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马千山和何光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趁着他二人发呆,夏文杰和段小天已快步走出办公室。
等他俩离开好一会,马千山和何光才回过神来,前者小声问道:“老何,你说这么大的事,夏文杰他……他真能隐瞒不报吗?”
何光缓缓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稽核一向是不怕事大,就怕事小,芝麻大点的小事就能说成天那么大,这回这么大的事,还……还不得被他们捅破天啊!”
“那……那他刚才……”
“咬人的狗不叫啊!”何光忧心忡忡地说道:“团长,不行的话,咱们私下里还得再找找稽核,破财免灾吧!”
马千山本来有些平复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起来,他连连点头,应道:“对、对、对,你说得对……”
且说夏文杰和段小天,坐上汽车,向军营外走去。路上,段小天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状,夏文杰笑了,说道:“小天,你想说什么?”
“我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和不按照日常训练表训练、军纪涣散、战士懒散这些比起开,敢对稽核动武才是真正的大事吧,文杰,你怎么大事不报,却报那些小事啊?”段小天满脸的不解。
夏文杰笑了,说道:“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你我的看法不太一样。站在我自己和稽核的立场上,士兵敢对稽核动武确实是件大事,可站在整个部队的立场上,这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军纪涣散、官兵懒散才是头等的大事。要做稽核,首先得学会风险评估,要能判断哪个问题的风险高,哪个问题的风险低。再者说,把这次的事情捅上去,便等于是捅破了集团军方面和稽核不合的那层窗户纸,上面的人会责怪谁呢?肯定是两边各大五十大板,即要责备集团军方面,也会责怪稽核人员办事能力不足,搞不好和军方的关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再退一步讲,事情闹大后,只会让集团军和稽核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以后也很可能会演变成公然敌视的地步,闹来闹去,还是对稽核以后的工作没有好处。”
段小天听得目瞪口呆,就这么一件事,夏文杰竟然能延伸出这么多深层次的问题,让他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同时也意识到做稽核不是那么简单的,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至少,做一名好稽核是得这样,至于那些一根筋的稽核,他们是不会管这些的,只知道查出问题就上报。
此时,段小天突然觉得跟着夏文杰工作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从他身上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他正开着车,快要行出军营大门的时候,看到前方有一名士兵站在道路的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段小天停下车,仔细一看,拦住他们汽车的正是在宿舍楼里带头挑事的那名士兵。这个家伙不会是觉得刚才没闹够,现在又来闹了吧?他回头看向夏文杰,说道:“文杰,他……”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名士兵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先是探头向车内望了望,而后走到后车门前,敲了敲车窗。
夏文杰不紧不慢地放下车窗,看向外面的那名士兵,似笑非笑地问道:“有事吗?”
“我……我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事。”
“如何处理这件事,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我已经和你们团长谈过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名士兵歪着脑袋说道:“这次的事是我挑起来的,和别人无关,和团长更无关,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是关禁闭还是开除军籍,随便你!”
“你倒是挺有担当的嘛!”夏文杰乐了。♀
“那是当然,我看你就把我开除军籍算了。”
“你这么不想当兵,当初还参军做什么?”夏文杰笑问道。
“是我爸妈逼我来的……”
“我觉得以你这样的性格,如果你自己不愿意的话,恐怕谁都逼不动你吧!”夏文杰晶亮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能一直看到他内心深处似的。
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那名士兵下意识地垂下头,沉默未语。
“你叫什么名字?”
“高纯!怎么了?你……不会真打算开除我的军籍吧?”刚才他还底气挺足的,现在听夏文杰真问起自己的名字,他的心也随之虚了起来。
“我觉得一个人就应该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当初决定参军,而且现在又报考了军校,你就应该去学着如何去做一名职业军人。不过以你的性格,恐怕并不适合留在军队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向你的上级领导建议,开除你的军籍。”
高纯先是瞪圆眼睛,直勾勾地怒视夏文杰,许久之后,他又像泄气的皮球,脑袋耷拉下来,什么话都不说了。
夏文杰深深看了他一眼,对段小天说道:“开车。”
段小天倒是有些同情高纯,可是同情也没有用,他犯的错误太愚蠢也太不可原谅,简直把当兵当成了儿戏,正如夏文杰所说,就他这种蛮横的性格,不适合留在部队中。
他启动汽车,开出军营,透过倒车镜,他似乎还看到高纯站起路中用袖子抹着眼角。
别看段小天以前是在特战团中的特种部队,是许多官兵心目中的战神,其实他的心肠很软,边开车边对夏文杰说道:“文杰,就不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夏文杰笑了,说道:“我觉得他不适合做一名职业军人,倒是适合做一名稽核,我会向上级申请,争取把他调进稽核里。”
“啊?”段小天大吃一惊,险些又一脚踩在刹车上。他惊问道:“文杰,你可以招人进稽核吗?”
夏文杰含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那个权利,我只有提出建议,至于领导会不会批准,那还是两说。”
他喜欢高纯有担当这一点。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有错误也应该勇于去承担,不必牵扯自己身边的人,单凭这一点,夏文杰就觉得他的本质不坏。
段小天差点月兑口而出自己也想加入稽核的话,但转念一想,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回到集团军的总部,夏文杰打出一份稽核报告,在报告中只提到了防化团未按规定训练和军纪松散的问题,至于高纯鼓动士兵们围攻稽核一事,他只字未提。
把报告写好之后,他可没有直接发走,而是打印出来,并把马千山在笔记上的签字以及所写下的改善问题的决心一并附于报告中。而后,他拿着报告去找集团军军长廖格平。
对于旁人来说,要见集团军的军长是很难的一件事,但对于稽核来说,倒是蛮容易的。勤务兵一听是稽核要见军长,态度很是客气,让他在门外稍等,他进办公室向军长报告。
只一会的工夫,勤务兵走出来,向夏文杰说道:“夏干事,军长请你进去。”
夏文杰含笑道谢,走进办公室。廖格平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年近六十的样子,身上穿着笔挺的军装,没有带军帽,露出斑白又稀疏的头发。他是很魁梧的一个人,即便上了年岁,但仍让人觉得身体很健壮,很有精神。身为集团军的最高首长,堂堂的中将,廖格平身上也带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他面前,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首长,你看,我是驻军稽核,夏文杰。”夏文杰走到办公桌前,自我介绍道。
廖格平坐到椅子上,上下打量他一会,笑问道:“夏干事今年多大?”他说话声音浑厚,底气很足。
“报告首长,我二十二岁。”
“才二十二岁,对军中的事务又能了解多少?”廖格平随口说了一句,而后垂下目光,看向办公桌上的文件。
“驻军,也是我学习的一个过程。”
“呵呵!”廖格平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文杰把打印出来的稽核报告放到办公桌上,说道:“首长,这是我今天的稽核报告。”
“哦?”听闻这话,廖格平一愣,以前稽核写完稽核报告可都是直接传回稽核总局的,根本不经过他这里。他先是不解地看眼夏文杰,而后拿起稽核报告,仔细看起来。
把稽核报告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他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显然,他对报告中的内容也是很不满意。他什么话都没向夏文杰说,而是拿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而后沉声说道:“叫军直防化团的团长马千山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立刻!”
说完话,他把话筒重重地放下,而后才看向夏文杰,脸上的阴沉缓和了一些,柔声问道:“夏干事,你把稽核报告让我看的意思是……”
夏文杰说道:“我想,稽核报告是应该先让首长过目的,其一,是让首长了解目前部队中存在的问题,其次,当上级首长询问下来时,首长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情,那也太被动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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