一起离开,也好过留她下来被你如此糟践!许子杰,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爱!”
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拳狠狠砸向了对方的脸,他往后倒退了两步,却没想下一刻他竟向我反击挥拳过来。我神色一厉,看他这架势明显有练过,且拳风凌厉之极,没有硬接他这一拳,朝旁避了下,但仍被他击中肩膀,顿觉那处麻痛。
美式搏击术!
不敢再掉以轻心,正准备强势出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怒:“这成何体统!”
我和陆向左同时收手,转过身时,苏沐天满脸都是怒意,狠狠地瞪着我们。虽然苏沐天是我岳父,但与他交涉一直不算多,每次苏家出面人也都是苏暮年。但这个年迈的男人,因为职务原因,严厉刻进了骨里,就是女儿结婚,他都难得展露笑颜。
再看旁地,苏敏的闺蜜简宁一惊异地瞪着我们,而她的旁边站的正是我与苏敏结婚时的伴郎,也就是这陆向左的兄弟。理智回归,我竟忘了这里是医院了,居然与那陆向左在病房外大打出手,当真是应了苏沐天的话:成何体统!
陆向左在苏沐天来后,也不敢再造次,嘴上唤了声“苏伯伯”就埋下了头,却没想苏沐天横眉一竖,怒喝:“你给我滚,小敏的事用不着你来管。”顿时某人的脸色变得惨白,只见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来,黯然离开了。
我在旁看得心中惊疑,这苏沐天对陆向左的态度有问题,长辈对晚辈严厉也不至于是如此带着愤恨的。接着,苏沐天又寒着声音把其他人给轰走了,简宁一临走时,用眼神示意我照顾里头的苏敏。暗自默想,这事哪里需要她来提醒。
等人都走光后,苏沐天就开始对我开炮了。我也任他骂着,心思停留在病房内的身影上,只等老头子骂完走人了就可进去陪她了。却没想从苏沐天口中听到一个惊人的事,他说苏敏是易感体质,一旦染了感就不容易好,会引起诸多并发症。
恍然而悟,难怪那简宁一急成这样把所有人都叫了来,难怪陆向左声声质问,难怪苏沐天满面的愤怒外是沉沉的担忧,难怪她会高烧烧到40来度,输液好久也不见退下,由来皆在此。而几乎她周遭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件事,唯独我不知道。
苏沐天发完一顿火,却没有赶我走,只在临走时告诫我不要将此事告诉苏敏。我不太明白他为何要隐瞒,之后的几天,苏敏果真是把所有感冒症状都染了个遍,也确证了苏沐天的话。夜半她说梦话,念得都是我对若若说的那句“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的诺言,听得我心中发凉,知道她在意,没想会如此在意。
可是那句话在当下的情况,只是被拿出来就这么一说,后面还有别的引言。对若若,我是再不会实现这个诺言了,因为她已经有子扬许给她。
隔日我在队里处理些事,接到苏敏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出院了,但仍打算住简宁一那边。如此毫无修饰的找借口,正是她的性子。
她摆明了是在避开我,心思微转就让她回家住,我住队里的宿舍。这如果是她想要的,那么我暂时迁就她,但不会迁就太久,势必要找个机会将心里的想法告诉她。机会来得很快,子扬打来电话,他和若若要结婚了,正好有借口带上苏敏回c市,我想可以借着这次独处的机会,缓和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殊不知,这趟c市之行,彻底将她推离了我生命。
小白本就是若若养的,苏敏提起要不要带小白时,我就生了念头将它作为结婚礼物还给若若,也省得苏敏老跟小白没事就吵闹。婚宴上,我很开心,终于看到子扬和若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可以功成身退,所以喝了很多酒,也很尽兴。
尽兴的结果就是我醉了,脚步虚浮由苏敏扶着,一路到家其实都还有知觉,就是躺下后,也能感觉到她前前后后为我忙碌,拿了毛巾替我擦脸,心中有些偷着乐。就说这次来c市,是一次很好的契机,她的种种迹象表明,她还是爱我在乎我的。
只要爱就好,就不怕她跑掉。心中如是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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