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本该是白领放松休息的日子,却因为“高层动荡”,所有人被迫“奉陪加班”。
总不能让唐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公司吧?
那无家可归的状态也太明显了杳!
整个上午,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赵然聪明地没提起“秦欢颜”三个字。到了下午的时候,欧洲方面的消息传了回来,唐尧才率心月复的众人,转到会议室—铍—
“唐少,欧洲方面,有人放出话来,要么取得和您的合作,要么是取代您……反正,您手里的那批货,他是要定了。”这个狂妄的消息,下属汇报得战战兢兢。
唐家从唐爷开始就涉及这方面,这些年几乎是在亚洲形成垄断地位,其中的巨大利益和地位可以想见。
取代唐尧……那得有多大的野心!
“史蒂夫霍金斯?”唐尧嗤笑一声,懒懒地报出这个名字。
在场的下属纷纷一愣,低头仔细翻阅着资料:他们没有调查到谁放的话啊!唐少怎么知道的?
“我前两天在欧洲见过他。”唐尧轻描淡写地开口,解了众人的疑惑,他白净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叩击着黑色的会议桌面,半晌才凉凉地补充,“那家伙……挺不顺眼的。”
没合作也就算了,居然追到a市来,还想打秦欢颜的主意……真是有点活腻了。
“这几天从欧洲偷偷入境的人有不少,人员很混杂,不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反倒像是……各方面的人派来试水的。”专门调查出入境的下属眉头微蹙,对着手里的资料缓缓分析。
再结合昨晚撬门那个人的口供,试水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唐少,我们要不要……”有人拉长的声音,比划了一个杀的姿势。宁可错杀一白,不可放过一个。
“用不着。”唐尧失笑,想起在欧洲看到的那张信心满满的脸,“杀那些人,只是白费力气,好好盯着吧,史蒂夫本人……应该也会在这几天入境。”
而且,既然上一次生意谈崩了,他这次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
敌暗我明,有点难办。
这个纯属“内部”的会议中,大家沉默了很久。
但这种黑暗高层的会议,每个人都有个权谋的脑袋,漫长的静默之后,很快有人提议:“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主动把史蒂夫引出来?”
“说说看!”赵然来了兴趣。
“昨晚的那个人,不管是史蒂夫的手下,还是其他人派来试水的,我们只要让所有人都以为,秦小姐在他手里,史蒂夫肯定不会放弃这样大的筹码,肯定会去找他……”顿了顿,他忐忑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唐尧,清了清嗓子继续,“咳咳,当然,这也需要秦小姐的配合……露个面就好。”
要不然,史蒂夫也没那么容易相信。
合情合理的一个局,只是他一说完,便被唐尧无情否决:“不行!”
他甚至根本没考虑这个局有没有可行性,只是冷然地敲了敲桌面,总结出声:“她不参与。整件事情,不准再扯到她身上。”
他宁愿把她关在家里,也不会放她出来冒险。
恨他又怎么样?
如果她死了,就连恨他的人也没了!
一场黑白交杂的会议,到了近五点才散场。
到最后唐尧也没同意扯上秦欢颜,所以那个看似合理的计划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下班时间到了,唐尧姿态优雅地放人,脸上并无半点的不耐或着急。
黑暗的事情他见多了,真没什么可急。
“唐少,那个叫阿飞的已经去自首了。”赵然临走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汇报,“那个小子倒也识相,咬死都不说脚上那一枪是怎么回事……”
“腿废了么?”唐尧淡淡地开口,像聊天气一样云淡风轻。
“废了,那一枪伤了神经,整条腿以后都没感觉了。”赵然点点头,看着唐尧唇角那浅淡的笑意,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他活该!”
“……是活该。”
唐尧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良久,才朝赵然挥了挥手:“你先走吧。”
看着窗外那昏黄的夕阳,想着这幢人去楼空的大楼,唐尧的心有点沉,刚刚那点血腥的快意,很快就被忐忑冲散了——下班时间,他能回去了么?
他明知道昨晚她误会了他,但是……他却一点都恨不起来!
毕竟,他昨晚也发了狠……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说?
长叹一声,唐尧终究还是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收到啦……我不生气了……那好,一会儿见。”走到外面,新来的那个秘书助理正在打电话,小姑娘手里捧着一束黄玫瑰,小脸上红彤彤的尽是羞怯。
她挂了电话才发现唐尧走在她后面,连忙恭敬地让开一条路来,礼貌地叫人:“唐总好!”
“一起吧?”唐尧指了指电梯,姿态随意。
他不沾花惹草,却也没有那种高层的傲娇姿态——什么“一部电梯只载他一个人”,“他坐电梯其他人走楼梯”……诸如此类的习惯,他都没有。
“……是!”小姑娘受宠若惊,连忙快步跟了进去。
电梯一路下行,在这个窄小闭塞的空间里,小姑娘手里抱着的那束花玫瑰就尤为突兀显眼。唐尧随意地瞟了几眼,就把小姑娘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头解释:“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的,今天我们闹了点矛盾,他的道歉礼物。”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红扑扑的小脸上尽是甜蜜和喜悦。
“道歉礼物?”
“是呀!”小姑娘还想说什么,电梯却“叮”地一声嘀嗒底层,唐尧低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徒留给她一道淡漠疏离的背影。
当时唐尧的心里嘲讽了一句:他的员工,还真是有“闲情”!
可是这种不屑的心情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直到他开车经过一家花店——
持续了一天的阴沉,花店门口的石阶还很湿泞,唐尧推门下车,纯手工的皮鞋踩上潮湿的街道,身形散漫又优雅地恍入这家普通的花店,立马就让整个店都蓬荜生辉。
“先生,买花呀?”店主热情地迎上来,眼里泛着红心,讨好至极。
“恩。”唐尧应了一声,随意地在花店中晃荡。
店主跟在后面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唐尧通通都没听。他随意地走着,直到看见放在架子上的黄玫瑰,薄唇勾了勾,他淡然开口:“就要这个,包一束。”
“好嘞!”店主立马会意,捧了黄玫瑰去包花,嘴里趁机和他闲聊,“先生,送女朋友的吧?”
“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啦?”
“送黄玫瑰道歉,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
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几句,却得不到唐尧的任何回应,她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正赶上唐尧转过头来,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让店主的心里一寒,立马聪明地闭嘴。
花很快包好了,唐尧拿着一束花出去,怎么走都觉得有些别扭。
这样的状态,让他不由失笑,继而晃了晃头,打开后座的车门把花放进去。正想绕到前座去开车,眼角的余光却先瞥见了一抹黑色的身影,他警觉地抬头,看到南宫墨就站在十步开外的距离,闲倚着车身,目光淡淡地望着他……
稀奇了啊!
南宫墨会主动来找他?
“你的反应速度,足够我对你开两枪了。”南宫墨淡淡地开口,目光轻蔑地扫过他。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开枪?”唐尧微笑着反问,不紧不慢地回敬,“想不到你从南宫辰变成南宫墨,智商下降了这么多……说吧,找我有事?”
“呵……去喝一杯?”
南宫墨的语气很冷,面对唐尧的讽刺,眼底一片冰凉。
而他的提议让唐尧也实实地愣了愣,唐尧蹙眉沉默了半晌,终于笑了。他索性双手插袋,悠然地一步步朝他靠近,从善如流地朝他的车示意了一眼:“你开车?”
“各开各的。”南宫墨没让他上车的意思,目光冷冷地瞥了眼他放在口袋里的右手,“又要比枪法么?”
“算了……”唐尧摇了摇头,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去开我的。”
他和南宫墨之间,确实没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也没必要每次都拼个你死我活!
晚上八点,唐尧才开车回了公寓。
关于他和南宫墨的谈话,让他脸色微沉,但细想之下,又觉得无关痛痒。南宫墨无非就是警告他别再靠近他的地盘,然后异想天开地让他滚出a市。当然还有其他……
这怎么可能?
a市恨他的人越多,他越是要在这个城市留下来。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随意地将那束黄玫瑰拿在手上,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下属连忙站起来招呼:“唐少。”
“她在里面?”唐尧朝着紧闭的门扉努了努唇。
“在,秦小姐一天都没出来。”
这下唐尧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好,总算是没有横冲直撞地要求出来,总算是没再和他闹……
“你们下去吧,我在的时候就不用看着了。”唐尧淡淡地交代一句,屏退了下属,掏出钥匙开了门。
公寓内一片漆黑。
这种冷清的气氛让唐尧愣了一秒,想也没想冲进了屋:“欢颜?”
没人应他。
唐尧顿时急了,连鞋也顾不上换,火速地冲上二楼,脑中瞬间涌现无数想法:她还在不在?她难道从什么地方逃走了?还是她做出想不开的事了?
“欢颜!”
依旧是没人应声,直到打开卧室的门,唐尧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身体蜷缩着,放在被面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看起来……她像是睡着了。唐尧胸臆间的那股焦躁之火,瞬间就被平息。
“我回来了。”他对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带着示好的语调,但是没能得到她的回应,唐尧只能颓然地叹了口气,“我先下去弄点吃的……”
手中捏着那束花,手掌紧了又紧,唐尧却终究没能送出去。
他没送花的经验,更不知道……要怎么送花道歉?
他下了楼,进了冷冷清清的餐厅。
那束新鲜的黄玫瑰被他插到了餐厅的花瓶里,经过他一番细心的打理,橙黄的花骨朵越发娇艳欲滴。唐尧站在两步之外,默默地端详了良久,脑海中确实她刚刚的背影——
还在生气吧?
就这样乖乖地呆在他的地方,却和他闹脾气。
唐尧的心不由软了下来:他们之间,不能这么下去。想到这里,他主动去厨房煮了碗面,亲自端上楼,站在门口问她:“你有没有吃过东西?我煮了面条。”
她依旧背对着他,身体动了动,显然没睡着,却也没给他回话。
“秦欢颜?”唐尧有些无奈地叫她的名字,刚想说点什么,她突然出了声……
“……不用。”
虚软低哑的嗓音,明显压抑的语气,唐尧愣了愣,猛地觉察出了不对劲。他放下了那碗面条快步走上去,绕到床的另一侧掀开她的被子,于是,他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
“欢颜?”唐尧着急地去扶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疼……”
“哪里疼?”唐尧更着急了,一把掀开了被子想要检查,在看到她身下的模样时瞬间了然——她在床单上垫了一块厚厚的浴巾,上面已经沾染了明显的血迹,di裤上也是血……
“我没带那种东西,也没有痛经的药……”她的手紧紧地按在小月复上,小脸因为疼痛而显得扭曲,却还是倔强地咬牙强撑着,拒绝靠入他的怀抱。
唐尧又心疼又来火!
看着浴巾上的血都已经凝固成了暗褐色,他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刚刚来事,那么她就这样在家里痛了一天?她就不知道求助吗?她就不知道打电话给他吗!!
“干嘛不去买药?”反正她不要他碰,唐尧索性松手忿忿地站起来,去衣橱里拿她的衣服,打算送她去医院。
秦欢颜没有回答,唐尧转身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正静静地盯着他。
小脸白得让人心惊,身体明显虚弱至极,但她就这么望着他,突然扬唇笑了,对他的讽刺攻击还是那么有力:“去买?你是……让我自己出去买?还是……让守在外面的男人帮我买?”
她被他“关”在这里,能出去么?
守着她的又都是男人,难道让她开口让他们去买女性用品?
他未免也太高估了她的尊严!
“穿上,送你去医院。”她带着恨意的讽刺,让唐尧哑口无言,只能闷闷地帮她套上外套,弯腰把她抱了出去。
“我不去!”她在他的怀里挣扎,却徒劳地推不开他的钳制,“医院有我认识的人……”
“所以呢?”
“我不想……他们都死了。”她重新瞪向他,眼底疼出了水光,字字句句地攻击着他的心底,“唐尧,你别害我……害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罪人。”
他的身形果然僵了僵。
她开始推搡着,试图从他的怀中滑下来,他的手臂却蓦然地收紧,大步直接走了出去,苦笑着勾了勾唇角,无奈又决绝——
“那你完了,我害定你了。”