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几乎一下子就惊叫了出来,于是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四下张望一圈,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但是,我听了刘震的这一番话,只觉得一阵凉风从后背袭来,恍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掉入了某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汪成宝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太过诡异,如果说刘震告诉我说汪成宝在上个月已经死了,我甚至还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却说出了这样一个让我连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情况。三十年前就已经作古的人,为什么在三十年后还要有人提起?如果汪成宝真的已经死了,那么,坐在清茗茶馆里的那个老头子又是谁?他究竟为了什么要冒充一个已经死了三十年的人来接近我。
我猛然想起刚才那汪成宝想要看卜瑾脖子上的玉牌的事情,心说,难道是为了那块玉牌?这很有可能,因为如果一切真的如刘震所言,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人并不是我的父亲,而是其他的什么人,那么那清茗茶馆里的老头子就一定是他的同伙,而这两个人都提到的事情就是卜瑾脖子上的玉牌,难道,他们就是为那玉牌而来?
我正出神地思考着,就听见刘震在一边说道:“佩玺,佩玺,你还在吗?”
我回过神来,回应道:“还在还在。”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刘震关切地问道。
此刻,我陷入了一种艰难的抉择之中。刘震给我的信息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对我近期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但是,要我相信昨天晚上与我通话的人不是我的父亲却也很难。如今,无论是那清茗茶馆里的汪成宝也好,还是此刻正与我通电话的刘震也好,我知道我必须要相信他们其中的一个。这对我来说,是十分艰难的。因为现实生活毕竟不是电影里的剧情,刘震所说的内容太过于离奇诡异,相比之下,我“父亲”昨天晚上给我打的电话要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一些。
我正在犹疑间,显然,电话那边的刘震已经猜到了我此刻所想,便道:“佩玺,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话听起来都很离奇,甚至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但是,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甚至可以去调查那个汪成宝,只不过,现在的条件并不允许我们那么做。”
相信你?我心说我现在可真是什么事情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刘震继续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将会遇到非常非常危险的情况,不是我吓唬你,说句大白话,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呸呸呸!”我连吐了三口,心说这叫什么话,这不是成心咒我嘛。那刘震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话就直说,从来不拐弯抹角。有时候,他的这种性格很招人喜爱,可有些时候,他的这种性格也很让人无奈。我跟刘震是很熟的朋友,彼此之间也就没什么过多的忌讳,于是我直接骂道:“你他妈乱说什么呢?我可还没活够呢。”
“那你就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刘震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心说也是,这刘震所说的内容固然离奇,但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多年,彼此都很熟悉。相反,那个汪成宝我只是在小的时候偶尔听见父亲念叨过他的名字,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就算真的在我面前摆一个冒牌货,我也分不出个真伪。
于是,我对着电话说道:“老刘,我相信你,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按兵不动。”刘震一听我终于相信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把自己好好藏起来,找一家不起眼的旅店住下,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要外出,等我到了云南我们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还有,千万不要去找那个冒牌的汪成宝。”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便道:“老刘,我得告诉你一个相当不幸的消息……”
我的话刚说到一半,肩膀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我一回头,浑身一抖,那汪成宝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那老头子的表情较刚才相比有了一些变化,但是,我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而此时,我手中的电话里面还传出刘震那“喂喂”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按了一下结束通话的键子。就看那老头子挑了一下眉毛,笑着对我说道:“大侄子,屋里的茶要是再不喝,就凉了。”
大概是我刚才跟刘震通话之后在心理上留下了一层阴影,此时此刻,我总觉得那老头子阴森古怪,连笑容都显得诡异做作。我急忙点点头,道:“哎,好的,我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偏偏这个时候,我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刘震打来的,便直接挂掉了电话。那老头子看了一眼我的手机,试探性地问道:“怎么,大侄子有急事?”
得亏我脑子反应得快。有急事?这正好是一个离开这里的绝佳理由。以前,我每次跟朋友出去喝酒的时候,我就常常用这一招月兑身离开,没想到如今用在了这种场合,便随声附和道:“啊,是啊是啊,我的一个朋友突然说找我有点事。”
“朋友?你在云南还有朋友?”老头子显然已经对我的话起了疑心。
不过好在我从小编瞎话的能力超强,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是以前的一个大学同学,他的老家就在云南。他得知我现在在云南,想和我见上一面,顺便就去他家住上几天,我想,也就不用麻烦汪叔您了。”
“不行,你不能走。”老头子的一句话让我噎得差点翻白眼,就听他说道:“我受你父亲之托来照顾你,所以我一定要负责你的安全,而且,想必你的父亲也跟你说过,你这一段时间也许会经历许多离奇古怪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一定不能随便放你走。”
说着,那老头子用手扶着我的肩膀,就要把我带回茶馆去。我忙伸出手阻挡,可就在这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那老头子一使手劲,我肩膀一酸,根本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心中大感诧异,没想到这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
“怎么,大侄子,你难道还信不过我?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我的坏话了?”老头子问。
一听这话,我急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怕麻烦您嘛!”我心说这“老江湖”三个字果真不是白叫的,别看这老爷子现在还一口一个大侄子,叫的挺亲切的,但其实,没准他刚才已经偷听了很久我跟刘震的通话。
说着,我跟那老头子就回到了茶馆里。可我们一进茶馆,却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原先我们所坐的那张桌子边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陌生男子,此刻,他正冲着卜瑾说些什么,似乎是在搭讪的样子。
我和汪成宝老爷子不由得一愣,彼此互相看了一眼,显然,那个男子我们俩都不认识。
这时候,那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俩,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站起身朝我们俩走来。他这一过来,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那男子走到我们这边来,也没停留,擦着汪成宝老头子的肩膀就走出了门外。
汪成宝老头子疑惑地看了看我,问道:“你认识这人?”
我挠了挠手腕,道:“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汪成宝听了这话,便去问茶馆里的老板。老板告诉我们,那个男子从今天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呆着,只不过,先前一直坐在里屋的雅间里,自己一个人喝茶,也不言语。
回到座位上,我问卜瑾是否认识刚才那个男子,卜瑾也只是摇头。那汪成宝似乎对那男子的身份也很好奇,但是,相比之下,他现在显然对卜瑾脖子上的玉牌更感兴趣,于是又一次提出要看看那玉牌的要求。
这一次,我没有问卜瑾,直接对汪成宝道:“汪叔,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小气,只是,那玉牌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她不想给别人看,我也没有办……”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卡住了,我身边的卜瑾也是一愣。汪成宝显然察觉了我们的反应,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和卜瑾都没有吱声,我不知道卜瑾现在是什么反应,但我的心脏却正狂跳不止。因为,我刚才忽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那汪成宝的肩膀上竟然爬出一只细长的蜈蚣。一开始,我差点误以为那是卜瑾那些小木盒里面的蜈蚣,可是,细看之下,这只蜈蚣完全有别于卜瑾的那一只。卜瑾的那只蜈蚣是青背黄爪,而且体型巨大,而此刻趴在汪成宝肩膀上的那一只则是通体乌黑发亮,又细又长,但它两侧的足却更加细长,乍看一眼,就像是我在东北老家常能看见的一种俗名叫做“钱串子”的虫子,只不过是拉长版的。
我不敢贸然惊动汪成宝,只是小声地告诉他不要乱动。但是,那汪成宝此刻已经从我和卜瑾的眼神中看了出来,此刻,他的肩膀上必然有什么东西在。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其实,人的好奇心一点都不比猫差,虽然我已经小声告诉那个汪成宝不要乱动,但是,从我那惊悚的眼神中,他也能感到大事不妙。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一下子伸出手臂去拍自己的肩膀。
可是,这一下子,蜈蚣没有拍掉,反倒给那家伙热火了。就见那乌黑的蜈蚣像蛇一样抬起头,几乎是一瞬间,迅速地爬上了汪成宝的脸颊,顺势而上,直接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汪成宝鬼叫一声,急忙伸手去掏耳朵,但这一掏,显然已经太晚了,那只蜈蚣速度出奇地快,转眼之间,身体的大半已经消失在他的耳朵里了,汪成宝这一掏,只拽出了蜈蚣的两条后腿。紧接着,就见他老人家一下子从藤椅上跳了起来,一下子把那黑蜈蚣的断腿摔到地上,用脚乱踩一通,似乎非常害怕。
那汪成宝拼命地踩着踩着,突然听了下来。就见他双眼猛睁,满脸通红,额头和太阳穴上的血管一下子鼓了起来,乍一看,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此刻正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一般。此时,茶馆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汪成宝,有人觉得害怕,有人急着拨打120急救电话。可是,那汪成宝似乎已经快不行了,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丝黑血从他的嘴角处流了出来。
蜈蚣有毒,这我从小就知道;南方的蜈蚣毒性比北方的强,这有点常识的人自然也都明白。但我知道蜈蚣的毒性就算再强,也不过是一只虫子,我从来还没听说过一个人会被蜈蚣给毒死,但是,倘若这蜈蚣顺着你的耳朵爬进你的脑袋里,这种情况就不好说了。
我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知所措,看汪成宝老头子那痛苦的表情,我感到一丝惊骇,甚至下意识地去模了模我自己的耳朵。可是,我再看那卜瑾,却发现她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除了刚才那一愣神以外,她一直都异常安静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这时候,茶馆的老板和其他几个老退休干部已经赶了过来,扶着汪成宝,问东问西的,一个光头老爷子还在一旁喊道:“撑住撑住,救护车马上过来。”
但是,那些人显然都没有看见刚才那蜈蚣爬进汪成宝耳朵里的那一幕,还都以为是犯了心脏病呢。
在这慌乱的时刻,我眼角的余光忽然撇了一眼茶馆外面,竟然发现刚才那神秘男子竟然安静地站在茶馆外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看着那人,脑袋嗡的一声,突然想起了我是在哪里看见过他。
那是我在云南住的第一晚,在五栈旅店,半夜的时候,趴在窗户上紧盯着我看的那张惨白的脸。没错,那张脸的主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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